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景年与舒若烟微微拉开了些距离，朝声音源头看了看。
    皎洁的月色下，依稀能看见那处隐蔽的阴影，斯景年面色温淡，反而是舒若烟，有股被人窥视的愠怒。
    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她优雅地走过去，却有种兴师问罪的架势。
    乐苡伊用指甲挠了挠被蚊子咬过的脸颊，刚才太过用力，此时还有些微疼。
    眼见着舒若烟的身影越来越近，乐苡伊心跳如擂鼓，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又有些迁怒身旁的人，干嘛好端端地拉她躲起来？现在被逮个现行，没做什么亏心事都显得理亏了。
    舒若烟马上要到自己跟前了，就听见斯景年淡淡地开口：“我走了。”
    斯景年一提要走，舒若烟也顾不得到底是谁躲在这里，立刻调转步伐跟随而去。
    直到脚步远离了，乐苡伊紊乱的心跳才慢慢地平复下来，她站起身，准备远离这个令她尴尬的现场。
    “一一。”一道略带低沉的男声响起。
    乐苡伊带着丝丝怒气，没好气地说了句：“干嘛？”
    要不是他刚才行径鬼祟，自己也不至于遭受这番不该有的过山车。
    月光倾泻而下，落在男生清隽帅气的面庞上，仿佛盖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都说人是视觉动物，看见这幕画面，乐苡伊陡涨的怒气又释放了些，只是依然离他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你准备上哪所大学？”
    “不知道。”
    她目前还没跟斯景年达成共识，的确拿不准去哪所学校。
    “我想和你填一所学校。”
    乐苡伊不是懵懂无知的年纪，自然听得出其中夹杂的含义。
    一直以来斯景年在男女交往方面对她约束颇多，她几乎没跟男生单独相处过，此时便有些不知所措。
    心里又在暗骂莫初初，故意将她丢在这里。
    “那个……季同学，大学的抉择关系着你之后的一生，不能如此轻率。”
    乐苡伊柔软的声音说起教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尤其是那清澈的双眸还透露着些许紧张跟错乱。
    季尧笑了笑：“我觉得跟你上同所大学就关乎着我一生。”
    乐苡伊惊讶地微启双唇：“你什么意思啊？”
    季尧走近了几步，在月色的映衬下，目光显得更加柔和，“我喜欢你，想跟你时时刻刻在一起。”
    乐苡伊吓得后退了几分，一番挣扎后，才艰难地吐露出几个字：“那是早恋。”
    季尧见她如此可爱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知道你家里管得严，刚才也是不想你为难，才拉着你躲起来，不过大学不同于高中，你家里应该会同意吧？”
    乐苡伊不知道斯景年会不会同意，可是她自己就没想过谈恋爱，总觉得是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但是拒绝人这种事情，她一向不擅长，想着该如何开口才合适时，余光瞥见舒芷珊快步走来。
    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众人皆知舒芷珊喜欢季尧。
    “季尧，我到处找你呢。”舒芷珊放软了声调，有种黏糊的感觉。
    季尧脸上笑意瞬间消失得彻底，“里面太吵。”
    “你跟一一在这里说什么呢？”
    “不关你的事情吧。”
    舒芷珊委屈地湿了眼眶，仿佛真心被践踏了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季尧好看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烦躁之意不言而喻，乐苡伊微垂着脑袋，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舒芷珊很快将矛头对准了她：“一一，你是不是跟季尧说了什么？”
    乐苡伊面色冷了几分：“别什么都往我头上扯，我没兴趣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情。”
    “我只是问问而已，你态度何必这么恶劣？”
    舒芷珊惯会装腔作势，乐苡伊吃了很多次亏，只怪自己嘴巴没她厉害，没好气地冷哼了声：“我一向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正巧手机响起来，看见来电是她暗骂了许久的莫初初，毫不犹豫地接起来：“莫初初。”
    说着便走，懒得理会那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莫初初显得异常心虚，谄媚奉承：“嗓音这么洪亮，中气真足。”
    “你在哪里？”
    “看右前方。”
    乐苡伊看见她鬼祟地躲在柱子后方，挂掉电话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说什么去洗手间，你是不是故意避开的？”
