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悄无声息地流淌下来,沿着脸颊,一滴滴流入颈项。
睫毛上也沾了泪水,水雾封锁住双眼,仍然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
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容微大吃一惊,立刻停下飞行器,同时一俯身,将锦锦拉到怀里。“怎么了?怎么回事?!”他着急地搂着瘦削的少年,一手沿着腰腹迅速过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于是微微松了口气,看向他的脸。
青葱柔软的少年面庞上眼泪如珠滑落,神色悲痛异常。
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
容微怔住了,抬手抹去怀中少年满脸的泪,然而那眼泪更加汹涌地流出来,无休无止,无声无息。
“锦锦!你看到什么了?你醒醒……你看看我,看着我!”
容微在通讯仪上打了几个曲曲折折的符号,不等对方回复就调转飞行器,设定了速度和方向,一边缓慢平稳地让它原路返回,一边把少年揽在怀里。
千算万算,却料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形,勉强抑制住惊慌,可是自己都注意不到自己的声音也在发颤。
直到遥遥望见珊瑚礼堂,怀里才有了微弱的动静。
容微惊喜地低下头。
锦锦靠在他怀里,茫然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对上容微的目光:“我――”
容微长出一口气,湿漉漉的手又在他脸上抹了抹:“你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叫你也不回答。”
锦锦颤了一下。
似是难以忍受的痛苦,少年抬手按住了胸腔。
他缓慢地摇摇头,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放在眼前。看到满手的泪水,他的神色变得空茫起来。
“刚刚,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伤心。”
“非常非常伤心。”
“就好像……好像有人把心挖走了。”
“很难受,说不出来。”
“觉得有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几个小时……看在这么多字的份上……= =
☆、第三六章
公爵府的宴会厅十分富丽堂皇,仿照微雪天气,上空是斑斓流动的风和云,投影雪花纷纷扬扬,在厅里四处飘落,到脚下又缓慢消失,配合着优美愉悦的音乐,柔软迷离的光线,将在场宾客笼入一片绮丽而温柔的梦境。
轻歌曼舞,长裙曳地,珠玉玲珑,葡萄酒的香气令人沉醉,钢琴师弹奏着美妙的曲子,男男女女们在旋舞的琴声和细雪中款款来去,交换着笑容和情话。
方少言走进大厅。
穿过满厅华丽美貌的客人,无视粘在身上的各种惊艳和倾慕的眼神,一身拒人千里的冷冽气势,冷冷淡淡地从衣香鬓影中走过去。
众人包围里,一个盛装打扮的漂亮姑娘站起来,高兴地对他招手:“表哥!这里!”姑娘约有二十出头,穿着粉红的短款礼服,长发像泉水一般披在肩上,眉眼弯弯,笑的十分甜美,对朋友们介绍道,“看,他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二表哥!”
方少言看到表妹,微一点头,短暂地笑了一下。
正在盯着他看的一群少女齐齐地倒吸冷气,表妹忍俊不禁,得意地笑笑,抛下朋友朝方少言跑来:“表哥!”
“生日快乐。”方少言神色变暖,轻轻地抱了她一下,“你这里都是些年轻人,太热闹,殿下就不过来了,这是他让我拿给你的礼物。”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表妹讶异地接过来,左右看看,挽着表哥到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
盒子打开,里面是个绿豆大小的紫红颗粒,圆圆的,她捏起来放在眼前细细看了看,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疑惑道:“这是什么?种子?”
方少言点点头:“嗯,是个种子,殿下说让你找个花盆种下去,会长出你喜欢的东西。”
“我喜欢的……?”
表妹轻轻咬了咬嘴唇,神色略微一动,随即又笑起来,“好吧,那我就种着,要是长不出好东西我再去找他算账。”
方少言也笑了一下,往大厅里扫了一眼,忽然问:“――来了没有?”
