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的幸福路 作者:干煸宅妹子

    第三十章 严师勤徒俱喜过年

    热热闹闹到了年三十，过年过年，喜庆，却也最忙乱。众人忙得团团转，偏有小黛玉闲人一枚，诸事不管，又最劳师动众无事忙。

    她先跑到贾敏这边，贾敏正吩咐众人各处的布置、贡品的摆放等。见了小黛玉来了，暂停下来摩挲了一回，又吩咐了跟着的顾嫂与戚娘几句。

    “辛苦你们了，大过年都不能回家团圆！只是我这姑娘还小，跟前离不得人，你们且看着她，别叫她近火烛，也离鞭远些；别叫这些声儿响儿吓着了她，也别叫人冲撞了她。总之，定要叫她平安才好！她平安了，就是你们的功劳，过了这阵子，我自有重谢！”

    两人连称不敢当太太的谢，说照顾姑娘是分内的事云云。贾敏和气的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又交代了小黛玉几句，要她老实点，不要再乱跑，就又忙了起来。

    小黛玉见自己在这儿，实在是个添乱的，便去了小书房，找爹爹尔玉哥哥兰哥儿苜哥儿他们来了，谁知四人没一个有空理她的！

    爹爹和尔玉哥哥在讲经释义，小黛玉不敢打扰，就跑去看兰哥儿他们写字。

    俩苦逼的孩子，大年三十的上午，还得憋在屋子里写小楷。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先写两篇大仿，再写半扣白折子。兰哥儿写得快些，已经在写白折子了，苜哥儿毕竟小了一岁多，和兰哥儿差了一年的功夫，写的就慢些，还在写大仿。

    小黛玉看了看，苜哥儿正在米字格里填笔画玩儿呢，一个范字，他下边跟着写三遍。苜哥儿写的很专心，只抬头对小黛玉笑了笑，就又忙自己的去了。小黛玉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又去翻兰哥儿写过的那两篇。这两篇，明显比苜哥儿写的周正，基本每写出的三个字，都有两个被用红笔圈了出来。

    兰哥儿见小黛玉瞧自己的仿本子，嘻嘻一笑：“怎么样，兰哥哥写的不错吧？本来吧，在先生那里，我的仿字能全部过关的，在这里只能过两个。不过伯父说了，叫我戒骄戒躁，等哪天满篇红圈圈了，就算我小出师了！”

    小黛玉顺着他的的话音夸了夸他，满足了小男孩的虚荣心。之后，看向他手下的折子，外边是硬壳，里面是折叠起来的白帆纸。

    小黛玉因问道：“这是什么？”

    兰哥儿顺着她眼光看去，笑答：“这个是练字用的白折子，这样两面叫一扣，半扣就是一面。”

    兰哥儿说着，还怕小妹妹不懂，拿着折子示范的扣了一下，复又打开，嘴里解说道；“看到没？这样两面才能扣上，所以两面合起来就叫一扣！”

    小黛玉露出一副“哥哥你好厉害”的崇拜样，眨着星星眼，看向兰哥儿。这大大鼓励了兰哥儿，他越发起了展现“学识”的兴头。

    “一面共六行，每行二十四个字。这是白帆纸，不容易吃墨，在上面写字就很费劲儿，但正因为费劲儿，才有利于练字。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写完这一面。”

    “那哥哥们不是很辛苦？”小黛玉同情道。

    “也不是啦，不算辛苦，习惯就好。而且，今天已经很少了，前两天都是要写一扣半的，平日在家也至少要写一扣。”

    得，原来已经过年减过负了！小黛玉更加同情他们了，唔，就是后世的书包儿童，也是能书包一抛过个开心年的吧！

    兰哥儿看了小黛玉一脸的悲天悯人，不由手痒痒，顺手弹了弹她脑门，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黛玉马上收回自己微薄的同情心，对他怒目而视，心说，还是罚他再写一扣小楷好了！

    兰哥儿一楞，反应过了后悔不跌，才答应了不弹她脑门的，怎么就食了言？于是，他只好蹲下身给妹妹赔不是，允诺今年的新年礼物全送给她。

    小黛玉瞧他还算心诚，就故作大方的说：“不用了，我只挑一两件喜欢的就好，剩下的都归你！”

    两人正闹着玩儿，林如海的声音传了过来，“兰哥儿老实写你的字去！玉儿出去，不准吵你哥哥！”

    驱逐出境？小黛玉不干了，哀求林如海道：“爹爹，我再不吵吵了，让我呆在这儿吧！”

    林如海沉吟了一下，问：“你保证不再说话？”

    想想出去也没什么好玩的，小黛玉咬咬牙，答应了，“我保证！”

    才说完，外头通报，银瓶来了。

    银瓶进了小书房，给诸人请了安，道：“夫人有话要奴婢学给老爷听。”

    说着，站正，仰头，模仿的贾敏的口气神态，问：“老爷不知道过年了么？年三十了，竟叫我一个人忙不成？还有孩子们，孩子们念了一年书，歇个一天半晌怎么了？连个安稳年都不过了？”

    银瓶的话一说完，苜哥儿兰哥儿眼睛就缤的亮了一下，抬头看向了林如海。是啊是啊，读书是正理，过年也很是正事哩！

    林如海瞧见了苜哥儿他们眼巴巴的样子，又看了看尔玉，见他也很有几分期待。

    算了，本来就打算下晌放他们去玩的，就提前一下吧。林如海终是点了点头，不过，“你们欠下的课业，年后要加倍补上！”

