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珺明白了。
魏芳是个非常狡诈的老爷子,他怕专案组再查下去,要查到他家,所以今天肘着顾鸿,给了专案组三天期限,想快刀斩乱麻,赶走专案组。
专案组当然着急,他们必须在三天内全盘侦破这个案件。
而高岗,如今是东海市道上的第一老大,甭看他人糙,糙中有细,他的公司任何人查不到实质性的犯罪问题。而他和魏士明是好朋友,就肯定有利益牵扯,那么,他那儿就肯定有线索。
要从众罪中寻个突破口,专案组找他,再合适不过了。
显然,顾谨今天是想让她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高岗的。
可她能行吗?
林珺自己也不敢担保啊。
晚上九点多了,专案组应该也是蹲守好的,高岗还在公司,办公室里,正在跟一帮手下开会。
林珺夫妻抱着半夏,不速之客,突然敲门而止,他显然有些意外,示意手下出去,他亲自倒茶,笑着说:“你俩可真不害臊,大晚上的抱个孩子,来干嘛,让我这个孤家寡人还带个病孩子的,眼馋嫉妒你们的儿女齐全?”
林珺打算先打感情牌嘛,就说:“高岗,你儿子的病情怎么样了,我们的药研发出来了,临床许可马上就能批下来,你要愿意信我,就让他回来,正好做个临床病例?”
正在倒茶的高岗手微颤了一下,眼圈一红,哑声说:“好啊。”
林珺下一句,问出口才觉得有点急了。
她说:“高岗,关于走私案一事,沈四宝,曹桂都有牵扯,你必须……”
高岗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顿时哈哈一笑,说:“我就说嘛,无事不登三宝殿,顾谨这是查不清走私案,来找我了。”
他把茶递给林珺,又从柜子里翻出个香果奶,扎开口儿递给了半夏,再倒一杯茶,顾谨要接,他却手一歪,幸好顾谨躲得及,不然就要烫一手大泡了。
环顾办公室,真皮沙发,长条会客桌,朱红色的会议桌,桌上还摆着一台进口的MAC电脑,高岗转到大板台后面一座,翘起二郎腿,手指顾谨:“我本人没有违法,也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你要是老朋友来拜访一下,我欢迎,但要谈你们的案子,就给我滚出去。”
顾谨倒也不急,说:“高岗,专案组很详细的查过你的,也能确定,你身上没有人命,你也没有走私过违禁物品,但是高岗,魏士明肯定从海关给你走过很多后门,对吧……”
高岗向来总要差顾谨一头,但今天,他自认顾谨拿自己没办法。
边听,他边得意的点头,并说:“是的,我毕竟读过大学,我修的还是法学,我当然不会违法犯罪,我跟魏士明关系好,就是要利用他的关系,但是顾谨,官场和商场,从古至今就是一体,知道沈万三,知道胡雪岩吗,知道他们为什么有钱吗,不是因为他们本身能力强,而是因为他们关系足。”
顾谨向来态度谦和,当然,他也是理智的,他说:“高岗,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国家给的优惠政策多,这方面我也有研究,咱们是同学,还是朋友,政策层面,其实我也可以帮你的,你没必要跟走私犯混到一起。”
高岗简直要笑死自己了,他说:“顾谨,没那么简单,整个东海市的公检法内部都烂透了,老板们必须送礼才不会被吃拿卡要,老板们也乐于送礼,毕竟只要送了礼,就能把政府官员们拉下马。如今的官场生态就这样,你想管,你能管得了吗你?”
顾谨说:“风气我管不了,不过公安厅拜托了我工作,该干我还是得干。”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高岗干脆的说。
顾谨闷了会儿,说:“我能理解你们经商者的无奈,高岗,咱们试试呢,把那帮吃拿卡要成习惯的给搞下去,换一批年青的,思想觉悟好的年青孩子们到干部岗位上,不挺好?”
高岗摆手,说:“不不,顾谨,普通的经商者才辛苦,像我这种,手里捏着公检法所有领导的命脉,我有他们吃拿卡要的证据,我一声令下,他们什么事都得帮我办,就像魏士明,他爹是曾经的武装部长,但没用的,我有他的犯罪证据,他就必须听我的。”
不得不说,顾谨都愣了一下。
是的,公检法和商人之间,是一种相互捏把柄,相互掐命门的关系。
但顾谨认为的是,高岗跟魏士明应该是相互利用,可他万万没想到,高岗手里居然会有魏家的犯罪证据,那高岗于魏士命,就是挟迫了,怪不得魏士明在他面前,总是一副胆颤心惊的样子。
不得不说,沈四宝再精明,顾谨能看穿他,但高岗面粗而心诈,直到今天之前,顾谨没有真正看透过他。
这家伙能在高从文之后,取而代之,成为道上的第一大哥大,凭的不是蛮,而是实力。
“你又没犯过罪,何必呢,跟我们合作吧,我最近挺难的。”顾谨坦然说。
“所以你是在求我吗,大声一点吧,不然我听不见。”高岗故意说。
顾谨诚恳的说:“高岗,你是个生意人,要的是机会和利润,对吧,目前的东海市,确实存在官欺商,官商勾结的问题,但必须有人站出来,来指证,算我求你了,帮个忙,供出那个后台,给你自己一条不用坐牢的干净路,也别让你得癌症的儿子为你操心了,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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