他问的奇怪,没头没脑没主语,但是表妹好似明白他的意思,很快地摇了摇头:“没有。”
方少言顿了顿。
表妹皱着眉:“我一早就吩咐下去了,让迎宾给我注意着,见到容微马上迎进来,说好的时间是十一点,现在都过去半个小时了,连个影子都没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方少言沉吟片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我知道了,你去和她们玩吧。”
他心下生疑,这满堂宾客又没有旧识,于是丝毫也不耽搁,出了宴会厅,启动一台单人飞行器,缓缓离开公爵府。
偌大一个珊瑚园,大致分为南北两部分,南部是政务院办公所在,北部是高层们的居所,公爵府在北,珊瑚礼堂在南,飞行器向礼堂的方向稳稳飞行,方少言一手按在操作台上,微微侧身,回头。
目光越过了公爵府,向更北方望去。
公爵府以北是一片人工种植的树林,再往北则是一座天然生成的小型湖泊,湖泊两面临山,东方仍是树木。
方少言放慢了速度,目光久久地落在湖中。
目力所及,那湖中有一座小岛,岛上有几座古老而神秘的建筑。
看不到模样,数不出数量,影影绰绰如同梦幻,比海市蜃楼还要飘忽,明明能确定那里有东西,但是即便用最高倍的望远镜也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湖中水草游鱼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就连岛与水连接之处的泥沙也近在眼前,但是要再细看,那无论你用什么工具,都只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棱角,依稀是房屋的样子,具体的什么都看不清,仿佛有谁故意做了个屏障,隔绝人们的探视。
那个湖心岛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但是从来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情况,没有一个人上去过。
那是凤氏一族的禁地。
它悄无声息地坐落在珊瑚园极北之处山和水的包围中,离世出尘,千百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除了它本身,没有发生过任何能引起关注的事情。
世人大多都已经忘了它的存在,除了一些古籍和专业教科书,也不怎么提及它。
不过,方少言却是知道的。
这个禁地的名称,叫做――骄阳之心。
玲珑园,容微的卧室。
“根本就没有到达公爵府,当然更没有进入骄阳之心的禁锢范围!当时我们的位置大概是这里,”通讯仪打开,在虚空中铺开一张布满光点地形图,容微在其中一点上戳了戳,按捺住心中的焦躁,道,“我没有接到你给的提示,也就没有特别注意他,当意外发生的时候,距离公爵府还有七千米。”
“嗯。”一个淡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还有没有?”
容微拧着眉想了想:“在那之前,大约这里的时候,”手指在图上换了个位置,重重地点下去,“也有一点异状,但是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说没事,我也没有太留意……”
他站在床边,注视着床上昏睡的锦锦,想起今天上午,在带着他去往公爵府的途中,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年忽然像是遭到了什么隐秘的袭击,一时痛的把望远镜都扔了,可是他却没有在意。直到锦锦哭的满脸泪水,仿佛堕入梦魇,听不到身旁的声音,容微才发现情况不对。
他立刻带锦锦回转,同时报告给明岚王子,也几乎是在同时,王子回复,今天的行动临时取消。
锦锦在他怀里只醒了那么一瞬,模模糊糊地说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问什么都不回答,然后便陷入了昏迷。
容微带他回到家,医术顶尖的家庭医生给他检查,却什么异样都查不出来。
容微怒火上冲。
一切正常他怎么会哭成这样!怎么会叫不醒!
虽然这次带锦锦去珊瑚园,本来就是存着别的心思,要用他触发骄阳之心的禁锢之力,不可避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但那是计划好的,本身也做了万全的防备,结果却出乎意料,在计划之外出现这样的事,锦锦被未知的力量牵制住,昏迷不醒,容微自然是惊怒交加。
喵星王子眼里隐隐泛出了红色,锦锦还在昏迷着,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很急促,额前鼻翼不停渗出细细的汗珠,几缕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嘴唇却越来越干燥,甚至裂出了血丝。
“别碰。”
容微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正要给他擦一下,房间里另一个声音忽然简短地开口,像是一阵迅疾掠过的风,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容微身旁,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触碰床上的少年。
容微眼底瞬间变成血红,猛地回转身,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瞪着来人。
是个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男人,很年轻,眉眼五官不是很精致,比不上喵星王子出了名的美貌无双,然而容色清贵,风姿高华,活生生男神下凡。
――这只是第一眼。
如果再看一眼,大部分人都会惊呆,因为这个人――不,或者并不能叫做“人”――竟然只是一个半透明的影子!=口=
虽然容貌和装束都能看清,但却真正是个光线可以穿透的影子,浅浅地站在那里,像是稀释的水彩晕染了纸张,又像一幅素描画,寥寥几笔,形神俱出,画在虚幻的空气里,淡淡地勾勒出一个修长的人形。
半透明的手如有实质,虚虚地扣住容微的手腕,温和道:“别碰他,他受的影响太重,一时半刻缓不过来。”
容微愤怒地甩开手,胸膛不停起伏:“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退开一步,手上带出一片薄薄的阴影,落在容微肩上,声音依旧温和,暗含着不容忽视的力度:“阿容,控制一下你自己。”
容微怔了怔,对方目光清冽而遥远,淡淡地看着他,像一盆冰水浇在他头上。
半晌,他神色也冷淡下来,紧握的手指松开了,转过身,走到床头沙发边悠闲地坐下,嗤地冷笑一声:“那你说说现在怎么办吧,殿下。”
在这个国家,能被称为殿下的只有一个人。
明岚王子轻轻一晃,半透明的身影不受任何阻碍,鬼魅般穿过了大半张床。
容微身体一僵,险些又站起来。
但是王子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微微弯下腰,看了看锦锦,而后伸出手掌,缓缓地贴在少年额头上。
容微眯了眯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
“你别担心,他昏迷是我做的。”明岚王子平静地道,“沉沙已经把暗灵石给了他,这样虽然禁制仍在,我也能随时掌握他的状况。你们在前往公爵府途中,我察觉他体内血脉激荡,神智混乱,远远超过他能忍受的程度,于是才令他昏睡,让你带他离开。”
容微不在意地哦了一声:“这么说的话,他忽然变成那样的原因,殿下一定也很清楚了?”
