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
董氏没有回头,声音随着风飘散,在朦胧的月色中听着不是很真切。
程鱼儿目送她酒红色描金牡丹百迭裙不紧不慢消失在多福轩,慢慢长舒了一口气,嘟了嘟唇轻声道:
“王爷才不是什么回光返照。”
她举目四望,府内檐角挂着的八角宫灯已然亮起,一弯浅浅的月牙儿挂在天边,繁星缭绕。
一阵微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檐角暖橙色的烛光轻轻摇曳,为偌大空寂的院子平添了几分暖意。
程鱼儿猛得打了一个寒颤,她抬手环住自己的秀肩,转身小跑踏入寝殿。
她快手快脚将窗棂合上,小跑着将李景琰漏在外面的手放入锦被中,又细细得为李景琰掖了掖被角。
一切都做好,她趴在李景琰榻前,剪水明瞳里似有一把火,攥起小拳头在身前挥了挥,鼓着小脸满含斗志道:
“王爷,相信我,你一定会醒来的。”
声音婉转清丽,语气却是坚定,让人从内心不由得生出几分信赖。
说罢,她又小跑着出去,抓了一个当值的丫鬟问道:“这多福轩中可有小厨房?”
程鱼儿跑得太快,没看到她话音刚落,榻上,刚一直毫无生气的李景琰,突然眉睫剧烈颤动,眼珠飞快得转动。
*
李景琰醒来时恰是董氏在训诫程鱼儿。
李景琰屏息凝神,心随着董氏的话一点一点下坠,周身寒气逼人,却又自嘲得勾起一抹冷笑。
不愿再听,他索性闭目休息。
谁知一阵匆忙的小碎步由远及近,哒哒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似乎踩在他的心尖。
他听见窗户被关上,呼呼风声和沙沙树影声被隔绝在窗外,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近,李景琰一时支着耳朵心神跟着脚步声走。
脚步声在榻前骤停。
锦被搭上手背,而后,床榻轻响,浅浅儿的阴影笼下,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温温热热的带着栀子花香的气息喷在耳郭。
酥酥麻麻。
目不能视,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听觉与感观被放大,变得异常敏感。
温热带着香甜的鼻息细细喷在耳侧,一下,又一下,轻缓、细微,李景琰却觉如同一只小蚂蚁在一下一下啃噬着心脏。
李景琰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双手紧握,整个人僵在当场。
等李景琰反应过来时,他清清冷冷的面容被打破,心里气闷,只觉莫名其妙,眉心拧做一团,正要开口冷斥——
脖颈处的被褥被人拢了拢,温热的呼吸一瞬远离。
“王爷,相信我,你一定会醒来的。”
说罢,床榻边由重变轻,殿中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慢慢,随着栀子花香远去他所有的感官尽失。
耳边复又寂静无声,蜡烛火焰燃烧的噗呲声也骤然消失。
李景琰仍怔在原地,一向锋利冷漠的凤眸此时有些溃散,无神得望着远方:
明明,明明,他的至亲都已经放弃了。
为什么,她却如此坚定
李景琰手指不由自主得轻颤,心脏怦怦怦响若擂鼓,他闭上了眼睛,第一次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似酸似甜似苦,酸酸涨涨无法描述。
*
程鱼儿不知李景琰内心的百转千回,她一人在小厨房忙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眉开眼笑抱着一白瓷小碗进了寝殿。
珠帘被人掀起,栀子花香窜入耳鼻,而后又是细细碎碎的小步。
是她来了,程鱼儿。李景琰心道。
只有她来了,自己的世界里才不是寂寂无声的黑暗,才有了声音与触感。
李景琰下意识得屏住呼吸,又暗嗤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才想起,自己如今昏迷不醒,自己如何程鱼儿又看不到。
李景琰心里漫上淡淡的失落,又觉得此般正好,这样的自己着实有些奇怪,幸而程鱼儿看不到。
程鱼儿是看不到,她正小心翼翼地捧着白瓷小盅放在桌案一角,放下后,忙将手指放在自己唇角呼呼吹了两下,只见她嫩如葱白的纤指尖通红通红。
她轻声呼了两下,甩两下手,又抬手捏着自己的双朵,半响,才眉目有些舒展。
“烫住了?”李景琰听见声音,心一时跟着提了起来。
“王爷,我给你做了吃的。”程鱼儿放下耳朵,凑在榻前,笑盈盈语气轻快对李景琰道:
“王爷猜我做了什么吃的?”
“什么吃的?”李景琰下意识的接口答道。
说罢,寝殿里依旧静悄悄,李景琰眉头一蹙:他又忘了。
程鱼儿本就随口说说,也没指望李景琰回复他,说罢,便转身弯腰用汤勺小心翼翼的拨了拨碗中之物。
只见碗中盛的是橙黄色、小颗粒、细腻、浓稠的小米粥,其间夹杂着数块小指大小块山药,又带了些许红色,似乎加了些许红糖或者红枣。
“王爷,您许久未进食,应清淡饮食,今天给你煮了些小米山药红枣粥,这最是养胃补血。”
程鱼儿一手端起白瓷小碗,一手舀了一勺小米粥,转身坐在榻上,轻声细语如同炉前闲话:
“这粥我用砂锅熬了整整一个时辰,此时粥入口即化,你喝了定没问题。”
“你可不能不吃东西,不吃东西身体是万不能好的,吃了东西才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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