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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愿声终落

    清河前,花灯倾临,融光驻满在了河上,宛如繁星千尘,晃水如梦,凉生年华。
    云灵一行人正向此处行来,小颗手里携了几个花灯,那苏魅儿与月儿亦是人手一个花灯,正向河边奔来,面上满是悦色,心中的兴奋也足刻倾洒而出。
    “你们快点!”苏魅儿忍不住喊叫道,心下的兴奋早已埋没不住。
    “慢点走…”苏霖无奈,千叮咛万嘱咐也叫不住那魅儿,便只轻轻地摇摇头。
    若旁的云灵委婉一笑,晴婉出尘。抬眼而望,又闻身旁苏霖挽声淡道:“魅儿就是这样…怕是再如此下去,月儿姑娘可要被她带坏了。”
    “公子可是说笑,月儿一直都是这样。”云灵轻一抚口,便柔声趣语道,面上满生妍丽。
    几步迈去,便见那苏魅儿早已与月儿一齐低下身子蹲了下去,正在河边着手打理着花灯,花灯落地,她们又抬手并起,正闭着眼眸在许愿。
    从未见她们如此认真。云灵与苏霖皆不禁叹言,便相而对眸一笑。
    河边人影繁多,杂声耳语,真是难得一见的荣景。云灵亦是许久没见到这般繁华的夜晚了,往日皆是孤身一人守着那浮月沉思。
    美景方复不可得,如下且要好好珍惜着。
    许愿?云灵以前从来不信这些。
    知道是人们心中的念想,她以前也从不随波逐流,放花灯,倒不如去猜灯谜,她觉得那个有趣多了。
    她不知道如下该许什么愿,若是要许,她该是希望令那刘棋早日苏醒。可是,她也犹豫,是该许愿让她早日得到那卜玉,还是,直接许那刘棋苏醒。
    云灵望着那花河发呆,滞眸如空,便被那苏霖一目探到。
    “姑娘?”苏霖轻声呼唤道,再伸了手在那云灵面前招摆而过。
    终于,那云灵孤眸一仰,终于茫醒过来,便只见那苏霖的满面笑容,凛凛漾风而过,方如轩昂之风。
    苏魅儿与月儿早早许了愿,轻点花灯,便入了河,再随风逐浪而去。
    “许个愿罢姑娘。”苏霖又忽声淡语道,便直眸一俯河下,繁华落尽,落落花灯中萤火入目。
    云灵只轻轻点头,嘴角微漾起一方笑意,缓缓闭了眸,心中默念而过。
    苏霖仍目光不移,邃眸如星,正凝望着云灵。见她嘴角上扬,他自也是满生欢喜,眼神似梦,柔情入骨。
    已想不起来,他是从何时开始出现这种眼神的。只是知道,在遇到云灵之前,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眼神。
    随了云灵合眸而上,他用心默默许了个愿:我希望,云姑娘可以生生世世过开心的日子。
    恍过眼眸,他便再随那云灵屈身而去,将花灯轻轻落入河里。
    落眸望着那花灯掠着河波渐渐离去,苏霖觉得心下释怀了些许。
    也许他不能陪伴云灵生生世世,但至少他希望云灵可以开心地过这生生世世。
    “你许了什么愿望啊魅儿?”月儿忽然抬声一询,心中满是好奇,轻点一笑,便如那芙蓉初升。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苏魅儿颔首而上,扬声落道,嘴角又轻轻一扬。
    “难道说了就一定灵吗?”月儿挠挠头,再迟疑道,面上已是蹙眉不淡。
    “这个…”苏魅儿无言以对,只是睁眸而过,再抿抿嘴,到底还是道不出话来。
    “月儿姑娘只要心中相信,自然就顺了自己的意。”若旁的小颗替苏魅儿机智地化解了窘意,巧声落下。
    挤眉仰眸,月儿似乎有所会意,便轻轻点了点头,唇角微扬。
    她只简简地许了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希望姐姐早日得到幸福,再不像如下这般消沉忧愁。
    灿出笑颜,苏魅儿脸色红润,娇颜一笑,好似在悠想着些什么。
    月儿巧眸一探,便悄悄地近了那苏魅儿的身,再轻轻一笑,忽而昂声一道:“魅儿!在想你的陌大哥呢?”说罢她便吟声落笑一番。
    苏魅儿方才正美美地悠思着,闻月儿此声后顿然心中一怔,脸色一变,再皱起眉头,忽而嚷声道:“月儿!胡说八道…”说罢只疾疾别过头去。
    “是吗?”月儿仍不罢休,过步迈去,临头一探,又出现在苏魅儿面前,笑颜如初,绽声落道:“可是你每每遇到你的陌大哥便是方才那副神情啊,莫不然是我眼花了?”她又巧言打趣魅儿。
    看来这两人一旦有机会便都不会放过对方啊。
    若旁的小颗退了步伐而去,正不止地憋笑着,又悄悄捂口而上,屈首低眸而下。
    终是不甘认输,苏魅儿忽而转过头去,昂言道:“那你呢?你许了什么愿啊!”撅起嘴,她又颔首仰卧起头。
    “你管我!”月儿狠狠一撇头,傲眸临下。
    苏魅儿忽声一笑,自是想尽一切方式要打趣那月儿一番,她一敛眼帘,片刻疑眸绽去,方生疑语:“莫不成是在想那霍泱?”