王子点点头:“嗯,是骄阳之心。”
容微:“……!”
容微没忍住,腾地站起来:“你――!你明明说过,只有到了凤家地盘,你再蓄意引发,算好时机,才能将骄阳之心转至他身上!”还没有满足条件就触发剧情了,坑爹呢?
明岚王子嗯了一声:“我是说过,也确实如此。”
容微冷笑:“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没有到公爵府,你就提前动手了?”
王子沉吟片刻,微微皱了皱眉:“我若行动必定提前告诉你。这次意外事发突然,我也未曾料到。”
容微:“……”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
半晌,容微轻轻吐出一口气,冷静地问:“所以,是凤朝华发现了?”
浅浅的身影回过头,与容微对视一瞬,然后王子平静地否决了他的猜测:“不,我被他控制二十多年,彼此感应十分熟稔,若是他催动骄阳之心,我必定能够察觉。”
明岚王子说着,又按了按锦锦的额头,“而且,他之所以如此,并非像我一般力量受制,而是情感与心绪受到重创的缘故。”
容微怔了怔:“情感心绪?怎么会?你与骄阳之心百般纠葛,从来不曾被扰乱心神,为什么他会受这么大的影响?”
王子慢慢站直身体,抬手放在眼前,阳光穿过手心,什么也没有剩下。
他若有所思,半晌才放下,极轻地笑了一声,笑声很淡,听不出喜怒,辨不出悲欢。
“我也不清楚,不过大约可以推测,当年凤骄阳以下犯上,夺走大权之后,为了彻底压制我们明氏一族而设下禁制时,除了献祭命魂,只怕还另外添了些不必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逻辑渣总结下目前的暗线进展↓
1王子党和公爵党有仇,攻是王子党
2王子很逆天,但公爵有祖传绝技专门克王子= =
3受是王子反击公爵的道具
4王子要pk公爵了……
大约就是这样,但是窝嚼的肯定有漏洞[],欢迎留言==
☆、第三七章
桔子影楼包午饭,后院有个专门的小餐厅,厨师们手艺很好,于是中午除了家住附近的几个人,大部分员工都留在店里吃饭,摄影室里六个人,正好凑一桌,不过最近同事a开始和一个迎宾姑娘约会,一到饭点就去找姑娘享受二人空间,同事乙和同事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搞在一起了,两个原本称兄道弟的死宅坐在一块腻腻歪歪卿卿我我,耿耿看的牙疼,把他们丢进了别的角落,丽丽姑娘脸上长了个痘,惊恐的跑去找化妆室的妹子求救,于是饭桌上就剩下锦锦和耿耿。
耿耿郁闷地扒了两口米,瞅瞅餐厅里一对对甜蜜蜜的男男/男女/女女,眼看大家要么要么言情,百合的百合,都在忙着脱团,自己却连个炮友都木有,不禁惆怅地叹了口气。
目光一转,只见同桌的锦锦默不吭声地坐着,面前的饭菜基本上没怎么动,一手托着脸,一手拿着鸡腿,像是要吃的样子,却半天不往嘴里送,目光一眨不眨地定在水杯上,一看就是在发呆。
“锦锦?锦锦?……付锦锦!!”
耿耿叫他,叫了好几声他都浑然不觉,于是一巴掌下去,在少年背上狠狠一拍,“喂!醒醒啊亲!”
