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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

    暌违 作者:兜兜麽

    分卷阅读23

    ,公主为何择三弟下嫁?”

    遥遥道:“怎么?二哥觉着驸马不够好?”

    左安良道:“安仁的性子,公主大约也是知道的,又何必绕弯子?”

    遥遥道:“我答你一问也并无不可,但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请二哥答我一问,可好?”

    左安良倏然紧张起来,怕她触到禁忌,却又拉不下脸来回绝,只好应承。

    遥遥便说:“本宫要嫁之人,必然家事显赫,年龄相当,且必须是长子嫡孙,朝中有两人可选,一为程家长孙程皓然,二为左丞相唯一嫡子左安仁。这两人间,常人看来,必是程皓然略胜一筹,但他乃将门虎子,霸道倨傲,程家又是六百年间不离官场的世家大户,自然家规森严,顽固死板,恐怕一进门,便被□得呜呼哀哉,可还由得我再次与二哥说话?在程家,说不定是要拉去浸猪笼的。”

    左安良忍不住“噗嗤”一笑,半晌,才收敛了笑意道:“程家也不尽然如此。”

    遥遥却正色道:“可是现下我已有些后悔。”

    左安良问:“为何?”

    遥遥道:“早知道安仁有这样一个絮叨多事的哥哥,我宁愿去守程家三百条家规。”

    左安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默默往府门走。

    遥遥又道:“该我问了。”

    左安良道:“公主请。”

    遥遥便也不客气,脱口问道:“大哥二哥与驸马的名是照什么拟的?”

    左安良松下一口气,缓言道:“乃依‘忠良仁德’四字。”

    遥遥挑眉,轻哼:“是么?这名字可不照实。且,良字最虚,名不副实。”

    未等左安良反应,遥遥便已上了轿,左安良亦无奈,跨马随队伍进宫。

    入得睽熙宫,左安良便已没了踪影,遥遥也不理会,径直往坤宁宫去,与陈皇后絮叨一番,也未见横逸身影,心想他大约是存心躲着她,便也放下心来,现下光景,相见不如不见。

    遥遥有时觉得,自己下贱得出奇,佛堂那夜,她竟怀揣着几分期许,她本该宁死不屈,反抗到底,他给她的伤痛与屈辱,她本该铭记一生,痛恨一生,事后以头撞柱,以死明志,或是大闹皇廷,鱼死网破,可她忍下来,咬牙忍下来,还无时无刻不在惦念那一夜狂乱心绪,磅礴情 欲。

    她闹不清楚,有时甚至想要给自己一记耳光,她原来如此下贱,下贱到期许他的狂暴与折磨。

    未几,宫外吵闹,季嬷嬷进来通报,是废太□里的福公公前来,求着要见公主一面。

    遥遥即刻起身,急匆匆要往外走,蓦地被陈皇后拉住,见她冷冽面容,遥遥缓了缓燥热心绪,温言道:“母后,儿臣去去就来。”

    陈皇后道:“哀家不拦你,拦也拦不住。但你需记住,若是废太子那惹出事端,哀家绝不帮你半分。”

    遥遥垂目,低头,屈膝,恭恭敬敬地行礼,“儿臣明白了。”

    遥遥走出去,宫外日光澎湃,明晃晃地刺人的眼。

    福公公忙不迭上前来,两人边走便说:“三爷又犯病了,喊着太子妃的名讳,哭着闹着要将身上的肉绞了还她。”

    遥遥的心被这几个字揉着,捏着,既酸且疼,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心中的恐惧也愈发肆意。

    宛之,左宛之,当真厉害,连死都不让人安生。

    遥遥恨她,恨得咬牙切齿,这凉薄女人,竟在承贤被废后自裁,留得他孤身一人,面对世间种种凄苦。

    世间也就承贤一人,痴傻如斯,竟为了这样背信弃义的女人疯癫痴狂。

    进了废太□,遥遥深吸一口气,奋力将门推开,却见到教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血,蜿蜒曲折,从承贤浅黄得近乎米白的衣袍作画,一笔勾勒,婉转多情,娇羞着,怯弱着,绵延到左安良袖口。

    那天青色的缎子上盛开一朵富贵牡丹,炫目的红,落花满地,一簇一簇,尽坠在左安良手上。

    一笔颤,左安良手背上一纵沟壑,突突冒血,是外翻着粉红色皮肉的山谷,全由承贤手中的剪子一笔造就。

    左安良抓着承贤手腕,教他不得伤到自己,而承贤已入魔障,泪眼迷离,不住地凄厉叫嚷:“宛之,宛之,你别再动了,我将我的命还你,我将我的肉还你,我将以血洗罪。”

    左安良不放他,他便对着空落落的墙角唤:“阿良,宛之要将三儿绞死,你快去救救三儿,去啊,去啊!”

    左安良已然红了眼,一把抢下剪子,抓着承贤双肩,大吼道:“莫怕,我已将三儿救下。”

    承贤静了静,片刻又挣扎起来,“阿良你出去,你是祸根,是你害我,你害我!”

    左安良忽而笑了,像是天空凄厉的雁鸣,绵长哀婉,仿佛要钻进人心里,教你与他一同感受,这撕心裂肺的痛,永不弥合的伤。

    他说:“承贤,怎不说是你误我,教我疼,教我难过,教我生不如死。”

    遥遥提了裙角,关上门,缓步退了出去,又叫来废太□所有宫娥太监,冷冷吩咐:“现下统统呆在院子里,凡有胆敢靠近寝室的,一律杖毙!”

    遥遥未曾察觉,她连声音都在颤抖。

    血债

    雪,缓缓散开,落地无声。

    隆庆七年冬,天寒地冻,草木枯败。

    他是山西驻军中一名小小百夫长,在岁末严冬时,披一身三十斤重的冰冷铠甲,守着边防重镇——大同。

    今年的冬天这样漫长,漫长到酝酿出来年开春蒙古铁骑的铮铮响动。

    所有人都在被迫等待,这一个冬天过后,牛羊冻死,饥鹰饿虎似的蒙古人挥舞着弯刀,为边境小镇,带来一场又一场血腥屠戮。

    手中持着长枪,腰间挂着短剑,呼吸间都是白蒙蒙的一片,将心肺都冻出冰凌。

    他叫左安良,他的父亲是朝中首辅,他在荒凉边境,做一名小小士兵,他生得一副好相貌,不似三弟细白皮囊,他有一张线条利落的脸,英武粗犷,他的身体里留着蒙古人的血。

    他几乎已将左安良三个字丢弃,在大同,他们大都唤他阿良。

    胡二虎摇晃着粗短的身子,抬高手,一掌拍在他肩上,操着一口浓重的山西口音说:“阿良,饿带你耍去!”

    那时,一日美好,莫过于巡防后,躲在低矮简陋的营房里,喝上一口火烧火烧的烈酒。

    春,万物伊始,蒙古人终究是来了。

    这年,他未及弱冠。

    哭喊声,厮杀声,马蹄声,咆哮声,战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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