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水杯,她时不时打量一下裙子,觉得自己可美了。
顾法典洗着衣服,还时不时要试试半夏的额头,刚打完疫苗,怕她发烧。
看妹妹臭美个不行,一想她穿的还是死去的另一个妹妹的衣服,男孩心里过意不去,就说:“喜欢穿裙子吧,等哥哥将来赚了大钱,给你买更漂亮的。”
半夏怯声说:“不可以的,哥哥没钱,我不能乱花哥哥的钱。”
“哥有钱,要哥的钱没了,咱爸会给的,你怕啥?”顾法典笑问。
再啜一口水,女孩鼓足勇气说:“哥哥,我的毽子是奶奶给的,奶奶说它是世界上最值钱的东西,我只能给最爱的人,我给过妈妈,可是她不要,我把它送给你,你不要嫌弃,收了它们,好吗?”
到新家的第一天,半夏就迫不及待的把两只毽子捧给了妈妈,可妈妈不但说它不值钱,还嫌它脏,要丢掉它,并冷笑着说:“这东西,狗都不吃它。”
小小的半夏渴望哥哥收下毽子,眼巴巴的。
顾法典停了搓衣服的手,甩甩水花子,望着两只摆在茶几上的鸡毛毽子。
他问:“毽子是奶奶给你的,她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半夏说:“奶奶说这是最珍贵的东西,要我千万拿好,还说要想给谁也行,但只能交给对我最好的人。”
当时妈妈要扔毽子,半夏舍不得,才把它们藏在鞋柜里的。
顾法典擦干净双手,掂了掂毽子,再用力一撕,外面包的那层绒布就开了。
里面还有一层油布,扯开以后,还有一次的确凉然后才看到内里的东西。
然后他瞳仁一聚。
金质袁大头,民国时期的产物,据说政府当时总共就制了一百枚,由时任总统的袁时凯分别赠予了友好国家的公使,以及他特别器重的政府官员们。
它从一开始就是藏品,价值非凡。
等到解放后,更加值价,而这几年改革开放了,它的价值更是水涨船高。
这东西,顾法典原来倒是听林珺提起过,但生平,第一次见!
捧出银元,他惊呆了。
它也叫袁大头,但比普通袁大头小,而且是金质的,这恰是它值价的原因。
秦秀应该只听说,没见过这东西,否则的话,早在看到毽子时应该就预料到了。
半夏最珍贵的东西,还真是这两只小毽子。
连滚带爬,扑到电话前,但刚抓起电话,顾法典又缩回了手。
毕竟法学家的儿子,小伙子脑子一转,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要知道,光凭银元是没法启动一桩已经结案的自杀案的。
所以,冷静下来想想,如果半夏最终被查明不是他妹妹,那他报了案,公安调查一番,参照《继承法》,是会把半夏的银元交予沈四宝保管!
那半夏误打误撞,从沈家带出来的,她唯一的财富,不又要落到沈四宝手里?
而再往远里想,当初慈心管理层要提拔人,药研室主任林珺呼声最高。
但因为妍妍有病,她主动请辞了。
而沈四宝,因为丧妻,太多人同情他,所以大家把他推举了上去。
可要是他故意害死妻子,还错换孩子的呢。
那他岂不是既拿到了银元,还能升职,一箭双貂。
在看到银元的这一刻,顾法典终于明白沈四宝为什么那么着急了。
他爸总说,再缜密的犯罪分子,都会有狗急跳墙的时候。
那他就静静等待,等着沈四宝狗急跳墙吧。
越想越觉得美滋滋儿,小伙子假装收下银元,装进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在上面写了个爸爸收,再回来搓小裙裙,小伙子哼起了愉快的歌儿:“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滴事儿都能成……”
突然,半夏指着窗外说:“咦,哥哥,外面有个叔叔在拉粑粑。”
孩子都有好奇心,谁会在外面拉粑粑?
顾法典探脑袋一看,就见对面有个染着黄毛的男人蹲在地上,半个屁丫子露在外面,不过不是因为他在拉粑粑,而是因为,他穿的是今年才开始流行的低腰裤的缘故,半个屁股才会露在外面。
就在他探脑袋的那一刻,黄毛起身,一块板砖扔进了对面一楼的窗户里。
顾法典顿时怒了,因为黄毛砸的是他外公家的窗户。
他外公家,自从大舅一家移民后就空置了。
那黄毛怕不是个抽包包的吧,没钱了,想砸开窗户进去偷点东西?
……
再说新家属院,陪领导打了一天牌的沈四宝回家,一路上听到的,无一例外,都在说秦秀是个泼妇,还有人在说他和马书记的关系。
甚至由此,大家开始怀念林老书记了,还有人说要去国资委检举马书记。
俗话说得好,好汉没好妻,懒汉娶花枝。
老婆是可以换的,大不了闹的难看了,换一个就行。
但顾法典居然连他老丈人的事都挑出来了,沈四宝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他想的办法依然是双管齐下,一是带回半夏,二是收拾顾法典!
推门进屋,就见秦秀哀声叹气的,正在收拾行李箱。
他问:“准备的怎么样了?”
“马上就好,不过你确定咱这趟回乡下要住整整三天?”秦秀说。
沈四宝说:“你先请三天的假吧,不够咱们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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