锦锦正在神游天外,冷不防挨了这么一下,整个人猛地一颤,差点趴在碗里。
耿耿赶紧拉住他:“怎么了啊,你在发什么呆?”
锦锦回过神,皱着眉揉了揉额头,哀怨地瞪着耿耿,耿耿把一盘蘑菇推到他面前:“不舒服还是怎样?也不吃也不喝,这么恍恍惚惚是要干啥?”
锦锦慢腾腾地夹起一块蘑菇,却没有吃,犹豫了半天,他小声道:“耿耿?”
“嗯?”
“那个――你信不信前世今生啊?”
“……”耿耿一怔,“什么前世今生?”
“我也不知道……”锦锦苦恼地趴在桌子上,“特么烦死人了,可是又想不到别的理由……要么就是我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耿耿莫名其妙地瞅着他:“你嘀嘀咕咕说什么?”
锦锦捂着脑袋摇摇头,半晌,他爬起来,认真地看着同事:“耿耿,我跟你说个事,你帮我分析分析。”
耿耿诧异道:“什么事?”
锦锦郑重地说:“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耿耿:“?”
锦锦舔了舔嘴角,小声道:“真的很奇怪,我梦见我好像是个特别苦逼的人,那个苦逼啊……哎,都过去好几天了,现在想起来还恨不得大哭一场。”
耿耿:“……”
这什么没头没尾的?耿耿想嘲笑他,但是还没笑出来,他忽然惊讶地看到锦锦眼睛里迅速泛起了水光,不禁愣住了,“什么?等等,你具体描述一下,都梦到了什么?”
锦锦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颤:“具体的记不清楚了……好像是喜欢什么人……对,有个喜欢的人,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梦里我自己是谁,整个心里就一个念头,就是特别特别喜欢他……梦里我一直跟着他,看着他,但是又看不清长相,模模糊糊的……”
他努力地回忆着,梦境里到处光影变幻,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身在何处,天地之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人遥遥地站在世界尽头,怎么叫都叫不应,怎么追都追不上。
爱的肝肠寸断,痛的撕心裂肺。
分明只是个飘渺的梦,然而那种揪心的绝望就像真正感受过一样,一层一层地从骨髓里漫出来,如同无形的网,牢牢地缠住血肉肺腑,缠的锦锦喘不过气。
“很爱他,可是说不出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是个什么人啊?很远很远……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走不过去,抓也抓不住……太痛苦了……而且很后悔……难受……”他茫然地描述着,试图传达出梦里的心情,可是回忆起的片段乱七八糟,怎么也拼不出完整形状,最后沮丧地放弃了,抬手捂住眼睛,泪水沿着指缝滑落下来。
耿耿诧异的皱起了眉,神色凝重地扶住他的肩膀,轻轻一摇:“锦锦!锦锦停下来,别说了!”
锦锦微微一颤。
耿耿看了看四周,他们这个桌子在角落,花树藤蔓四处攀爬,隔开了大半视线,没有引起旁人注意,他微微松了口气,胡乱抽出几张纸,往少年脸上胡乱一抹。
锦锦被抹的脸上生疼,急忙躲开,龇牙咧嘴地揉揉眼睛,眼眶还是红的,瞪着耿耿,耿耿无语地指指他的脸,锦锦摸了摸,察觉指尖水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被那个奇怪的梦虐哭了==
他赶紧把脸上擦干净,定了定神,喝了一大口冷水,好不容易缓过来,郁闷地趴在桌子上,叹道:“看吧,太邪门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做过这么严重的梦,就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耿耿沉吟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锦锦有气无力地回答:“就上周末啊,我出去玩,不知道怎么着半路睡着了,然后就做了这个梦。”
这个说起来也奇怪,他记得很清楚,周末明明是跟容微去珊瑚园找季姑娘的,结果还没有见到人就莫名其妙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发现已经回家了,百思不解,问容微怎么回事,结果那男人冷哼一声,一脸嫌弃地指责他没用,出趟门也能睡得像头猪,连累他也被熟人嘲笑,不得不中途退场。
锦锦想着,喃喃地叹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梦里的每一分感受都那么真实,一开始他还想,这个梦是不是穿越之前,自己这副身体的真正主人的亲身经历?但是这个可能很快就被排除了,他穿来的时候这个身体还不满十五岁,而梦境里的爱和恨,痛和悔,他辗转其中,再明白不过,那些感情那样辛酸而漫长,仿佛持续了一生的时间,不可能发生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
