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小诺顿时脸色一灰，神情惊讶，像被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而余飞泉却直步向前，连看都来不及看她一眼。
    雪卿陌孤声道：“小师妹……”再落手将小师妹往外推，生怕她被这砸落一地的碎片伤到。
    便顾不到那余飞泉了，雪卿陌心里也纳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余飞泉忽然惊了脸色，莫不是他说错了什么话。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到这里来？”雪卿陌眉头一敛，便开始询问道。又一边蹲了下来，落手去收拾了那些地上的碎片。
    祁小诺神色一慌，不知该说道些什么，见他们二人此状，还有那余飞泉气势汹汹的模样，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便在自个心中暗道，还以为有一日会见到他们和谐共事的模样呢，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莫不然还真见不到他们二人和谐一幕。
    临门口的两位师妹眺眼瞧见了这一幕，心里也耸耸一怔，互相对望了一眼，正要往这里走来。
    二人临面与余飞泉相对而过，便语声敬道：“二师长……你可无事？”
    “无事。”余飞泉冷声一抛，便自顾地往前走去，并没有落眼看向她们。
    让二人茫然一愣，再落望至前方院下，二人跺跺脚走去。
    “大师长……让我们来罢。”二位师妹齐声应道，说罢便要蹲了下去。
    雪卿陌急声而道：“不用了。”再挥手示意，临言而道：“你们且就回去歇着罢，我来便可。”他语声笑意，语气极其温柔。
    二人一愣，又竖起了身子，互相对望一眼，孤眸又冷。
    另旁的祁小诺见状便随言而去：“二位师姐且就先回去罢。”说罢便出手将她们往那边挽了去。
    “这……”二人实是无奈，且罢就先离开了。
    回过头来，祁小诺正要蹲了身子下去，那雪卿陌早已将这地上收拾干净了，手里捧着用裹着的碎片便要拾了扔去。
    让祁小诺一恍惚，只得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不晓得该说道些什么，因为心下又自责，又坏了一件事。
    但雪卿陌并无责怪她的意思，边随了步伐向前而去，再落口转眸向那祁小诺询问道：“还没回答我呢，不是让你回去吗？怎么又胡乱走动……都这么晚了。”
    祁小诺临眸一绽，见着雪卿陌起步，便随了步伐跟着他身后，缓声漫漫：“那你呢？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雪卿陌自不能告诉她是自己喝了酒，醉了脸，又迷了路才到这地方来的。便故作不慌的模样，且缓声道：“听到这里有动静，所以来瞧瞧，这不，要回去了嘛。”
    他笑言笑语，转口又回问那祁小诺道：“那你呢？如何你才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啊。我问一句，你且回询十句。”
    祁小诺惶心一定，再落口道：“我不是想在睡觉前来看看二师长嘛。”说罢嘴角扬起了尴尬的笑意。
    “是嘛。”雪卿陌默笑一声，“看来你们相处得很融洽嘛。”他又打趣道。
    祁小诺只得翻一白眼，孤心自意，融洽？他余飞泉才不是那般好相处的人呢，瞧瞧你自个罢。
    “是啊，融洽得很。也就天天被他嫌弃罢。”祁小诺又自言自嘲道，落口发出极其不乐的笑声。
    雪卿陌噗嗤一笑，手里的碎片终于扔到该扔的地方。
    “好了。”他扬声道，再转过头来望向祁小诺，安声道：“我送你回去罢，夜色已晚，怕是你师姐们都歇息了。”
    “不用了大师长。”祁小诺定心道，面上扬起笑意，方接言而上：“我自个回去便可，你就快到卧房了，回去罢。”
    说罢，祁小诺便要转身就走，面上的笑意深刻而上，转身之际便漫淡下来。
    忽而落手被那雪卿陌一抓，祁小诺只觉耳后一阵凉风吹过，闻声入耳：“我怎么放心得下你呢？”
    语声落毕，让祁小诺呆滞了双眸，身子也跟着一动不动了，若不是被雪卿陌落手牵了她的手腕，便要久立在此地了。
    如下她的两条腿正没了知觉一般地随着雪卿陌的步伐行走着。
    漫漫行路，祁小诺一直落眸凝望着他雪卿陌，眸含盈光，深留不落，璀璨光洙，如笙歌迎月一般。
    她忽心一动，却垂眸自抑，另手一抬，往自己的头上狠狠一敲，告诉自己要时刻清醒着，不得再如此下去了。
