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了魏玉,我答应他我会等他!”
嘭——
茶杯与花瓶擦着她的头撞在墙壁上,四分五裂,茶水泼了她一身。
“大胆!不知廉耻!我南袤怎么会养出你这样不孝女!”
后来的事情,南欢已经不再愿意回想。
名声于她,她并不是十分看重。
若她当初肯看重一些,今日就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即便宋暮对她多有帮助,今日在人前为她簪花,这样的行为还是太过了。
南欢也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宋暮会对她有什么心思。
圣上一共七位皇子,活到成年的仅有四位,宋暮行七。
他自小就备受圣人宠爱,名副其实的金尊玉贵。
虽然她近些年早已远离那个圈子,对于他的近况所知甚少。
但即便在商肆之中,偶尔也能从闲谈的客商口中听到一二他的赫赫威名。
料想这世上想要巴结他的人恐怕不会少,天下女子不说他皆可随意挑选,想要择一良配总归是不难的。
若他想娶一位四姓贵女,只消透出口风,四姓十望,那么多家,总有一家愿意投其所好。
“我与您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您与我扯上关系绝非什么好事。”
南欢长叹一口气,转身抬步走上观景台。
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若我说,我并不在乎什么落人口实呢?”
第十五章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南欢听到这句话,第一个想法是。
果然,他还是当年那个令群臣头疼又无可奈何的七皇子。
天生尊贵,圣人幼子。
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万人所指也自有一份谁也不放在眼中的张狂。
她所说的那些,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听在他耳中何其可笑。
南欢侧身站在观景台上,垂眸望着山下,“的确,殿下是龙子凤孙,何其尊贵。天下之人对您且敬且畏,谁又敢对您指指点点呢?”
所谓的观景台,只是一块让游人日久天长踩踏着,以至于被踩去棱角的平滑巨石。
石台旁立着另一块巨石,上面纂刻着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望月山’。
脚下便是山崖,山风吹得南欢的裙摆飘摇,愈发显得弱不胜衣。
她纵使消瘦到单薄的程度,却仍是美丽,只是那份美丽,总让人疑心过于虚幻,像是画上不真实的神仙妃子。
她看向山草树木的目光总是游离的,不聚焦的,却长久的望着山崖之下。
常人站在这样的高度总是会有隐隐的畏惧,但她的身上感觉不到一分一毫的畏惧,只有死气沉沉的倦怠,这让宋暮顿生出一种没来由的焦躁。
他抬步跟着走上观景台,慢慢向她走来,“我可以赐你尊贵。”
南欢面上神色一紧,失神黯淡的双眸总算有了些许生气。
“殿下这是何意?”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亦或者这句话并非她所想的意思。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
宋暮站在她面前,侧身为她挡住了风,也挡住了光。
他的身影从上而下将她笼罩,一起逼近的还有他身上隐隐的龙涎香气。
“我赐你一场泼天富贵,”宋暮凝视着她,漆黑的眼底映出她的面容,“使你尊贵到即便魏玉见到你也只能恭恭敬敬的行礼,令世人对你也只能且敬且畏。如何?”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她面上的表情,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点喜悦。
可那双凝润的双眸只余惊愕。
答案已经很分明。
南欢看着宋暮那双漆黑的眼睛变得幽邃而冰冷。
她皱眉问道:“殿下可是在说笑?”
宋暮不言语。
他的态度让南欢愈发摸不清楚头绪。
她思绪纷乱,只觉得一切都好像变得不可理解,扭曲又奇怪。
太奇怪了,宋暮,堂堂的平北王怎么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她与宋暮之间的关系,又何足以讲到这种话。
曾经的南欢或许是个值得京中儿郎喜欢的姑娘,但如今,瞧得上她便也只有那些贩夫走卒,娶不上老婆的男人。
她不想自轻自贱,但这就是事实,稍稍体面些许的人家都看不上她,怕将她娶进门却要遭人耻笑。
嫁人,这两个字听在耳中,南欢心口仍然会隐隐作痛。
一个人怎么能在拼尽全力从一条河里爬上岸之后,马上头也不回的跳进另一条河流里呢?
她无意为魏玉守节,只是已经心灰意懒。
世上的男子不过如此,什么情爱与山盟海誓都不过一场虚妄。
南欢垂下头去,望着脚下的山崖。
山崖很深,大概有几十米,底下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云雾,看不分明。
她失神的望着那层薄薄的云雾,想着云雾之下的山崖下会是什么样,会有很多石头吗?
两个人相对站着,谁也没有开口。
宋暮心口愈发烦躁,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看着我,听着,”他一字一顿,“我不是在与你说笑。”
南欢僵硬的站在原地。
她注视着那双冷沉又桀骜不驯的漆眸,想起第一次见到宋暮时的场景。
其实他们也认识的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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