于是想来想去,貌似只有前生记忆这个解释最能说得通。
虽然这样也很不科学,但是穿越都有了,前世今生什么的,搞不好也不稀奇?再发散一下,那时候在珊瑚园里忽然昏睡过去,搞不好就是那里有什么神奇的东西,触发了什么隐藏条件,让他想起了前生?=口=
锦锦越想越觉得合理:“所以我觉得,说不定是上辈子的事呢……说不定我上辈子喜欢过一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家伙,一片痴心情深似海,到死都记得,转世重生了也没有忘干净,现在一不留神给想起来了。”
耿耿:“……”
心事重重地吃完饭,耿耿装了一包零食,拖着锦锦回到办公室,两人的电脑都还开着,点开文件夹,琳琅满目的情侣照看的眼花缭乱,个个男才女貌,个个精美绝伦,不知道挑哪个才好。
因为这天天气不太好,一场小雨淅淅沥沥,从昨夜下到现在还不停,预约好的客户都推了时间,正好韩敏一大早递来个通知,说公司一年一度的员工争霸赛又开始了,摄影组和往年一样,以分店为单位,摄影师们两人一组,挑出一套今年拍的最高端洋气上档次的作品,送到总部参加评比,奖金十分丰厚,于是大家纷纷翻箱倒柜扒拉硬盘,上午已经忙了半天,下午接着挑。
摄影室六个人自由排列组合,锦锦和耿耿一组,把烦心事暂时抛开,把今年接过的单子都翻了出来,两人坐在一起挨个评头论足,不一会儿其他同事也陆续归来,热情地投入讨论,一时间各种诋毁和吹捧充满了整间办公室。
临近下班,两人挑出了三套杰作,一套bl一套bg一套gl,三进一争执不下,于是先放着,明天上班再商量,反正还有时间。
五点半,大家纷纷收拾好东西,关机走人,锦锦把雨伞找出来,和耿耿一起出了门。
这一场雨还没有停止,雨丝细小而缠绵,如烟如雾,被风吹的歪歪斜斜,许久才落到地上,溅起微弱的涟漪。
举目一片苍茫。
锦锦被凉风吹的抖了一下,雨太密了,朦朦胧胧看不清,但是他知道,聂云肯定在对面等着,不出意外的话,容微应该也在车里。
昨晚磨叽了大半夜,到早上吃饭的时候,容微终于点了头,答应带他去看晨晨,说好下班顺路来接他,再一起去医院。这个渣渣虽然各种有毛病,说话大半还是算数的,所以估计已经在马路对面等他了。
锦锦想着,戳开了通讯仪。
一张照片滑出来。
触目一片冷寂的雪白,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神色安然,仿佛刚刚入睡。
锦锦看着照片里少年无知无觉的睡容,半晌,轻轻地吸进一口气,冷风和着冷雨徐徐地灌进肺腑,刺激得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少年一动不动,静静地闭着眼,睫毛细致纤长,温顺地贴在玉似的肌肤上。
呼吸仍在,心跳仍在,看起来就只是睡着了。
可是晨晨,你已经睡了两年。
也许两年不算很长,但是对于无亲无故无家可归的人,就好像已经过了两辈子。相依为命的日子已经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往事,回想起来,恍如隔世。
一个是异界穿来的游魂,一个是一无所有的孤儿,正好相遇了,互相扶持着,共同走过一段年少时光。
当时情同手足,形影不离,只道是寻常。
没想到,变故来的那么突然。
一瞬间一切都变了。
“叮咚~”
人行道边传来悦耳的提示,锦锦猛地回神,耿耿推了他一把:“发什么呆,快过去啊。”
锦锦左右张望一番:“你的公车还没来?”
耿耿埋怨道:“每到雨天都晚点,估计还得等一会儿,你先走吧,明天别迟到。”
锦锦点头:“好,明天找敏敏做个参考,挑个最讨人喜欢的,去年才拿了个鼓励奖,今年争取前三,狠狠赚他一笔。”说着对耿耿摆摆手,随着同行的路人踏上了人行道。
晚风凉凉地吹过来,掀开一点雨伞,细雨斜飞,魉雾中清晰了一刹那,可以望见对街的车道上停着熟悉的车。
也恰在此时,车顶闪起一盏灯。
锦锦抽了抽嘴角。
这是聂云给他打的暗号,容微果然在车里,而且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他想象着某个喵族美人一脸死不情愿的模样,暗暗撇了撇嘴,对街的灯光明明灭灭,不停催促,锦锦定定神,正要加快脚步,背上忽然一凉。
他下意识地站住了。
耳边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喊,他回过头,只见耿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这边跑来,擦肩而过的瞬间,有两个行人忽然扔了伞,耿耿猛地弯腰,似乎躲开了什么东西,然后脚尖一点,飞身而上,将其中一人摁倒在地。
空中忽然拂过一阵强劲的风,锦锦一不留神,雨伞脱手飞出。
他一抬头,只见几只飞行器停在不远处,有人凌空跃下,什么明晃晃的东西划破雨幕,锦锦惊叫一声,眼看着耿耿在地上一滚,啪啪几声轻响,身后溅起一连串水花。
“耿耿小心!”