    此言可真要惹怒了月儿,霍泱对她来说只是个念想,她知道他是有妇之夫,所以她甚不敢想对他有何期许,只是想随云灵言道,远离那霍泱,或许可以早日淡忘而去。
    月儿就要急眼,焦心如疾,便忙着解释道:“你才是胡说八道!”说罢也别过头去,心下好似被那苏魅儿的话紧紧压住,只觉得心颤得愈发紧促。
    “怎般如此紧张?莫不成真被我言中了?”苏魅儿还不死心,便追言道,面上的笑意还满生萧然,甚不知晓那月儿已经在气头上。
    “别说了!以后别提他了…听着就烦!”月儿终于愤声落道,疾眸如火,她抬手而上一捂头,再速速落下,紧紧合眸一过,甚怕那苏魅儿又纠言不绝。
    苏魅儿渐下笑意,好似瞧出来月儿面上的怒色了,片刻方才附声道:“好了好了不说了!都是我的错…别烦了。”
    难得魅儿认错一回,月儿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便淡淡一合眸,随后舒缓了心絮。
    忽而探眼一过,正瞧见哥哥与灵儿姐姐在一旁寒暄不尽,苏魅儿低头捂口偷笑,再轻轻掸一下月儿的肩膀,轻耳道:“你看我哥和灵儿姐姐…”
    月儿侧过头,眼帘一敛,忽而抬声一笑,婉眸绽光,如漾春吟。
    又与苏魅儿对眸一笑,会了魅儿的眼神,再同她一起悄悄挪去了步伐,便想着不打扰苏霖与云灵他们,让他们絮言不尽。
    小颗见她们屈了身子要走,忽而昂声一道:“小姐你们要去哪!”
    扬声一落,那苏霖与云灵方才回过头来,便闻见那苏魅儿笑言一道:“月儿快跑!”随而便牵了月儿落步向前奔去。
    小颗方要抬步,那苏霖摇头而过,再急言一抛而去:“跟紧她们,不要让她们走丢了。”随即颦眉一蹙。
    身旁的云灵亦也轻轻摇了摇头,眸里尽是无奈之色,又委婉一笑,芳容如华。
    小颗扬声道是,一转身,便速步奔腾而去。
    不由得挽叹一声,云灵淡言道:“这两丫头…”说罢低眉垂首而下,缓缓捂口,尽欢笑颜。
    “许久未见如此繁华之景,又因为有了你与月儿,魅儿自是兴奋多了。”苏霖笑言道,其实,他自己心下甚也很是兴奋,只是不显露在面上罢了。
    任何人皆能探出,他眼中对那云灵的爱意。
    “我也许久没见如此繁色了,往日在筠起林都过得很是闲静,很久方才进城一回,倒很是不巧碰得上这方华景。”云灵颔首叹言,再仰那月天美色。
    “闲静舒适,方得佳境。此种生活可是苏霖可想不可求的。”苏霖轻声笑过,再垂了眼帘而去。
    云灵闻言侧过头,眉帘一撇,再漫笑道:“公子这种生活才是可想不可求的。”说罢便绵绵一笑。
    “姑娘不信?”苏霖缓声一道,又轻吟浅笑,片刻再道:“只是迫于无奈,我离不开这长安城,不然,苏霖还真想过那与姑娘同样的生活。”不禁感慨一番,只是觉得心下又释怀了些许。
    “是这长安城离不开公子,公子可是龙城大将军,这长安城需要你,百姓们也需要你。”云灵与苏霖凝眸相望,再挽言道。
    苏霖只是淡淡一笑,垂过眉帘,片刻再叹言道:“龙城大将军,只不过一个名号罢了。”
    微微沉吟,云灵颔首漫言道:“公子也担得起这个威名。”
    她面上笑意久久不淡,她知道苏霖心中所想,方才那番话,想必苏霖也从无与旁人所道,见他感声默默,定是出自肺腑之言。
    其实,云灵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只是她一直在自我沉迷罢了。她不愿道破,亦是不愿伤害那苏霖。
    可是为什么,每当她与苏霖谈道之过,便觉得自己言魂不定,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了思绪,有时竟会觉得心下颤声愈促。
    她不愿再胡思乱想,索性便让自己消沉了心。
    “可我到底不能依着自己的心思过生活,这个威名又有何用?”苏霖感言叹道,心下思绪万千,眸里携了一丝哀色,但愈多的是看云灵的那番深情。
    “这世上确实有很多不如意的事,且就算享尽荣华富贵,总有一天也会厌倦。贫人整日想着荣华富贵,也不乏有沉勉之心,依着命运过日子。也是可笑。”云灵沉往几思,再漫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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