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南欢是骄傲的, 那种骄傲源于他的精心培养。
他给她最好的一切, 将她放在膝上告诉她,他会永远做她的后盾,像是教授一个男子那样教授她诗书礼仪。
这是因为他有意要养出一位有林下风致的世家主母, 只有那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名士。
当南欢在殿下与士子交锋不落下风之时, 以不逊色男儿的风骨学识而扬名之时, 南袤不觉得意外, 他只觉得本该如此。
当南欢被赶出家门时, 那些由高华门第, 锦绣富贵,诗书经义,父母的宠爱所灌溉出的骄傲便荡然无存了。
她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有越恒这样的小人会痴迷于她的皮相。
在南袤眼中, 她周身已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由精心培养出的贵女该有的骄傲与风骨。
她从内到外都分毫看不出曾经的样子, 眸光不负曾经的清亮,那双眼睛黯淡失色,看人都仿佛支离破碎,简直与娼妇无异。
这些年她过得究竟好不好,根本不必提也不必问。
可此刻南欢看向他的眼神,却让他想起曾经她立在阶下对圣人应答如流的锋芒毕露。
他心头划过一点凉意,面上却是一脸无奈,“囡囡,我只有你一个亲生的女儿。”
南欢忽觉意味索然,这般争论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可能改变南袤。
撕去那层温情脉脉的外衣,多年累积下来的孺慕之情。
她方才清醒的意识到,她的父亲,当朝重臣,南袤本就是这样的人。
往日的旧情,亲生的骨肉,血缘,乃至于承诺。
在他眼中不值一提,唯一可以让他臣服的,唯有绝对的权力,比他更加强大的权力。
只要有利可图,他便尽可虚与委蛇。
她无法改变他。
但太清楚如何刺痛他,激怒他,使他感到无利可图。
“一个人不能什么都想要,南大人,你便当我死了吧。”
她满意的看着南袤变了脸色,一字一顿道:“我与南氏之间,再无干系。”
南袤还想说什么,宋暮冷冷瞥了他一眼,“三思而后行,南大人。”
他目光深处的危险杀意,太过明显。
若不是托了他生出的孩子的福,恐怕难逃一死。
南袤已到嘴边的话,僵在舌尖。
宋暮抱着人转过身,踩着满地的鲜血,一步步走出堂屋。
禁军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两旁,南府的家丁跪在角落不敢抬头。
南欢最后向着这间自己曾度过无数幸福时光的府邸看了一眼。
柳夫人远远的立在游廊下,她怀中依偎着一个少女,身后立着一个年轻男子。
三人左右围着数个禁军,乍一看去,倒是颇有几分强权压迫之下母慈子孝的氛围。
南欢收回目光,“谢谢你。殿下,你又帮了我一次。”
宋暮低声说道:“不必说谢谢,是我来的太晚。”
一行禁军退出了南府,连带着尸体与越恒都一道打包带走,这座府邸重新恢复了平静。
少女震惊不已的去拉扯南辞的袖子,“三哥,你方才看到了吗?那个就是七皇子吗?他抱着出去的那个女孩是谁?”
南辞抽回自己的袖子,不发一语。
少女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那个女孩就是姐姐吗?她原来与七皇子早就暗通款曲了吗?可是她不是一直在等魏公子吗?这样将魏公子又至于何地呢?”
平北王宋暮,京中无人不知。
他是圣人幼子,年纪轻轻却已经立下赫赫战功,比几个哥哥还厉害。
最为吸引人注意的就是这位平北王至今未娶。
坊间传闻这位平北王一直醉心于国家大事,无心情爱。
京中不知道多少高门贵女都暗暗钦慕于他,他从没有对哪位贵女多有一分的怜惜,简直像块冷冰冰的石头。
可他越是这样,贵女们越是趋之若鹜。
一个被父母嫌恶,被男人抛弃,被所有人取笑的女人,怎么可能得到他的爱怜?怎么配得到他的爱怜?
冷不丁的,柳夫人突然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少女捂着脸,止住了话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柳夫人厉声道:“你再说一遍,谁暗通款曲?”
王府的车驾就等在王府门口,宋暮抱着南欢登上马车,将她放在软垫上才松手。
南欢倚靠在车壁上,血气上涌,用袖子捂住嘴,又呕出了一口血。
宋暮掀开帘子,向外大喝道:,“快点走!回府!”
驾车的禁军不敢迟疑,立刻拉紧了缰绳,一鞭抽下去。
车轮转动着,马匹全力疾驰起来。
酒劲翻涌,她一时头疼欲裂,又在颠簸中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备受煎熬。
昏暗的车厢里,男人英俊的眉眼越发的柔和。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此刻他眼角眉梢冰冷的锋芒都被随着车轮的滚动而远远丢失在了南府。
此刻坐在她眼前的宋暮,双眸深处只剩下些许近似于忧虑哀伤的情绪。
南欢紧蹙着眉心,强压下喉头的腥甜,本能的避开他的目光。
马车刚到街口,消息传回王府。
王府的门从最外侧的大门到最里面的角门,一扇一扇的洞开。
全安带着人将门槛锯掉,沿路的人清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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