锦锦紧张地喊出声,耿耿贴地滚了几圈,长臂一伸,手中几道红光激射而出,趁着来人闪躲,一矮身站起来,对锦锦叫道:“别看我,快走!”
分明听到了沉闷的枪响,但是一眨眼就看到耿耿挡在前面,所有指向这边的袭击都被截断了,锦锦脑海里一片空白,目光紧紧地追着耿耿,脚上像灌了铅,一步都迈不开。
这是……刺杀?
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耿耿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保护我?
混乱地想着,手上忽然一疼,被人牢牢攥住了,锦锦一个激灵,正要甩开,耳边听到熟悉的女声快速地说:“别动,是我!跟我来!”
“丽丽!”锦锦看到抓着自己的竟然是一下班就开溜的同事妹子,失声叫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丽丽姑娘解决掉一个欺近身的杀手,仓促道:“别问了,逃出去再说!”
锦锦急道:“耿耿在后面!”
“不管他!”
追上来的杀手堵住了路,丽丽拉着他猛一转身,飞溅的雨水挡住了目光,锦锦仓促中闭了闭眼,然而等他再睁开,一瞥之下,却见视野里爆出一串血花,丽丽一个踉跄,跪倒在地,锦锦大吃一惊,正要蹲下来扶她,丽丽却猛地推了他一把。
锦锦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左近的杀手趁势扑上来,丽丽一把将那人拦下,跟着闷哼一声,肩上浅色的衣服立刻被血染透了。
锦锦张了张嘴,好像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走!”丽丽一扬手,从对方胸膛里拔出一把短刀,对锦锦厉声叱道,“对面有人接应,快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耳边传来微弱的利器破空之声,锦锦来不及回头,只觉背上轻轻一震。
似乎听到远处有人呼喊,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寂静了足有五秒,他才感觉到难以描述的剧痛在后背炸开,痛的眼前发黑,无法呼吸,一瞬间好像半边身体都没有了。
然而在这个时刻,隔着苍茫幽暗的雨幕,视线却奇迹般清晰起来,眼看着敌方的杀手出手狠辣,丽丽握着刀跪倒在地,耿耿被两支枪同时击中,猩红的血喷洒开来,充满整个视野。
“丽丽!耿耿!不!――不要!”
胸口痛的仿佛裂成两半,锦锦哇地吐出一口血,嘶哑地喊出声。
后颈猛地一痛,他昏了过去。
昏迷之前,最后的视线里,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似乎看到了容微的脸,又漂亮又高傲,清清冷冷地地瞥过来一眼。
紧接着,对街的车灯熄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漏了什么、又想不起来、、rz
☆、第三八章
锦锦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头晕脑胀,好像得了重感冒,胸口闷闷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
光线有点暗,模模糊糊似乎有人靠近。
一只手伸过来,触到了衣领,似乎还要往里伸,锦锦下意识侧了侧身体,但是那只手仍然执着地探进了领口,妈蛋谁啊?他恼怒地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恍惚,隐约看到有个人略微弯着腰,低头看着他……不是容微。虽然还没看到长相,但是他对容微太熟悉了,和这个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直觉是个陌生人,锦锦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话,只听砰一声,站在面前的人忽然腾腾腾退开老远。
?
锦锦一怔。
“算了,”一个温雅和煦的声音淡淡地开口,“那是明岚的暗灵石,你们谁都对付不了,退下吧。”
“是。”几个人齐齐应声。
轻微的脚步声快速远去,咔哒一声响,似乎是门被关上了。
锦锦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视野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修长高挑的男人背影,穿着银灰的立领大衣,肩膀宽阔挺直,背对他静静地站着。
“你,是――”
锦锦看着他,虽然只是一个背影,然而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任谁都无法忽略,隐隐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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