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洵沉默,反问道:“那你猜是怎么回事?”
“以我对小草的了解,像是别人教的。”石氏很坚定的说。
她也算猜对一半,蔺洵也觉得是别人教的。原本的故事里只写了小草入府当差一呆就是七八年,因为池塘边哭泣的泪容入了杜家少爷的眼,小少爷就在心里叫她小兔子,并且暗中在分配新丫鬟时动了手脚,分到了他的翠竹院,从此两人朝夕相处。
而杜家少爷作为本作男主,日后前程无量的状元,自然是顶尖配置,家世天赋自身都是一流的,家中丫鬟对着长大的少爷芳心暗许,巴望着自己能够伺候少爷。而小草平时能看到的除了亲眷就是村里的泥猴,跟人温文尔雅的少爷一比,还不是被比到泥里去?怎么会不动心呢?
其实蔺洵心中还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成全两人还是拆散两人好,如果要成全自然地好好调,教杜少爷一番,总归是小草第一次喜欢的人,如果拆散,就得想办法带小草去见更多优秀的少年。
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发什么楞呢相公,你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石氏看他发呆,推他一把。
“先把人带回来再说啊!”蔺洵道:“你只看到小草被养的很好,犹豫该不该带人回来,难道小花就被养的差了?”不是他吹牛啊,小花难道不也是大变样吗
石氏一愣,“我魔怔了,竟没想到这个。别人府里教什么东西都是为了伺候主子,还能有爹妈上心吗?再说小花现在的确不错。”不论是谈生意还是走人情,小花都快能独当一面。
想通了这个岔,石氏更加倍努力,终于收到小草的回信,主人家竟不许赎身。
“为什么?凭什么?”石氏想不通这个坎,“赎身银子我们都准备齐了。”当初卖了五两,现在翻十倍都不许?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草,你来说说当时是怎么告诉管事的。”蔺洵思忖,就让小草不漏过任何细节。
小草忐忑不安的说完,一时不敢去看爹娘的眼睛,听到主子说不许时,她竟然升起一丝庆幸,实在,实在太不该了!
“小草,你现在在哪个主子手下做事?”蔺洵又问。
“翠竹院,大房的小少爷。爹,我该怎么办呐?”
“你好好待着,照顾好自己,剩下的爹来想办法。”蔺洵其实想了一想已经明白关窍,小草自告诉翠竹园的管事,管事自然听命于杜少爷,恐怕根本没有禀告给大管家就此作罢,小草也被糊弄过去。
他得回去想想办法,找出后宅里真正的话事人。他能知晓的只是故事关于自身的一部分脉络,要想看全部的情节就需要拿积分换购,这是个一星任务,换购的积分不是他现在能承担的。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总能从只言片语中找到痕迹。
蔺洵花费了半天时间,每字每句的琢磨,终于从片段里发现些许痕迹。
原句是这样的,珍珠捧着一盘子玛瑙似的樱桃朝着正院去,却发现老祖宗竟不在,正院的姐姐笑道:“老祖宗出门听戏去,说是庆喜班的新戏,老祖宗再坐不住,一直嚷嚷着要出门。”
“这是当然,老祖宗爱新鲜。哎,怎么没看到珊瑚?”珍珠笑道。
正院姐姐叹道,“珊瑚命好,竟跟着家人回去了,以后都不得见。”珍珠随即安慰几句,想见总能见到。
短短几句话,其实已经透出解决的法门。
蔺洵右手敲击左手,就这么办了!
*
县城里总归是偏僻,平日没多少娱乐活动,踏青拜庙就是全部,如果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几乎会用最快的速度传开,比如庆喜班的新戏。
《孝女救父》就是这么一出,故事一经上演就以故事的曲折离奇,新鲜有趣风靡全城,一时间庆喜班竟然忙都忙不过来,每场戏都爆满,看过的人还想去看第二次,出来时一张手帕都哭湿了。
故事本来也简单,就是个女儿拯救父亲的故事。故事的女主人公灵芝只是生在普通山野的小姑娘一个,她娘早逝她爹做生意破产,于是把灵芝卖给别家做丫鬟,灵芝吃尽苦头好容易才长大,可她孝心不改,依旧兢兢业业尽孝,再每每被父亲赶出去。
直到她偶尔瞥到父亲的脚踝,那里竟出现一个胎记,可她父亲明明没有这个胎记的!灵芝暗中记下这个,再跟之前认识父亲的人交流,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父亲是被人顶替了!
剩下的剧情就是灵芝一边顶着父亲的打骂一边忍辱负重查清真相,最后终于把被困在窑洞里的真.父亲拯救出来,父女两抱头痛哭,台下也哭成一片。单单是个苦情剧也未必能这么受欢迎,女主灵芝总是乐观向上,凡事想开,偶尔还辛辣讽刺,搞笑娱乐妙语连篇,让观众刚刚哭完又跟着笑,笑完接着哭,实在是难得的好戏。
杜家老祖宗坐在包厢里,揉着自己腮帮子,擦着自己眼泪,赞不绝口:“好戏好戏,当赏!把排戏的叫来,赏!”
“赏!”
丫鬟一传话出去,班主早就恭候在外,带着个中年文人进来,瞧着跟以前的排剧完全不同。
“赏五两银子!”杜家老祖宗说完,已经有丫鬟拿出荷包里的银子要赏人,而那人只是微微一笑,“如果要赏,就求老夫人赏我个父女团聚罢。”
杜老夫人抬眼:“喔?”
文士情真意切:“昔日家贫无以为继,就把家中二女卖给府中做丫头,如今重振精神赚到安身立命的银钱,方后悔昔年所为,想给女儿赎身。”说完深深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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