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絮躲着李岷好几日了,直至从郊野回到宫中都是能避则避。
那日她所做的事儿,且不说李岷作何想,便是她自己现如今细细想来都要寻个地缝往里钻。
好容易回了宫,不必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沉絮称病在寝宫中睡了好几日,亦是昏沉了好几日。
这几日她不分白日与昼夜,再度转醒时已是掌灯时分,幔帐前几日换得薄了些,沉絮撑起身来方要换兰韵进来,却不想瞧见了烛火映衬在幔帐上的人影。
只一眼她便识得所立之人。
沉絮思忖半晌到底还是唤道:“李岷?”
“絮絮秋猎回来大胆了些,称谓竟也改了。”
沉絮心头一跳,忙改口道:“哥哥。”
“嗯。”
眼前的人动了动,转过身来,愈发接近,而后幔帘被他撩开,一张辨不出喜怒的面容顺势映入眼帘。
“哥哥可曾用过晚膳?”沉絮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随口道。
“不曾。”
沉絮默了默,绽开笑颜,“絮絮也未曾用过,不若哥哥与絮絮一同用?”
“不了。”李岷淡声回绝,见沉絮弯起的唇角压下,补道:“待絮絮去个地方,快些起身罢。”
沉絮愣了愣,面上的欢喜神色愈发显眼。
她趿着寝鞋起身,行至不远处的长榻前,那上头搁置着一习男装。
“哥哥这是何意?”
李岷坐在矮桌前,斟了两杯清茶,将其中一杯以指尖轻抵着送至她那头,道:“絮絮觉着,现下你身着华服身饰着满头珠翠的模样能与我一同出宫么?”
沉絮下意识的撇向身下,分明自个儿穿着的衣物也不过寻常寝衣……
等等!寝衣!
她下意识的将两臂交迭在胸脯前,遮住了起身时不小心泄出的春光。
李岷咽下一口清茶,也不顾她这般防备的模样,不急不缓道:“去与不去权在絮絮,我只等絮絮一盏茶。”
说罢,他轻轻敲击了下乘着茶的瓷壶。
沉絮心中思绪轮转,眼眸微偏再度撇向那身男装,先前按下的蠢蠢欲动在这一刻死灰复燃。
她许久不曾出宫了,她想出去。
思及此,沉絮偷偷瞧了眼依旧端坐着的李岷,道:“……去”
声音细细小小的,几乎不可闻。
李岷抵了抵额际,装作不曾听清的模样,道:“絮絮方才说什么?”
沉絮拧眉,这会儿声量大了好些,“我想与哥哥一同出宫!”
不管做什么都好。
她真的好想出去透透气。
沉絮抱起那身男装重新爬回床榻之上,动作奇快的将身上的寝衣褪去,而后她将那身男装打开,内里与她平素所穿无异,可外头……
她不会穿。
沉絮无法只得求助李岷,无奈唤道:“哥哥。”
“何事?”
“衣裳……”
“衣裳怎么了?是小了?既如此絮絮今日便只能待在宫中了。”
他的话音颇为遗憾。
沉絮咬了咬牙,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哥哥……衣裳絮絮不会穿。”
也不知他打哪儿寻来的衣衫,竟比她的宫裙还要繁复,这么多的细带,她如何能分清楚!
幔帐再度被撩开,这回李岷将其挂在了旁侧的银勾之上。
他敛眸瞧了眼她身上的衣衫,忽的笑了出来。
“哥哥,怎么了?”
伴着询问而来的是李岷微凉的指尖,他的指节是曲起的,剐蹭在她的锁骨上,有些痒。
沉絮缩了缩,下意识捂住领口:“哥哥不是说要出宫么,不可以……唔!”
两腮被他两指掐住,挤了下,她听见他道:“真不知絮絮这脑袋中装了些什么,衣摆一长一短也未发觉。”
沉絮红了脸,她为何会往那一处想……
好在李岷松开了她,将她扣得不齐整的衣扣理好,接着将外头的衣衫一件件帮她套上。
待至腰间细带被系上,旁侧被李岷挂了一小块玉饰后沉絮才放下心来,知道李岷这时真要带她出宫。
“哥哥,我们如何出去,是要我扮作哥哥的护卫?”
李岷撇了她一眼,后道:“走暗道,絮絮扮作小厮兴许可以,护卫……”
他的话未说尽,可沉絮听懂了,她第一回苦恼为何她能看懂他眼神中蕴含的意思。
——你这小身板,小厮都算是抬举,更莫说侍卫。
沉絮哼哼两声,回击道:“哥哥既要带絮絮走暗道又何须絮絮穿男装?”
“总归要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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