赵念感受到他肆无忌惮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种被人盯上的别扭感让她不适。
她回头瞪着戚妄,“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说罢,又撇开脑袋,不愿多看他一眼。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似乎在笑她不自量力。
赵念觉得刺耳极了,下一秒,少年的虎口卡着她的下颔,顺势掰过她的脑袋。
赵念被迫和他对视上。
“有没有人教过你,无用的威胁只会助长男人嚣张的气焰?”
“戚妄,你不要得寸进尺!”赵念只觉得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脸,带有薄茧的手磨砺得皮肤生疼,她反感而厌恶,语气不善:“拿开你的脏手!”
不可否认,小镇上也有古道热心的好人,但更多的是戚妄这一类人,恶劣,失礼,自我,她不喜欢这种人,也从心里感到厌恶,哪怕对方长得再好看,在她看来就只是成天混吃等死的二流子。
又一次,戚妄从她眼里看到轻蔑、厌恶、高高在上。
仿佛她偶尔流露出的好言好语,只是打发路边的野狗或者叫花子,等她大发善心完了后,扭头又是那个贵不可攀的千金大小姐。
戚妄呵了声,“嫌我脏?那被我碰了的你,不是也很脏吗?赵念,你他妈跟我装什么装?”
他变得跟初见时一模一样,眉梢全是令人窒息的阴狠。
他这样真的很吓人,赵念白着一张脸,“你简直不可理喻!放开,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两人说话一个比一个冲。
赵念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魄力,看了戚妄一眼,抬脚直接踹向他。
这一招,平时都是用来对付色狼的。
戚妄没有露出任何狰狞扭曲的表情,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额角暴起的青筋昭示着他现在有多痛。
“赵念,你找死?”他看赵念的眼神黑沉沉的,一字一句格外狠。
赵念全然不顾自己虎口拔牙,“活该!”
*
中秋佳节,晚上吃了饭少不了赏月,大城市里什么都是快节奏,再加上丰富多彩的电子娱乐产品,一家人反而很少真正聚在一起。
方兰之在院子里摆了一堆月饼瓜果饮品,赵念和戚妄坐得老远,大有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方兰之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不明白他俩的关系怎么更僵了。
“阿妄,念念,你两坐过来,都到我身边来。”
赵念还在摆弄她的相机,“外婆,我还要拍几组照。”
这是不想过去了。
戚妄摸出烟盒和打火机,他低头咬着烟,拢手点燃,吸了口,指尖夹着,吊儿郎当道:“一身烟味过去,您老待会又要数落我了。”
方兰之跛着脚走到他身边,冲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别以为你不过去,我就不数落你了,让你少抽烟少抽烟,你就是不听,说了多少次了?赶紧把烟给我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地理位置的原因,赵念总觉得南湾镇的月亮更大更圆更剔透,抬头望向夜幕,皎洁的圆月很大一轮,散发着莹莹辉光,她举着单反,在院子里来来回回找角度,时而站着,时而屈膝蹲着,对着月亮拍了很多组照片。
方兰之坐在藤椅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感慨道:“果然还是中秋的月亮最好看。”
戚妄扫了眼,没有那么多感触。
或者说他不像方兰之和赵念,一个能够对着月亮抒发自己的感慨,一个举着个破相机拍来拍去,也不知道就一个月亮有什么好拍的。
“啊啊啊——”
突然,正在拍照的赵念发出尖叫,吓得方兰之赶紧从藤椅上起来,“怎么了念念?”
赵念光着脚蹿到方兰之身边,抱着她的手臂,瑟缩在老太太怀里,闭眼,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刚刚她尖叫的位置。
她哆哆嗦嗦道:“蚯……蚯蚓,有蚯蚓!”
她刚刚在拍照,发现有处位置将花树和月亮结合起来格外美,于是就小心的进了花圃。
拍照的时候,赵念感受到有滑不溜鳅的东西蹭过她的脚背,然后低头一看,昏黄的光晕下,一条从泥土里钻出来的蚯蚓已经翻到她脚上,那黏腻又滑嫩的触感,瞬间让赵念头皮发麻,指尖发凉,整个人都不好了。
惊慌害怕中,赵念甩掉自己脚上的凉鞋,就连手上的相机也没拿稳,直接摔到地上。
方兰之知道赵念最怕软乎乎的虫,赶紧揽着肩,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念念不怕,外婆在呢。”
她见赵念光着脚丫子踩在地上,怕她割着脚,于是对身边的戚妄说:“阿妄,你帮我去给念念把鞋拿过来好不好?”
戚妄扫了眼缩在方兰之怀里不敢抬头的赵念,她还穿着那条墨绿色的睡裙,白净秀气的脚丫子沾了点灰尘,因过分紧张和害怕,两只脚此刻互相踩着,修剪得干净的脚趾带着淡淡的粉意,蜷紧又松开。
他挪开目光,起身去花圃那里捡回赵念的凉鞋。藤制的纯黑色凉鞋做工精细美观,款式也很潮。
戚妄拎着放在她脚边,方兰之还在安抚赵念,他淡声道:“穿鞋。”
赵念从方兰之怀里探出头,扫了眼放在她脚边的鞋,又想到刚刚那副画面,她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嫌弃得不得了。
“我不穿,拿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