    “如下城中风云之事，你也知道，我们观里已经遇袭，本来观中障法已是足刻，未曾料到那妖怪竟有本事闯了进来，便是如何都不安全的了。”雪卿陌清言清语，言声一落，祁小诺半响才回声道：“是。”
    闻她言声如此不寻常，让雪卿陌回眸落了笑容来，抬笑道：“你怎么了？”说罢扬嘴一哼。
    “我……”祁小诺喃喃道，眼眸又直瞪而去。
    “方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雪卿陌缓声道，“怕不是被方才的声响惊傻了？”说罢只哼笑几声。
    祁小诺定一定神，片刻回声而去：“哪有……我一直是这样嘛，傻里傻气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又开始自言自嘲了。
    “原来你知道啊。”雪卿陌这下笑得愈发大声了，“我还以为你蠢而不自知呢。”说罢又扬声长笑。
    笑声好似倾覆了一切的不愉快，虽然是在打趣自己，但祁小诺心中并不半点不快，反而闻他长笑不断，自己心中的悦色也渐生渐起。
    她多喜欢听他的笑啊。
    “是是是，我蠢。都是你这个大师长教得好。”祁小诺扬声而道，这下将责任推在了雪卿陌头上。
    “别别别……”雪卿陌赶紧推搡道，“你自个天赋异禀，可不是常人可教得了的，你造诣非凡，别说我了，师父也教不了你。”说罢那粗矿的笑声又要扬长天而上。
    “如此便是说你自个不是常人了。雪卿陌，你可真自恋啊。”祁小诺嘴角一撇，再驳声而道。
    “什么？你胆敢直言本师长的名讳。简直是放肆！”雪卿陌故作一惊一乍地绽声道，一敛眉头而回，半响再绽声而去。
    祁小诺只故作嫌弃之色，又白眼一翻，不以为然道：“呸。”
    “好你个祁小诺。”雪卿陌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
    “哟，你何时会和那些宫里人一般，说道这些成语了？”祁小诺反声一笑，再嘴角一撇。
    “你师长我本来就博学多才，几个成语而已。”雪卿陌自言自语道，面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体统体统，你自个都没体统。还敢要求我有体统？”祁小诺白眼一落，嫌弃道。
    “我哪没体统了？”雪卿陌自我打量着，自言道，眉头一皱，又落口道：“我全身上下都是体统。”
    言声落毕，让那祁小诺噗嗤一笑，只得捂住自己的嘴，若不然要将这廉生观里的寂静都给打破了。
    只不过是那话实在有趣，他雪卿陌衣着如何，好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要说如何，且就是那长安城街头下的乞丐，都没他如此之无体统。
    “得了吧。”祁小诺嘲讽道，“这话从你自己嘴里说出，你自个都不信罢。”面上的笑意未曾淡去。
    “行了行了。”雪卿陌挥手而道，“再说下去，肚子笑疼了。”说罢只捶捶自己的肚子。
    若旁的祁小诺见他如此，便也随了双手去往他肚子上狠狠一锤，弄得雪卿陌虎口一张，像是顺势要将她吃了一般。
    “有你疼的。”祁小诺欢笑道。
    好似二人从未有过如此欢乐之景。须臾，二人止步于此，临门长廊而去便是那祁小诺的卧房。
    “好了。”雪卿陌定身而下，“回去罢。”他漫声淡语，与祁小诺落眸对望。
    祁小诺双手并后，现出娇羞之颜，两脚也跟着一蹭一蹭。
    雪卿陌见她如此还真是不习惯，立马出击道：“你是怎么了，长痱子了啊？啧啧……”又开始打趣她了。
    惹了祁小诺的不快，只咬牙道：“你……”双手速速齐放下来，又疾疾往那雪卿陌的肚子正面锤击而去。
    只闻雪卿陌一声痛叫，让祁小诺得意地并抱双手，再昂首道：“让你打趣我。”
    片刻，又闻雪卿陌绽出笑声，言口柔声：“好了，不闹了。快进去罢，明日可得好好呆在观里，哪都不能去。”
    祁小诺只落眸点头道：“知道了。”
    “有事便找你梨衣师姐，她会照顾你的。”雪卿陌漫声悠语，又让祁小诺心生悦色。
    她知道他关心她，可如下的感觉，她又觉得很是奇特，是那般美好又微妙的。
    叮咛了许久，终于让祁小诺抬了步伐入了屋，临前还探头出来，向雪卿陌缓声道：“快回去罢。”
    二人挥手而过，各行各路。
    入了屋，落眸一望那窗外景色，虽没有星星点点，只留一抹空寂之墨，但那柒灯飞火，好似照亮了整个冥夜。
    祁小诺抬眸一笑，回想方才之景，心下又生悦色又起悲意。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她也不知道，她生出这种感觉，到底是错，还是对。
    孤心鸣鸣，注定这个夜晚是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