    “别生气，季尧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等等，那你非逼着我一起来该不会也是因为他吧？”
    “他帮我弄到了我儿子的全套限定cd，另外接下来巡演的前排门票。”
    “所以你就这么出卖我了？你这个毫无底线的追星族。”
    “季尧跟你说什么没有？告白了？”
    乐苡伊白皙的脸颊爬上了一层淡淡的晕红，“你明知道他要说什么，还不事先知会我一声。”
    “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
    “没有惊喜，只有惊吓，还差点被斯景年撞见。”
    “可你都成年了，马上要上大学了，他还管着你啊？”
    乐苡伊对斯景年有种出于身体本能的敬畏，总觉得这会令他不悦。
    “那我也不喜欢季尧啊，你下回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真不喜欢啊？季尧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家庭情况又不复杂。”
    “停，越说越远了，进去吃东西，我都饿死了。”
    舒家如此盛况，在招待嘉宾方面自然是最上乘的，乐苡伊仿若享受了一顿饕餮盛宴，饱得连小腹都微微凸起。
    斯景年今天似乎喝了不少酒，乐苡伊坐进车子，就感觉鼻间袭来一股呛人的酒气，满腹嫌弃地说道：“你下回不要喝这么多酒了，真臭。”
    斯景年唇角慢慢地扬起，醉酒后的他仿佛变了个人，故意朝她呵了气：“嫌弃我臭？没良心的小丫头，你小时候掉进臭水坑，后来扒着我不放，我可没嫌弃过你。”
    提起年少的糗事，乐苡伊羞得满脸通红，“你不就是仗着年纪比我大了些？经历的事情比较多，谁小时候还没几件糗事啊？”
    “我还真没有。”
    乐苡伊一副不信的样子：“下辈子我定要比你早出生，将你的糗事一一记录下来。”
    斯景年被乐苡伊稚气的话逗得轻笑：“怎么？还想预约我的下辈子啊？”
    “看你对我还算可以的份上，下辈子去报恩呗。”
    “我看你就没诚意，这辈子怎么不想着给我报报恩？”
    “你看我们之间，我孱弱得像只瘦猴，有什么值得你驱使的地方不？”
    斯景年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与其讲那虚幻的下辈子，这辈子好好听我的话，就算报恩了。”
    “我哪不听你话了？九公子。”
    斯景年将袖子挽了上来，平日里一丝不苟的他倒多了份随性，“听我话？那跟个小男生躲在树丛里做什么？”
    乐苡伊惊讶地口瞪口呆：“那么黑你都看得见？”
    说起这事，她的脸上就多了丝不自然的晕红。
    斯景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底像是蕴藏着一股不满的情绪，“谈恋爱了？”
    “没啊。”乐苡伊急忙否认，“我跟他都不熟，结果看见你到了庭院，他就拉我躲起来，我本来想出去，可后来……”
    后来舒若烟来了，她就没出来打扰。
    斯景年自然了解乐苡伊，她不是随口扯谎的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斯景年，你喜欢舒芷珊的姐姐吗？”
    酒精侵脑，导致脑袋有些胀，意识有些迟疑，斯景年半晌才反应过来：“怎么？”
    如果刚才没被自己打断，斯景年跟舒若烟是否会有进一步的举动？
    乐苡伊终究没敢问出口，她有些烦，跟斯景年之间一向是有一说一，可是牵扯到他的婚姻，她自问没有权利过问太多。
    斯景年唇角浮上笑意：“担心我娶了老婆，忽略了你这个女儿啊？”
    “谁是你女儿啊？少占我便宜。”乐苡伊愠怒地努了努嘴嘴巴。
    斯景年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轻语：“放心好了，我暂时没娶妻的打算，不必担心会有个后妈来折磨你。”
    “说了别占我便宜，要女儿自己找人生去。”
    但听见斯景年亲口说不会娶舒若烟，乐苡伊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轻松惬意。
    斯景年很快瘫软在乐苡伊的肩上，他整个人沉得很，乐苡伊支撑起来有些吃力。
    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已有了丝丝散乱，戳得她的颈窝有些痒，忍不住想瑟缩，但是一动就引起他的不满，眉头微微隆起。
    乐苡伊没好气地抱怨：“有我这样的女儿，你可真有福气。”
    小心翼翼地给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自己却僵硬地坐着，整个身体酸麻得厉害也不敢动弹。
    作者有话要说：九九：报恩不该以身相许？
    一一：爸比，我们这样的关系，不适合。
    九九：再叫一声试试，看你下不下得了床。
    一一小声嘀咕：不叫也下不了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