    “好，补上补上，一定补上！”小哥俩欢呼起来。

    林如海失笑，又交代了几句，就随银瓶先离开了，留下四个孩子收拾东西。

    小黛玉守在林尔玉身边，等他们忙完。谁知，等了好大一会儿，别说林尔玉了，就是兰、苜，也没一个开动走人的。小黛玉不由疑惑问道：“哥哥，怎么不走？”

    林尔玉了她脑袋，说：“小玉儿再等等，哥哥要把伯父新近讲的东西记下来。要不，你先去玩？”

    小黛玉又跑去问最小的苜哥儿，他总算是个喜欢玩的吧！

    结果苜哥儿吃惊反问：“小玉儿，你没随伯父走？等我？嗯，那你再等一会会儿哈，让我仿完最后这几个字。”

    小黛玉又去看兰哥儿，他仍在写折子，小黛玉不由问：“你也要写完这扣再走？”

    兰哥儿回答：“唔，哥只是在等小苜苜嘛，他写完了，咱们就走。”说完，就又低头写他的折子去了。

    小黛玉只好回到林尔玉身边，坐等几位大神收工。

    萱瑞堂这里，贾敏一见林如海，就唠叨开了：“你舍得出来了？孩子们呢？”

    “孩子们随后就到。说吧，叫我帮什么忙？但凭夫人调遣！”

    “就会耍花腔！”贾敏瞪了林如海一眼，因又说道：“不是要贴门神对联了吗？呐，桌案笔墨给你们备好了，你们现写去！写过了，其他地方可由下人们贴了，只咱们一家三口住的屋子，却得你亲自去贴，并三个侄儿住的屋子，也叫他们自己贴去！可听明白了？”

    可不是，今年的春联还没写呢！林如海唱了一个诺，走到一边写春联去了。

    一刻钟后，孩子们雀跃的跑了过来，问明情况，便各做了分工，林尔玉留下帮林如海写各厢房的春联，兰、苜两个领了人去调制糊糊。小黛玉，小黛玉跟着凑热闹。

    等兰、苜两人涂了一头一脸的面粉，又拎着个黛玉小面人回来，林如海与林尔玉的春联也写得差不多了。当然，他们只写了各主要房舍的春联与福字，其他地方的，叫人贴上买回来的春联就好。

    林如海亲手给女儿擦干净手脸，带着三个侄子并女儿，五个人喜洋洋的爬高踩低，贴自己房子的春联，林如海林尔玉负责贴，兰苜两个负责递东西，小黛玉在下面品评吆喝瞎指挥，“这个歪了”“往左边一点”“两边不齐，这个往上一点”。

    一时贴毕，林如海打量了一下，很喜庆，哼哈二将也很威武，只是，怎么老觉得差了点什么呢？

    忽低头看到了脚边的小黛玉，林如海恍然大悟：“百龄枝！还差百龄枝没挂！”

    下人应声领来了柏树枝，林如海亲手在各屋门顶上好，又让孩子们在枝下走了一回，才算作罢。

    小黛玉新奇的在门口走进来走进去，不时抬头看看。这就是百龄枝啊？一定保佑我活一百岁啊！

    她正走着，被林如海抱了起来。苜哥儿在旁叫唤：“走了走了，贴福字去！”

    林尔玉则逗小黛玉道：“小玉儿啊？知道贴福是干什么的吗？贴福，就是往门前、照壁上贴福字，好避穷神！”

    穷神，好像是姜子牙的老婆吧？小黛玉捏着天真的小嗓子问：“穷神是哪个？贴了福，穷神就不来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嬷嬷给我讲过！”苜哥儿抢先回答。“穷神是姜太公的婆娘，姜太公叫姜子牙，是周武王的丞相。他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周天三百六十五路正神，都是他封的。姜太公发达前，他婆娘嫌贫爱富，跑了。等他封完神，他婆娘又跑了回来，也要封神。姜太公看已经封完，没位子了，又被她缠的烦，再想想她当年的嫌贫爱富，就干脆封了她个穷神。”

    “那岂不是人人都不喜欢她？”小黛玉怜悯地问。

    苜哥儿说：“是啊，她去哪儿哪儿穷，大家自然不喜欢她。大家想，她既是个穷神，有福的地方她总不能去了吧？于是，家家户户贴福字，避穷神！”

    两人说着，兰哥儿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小玉儿快看，福是正的还是倒了？”

    小黛玉的心还在穷神这里，瞄了一眼，顺口答：“倒了！”

    “福到了福到了！”兰哥儿苜哥儿一起欢呼起来。

    林如海与林尔玉也欣慰的看着小黛玉。嗯，无知幼童说福到了，来年一年，必定福气盈满门。

    小黛玉这才回过了神，瞧着照壁上大大的福字，也高兴起来。不过，我要是答个“正的”怎么办？

    又想了想，小黛玉明白了。自己是个伪幼儿，那些正常的孩子，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多半会跟着别人的话音走，他们的回答，自然就是“倒了”。而且，就算答了“正”字，“福正”、“正福”，也是吉祥话儿，基本和“福到了”一个意思嘛！

    傍晚时分，贾敏一声令下，孩子们撒欢儿的帮忙在墙下散灯去，照的满院子满街亮。

    五短身材跑不动，小黛玉被丢了下来。贾敏瞧着小黛玉气馁的样子，安慰她：“来，小玉儿不着急，咱们也接灶王爷去。”

    贾敏抱着小黛玉到厨下，灶台的墙上新贴着灶王神像，贾敏恭恭敬敬上了香，又抱着小黛玉拜了拜。忽听小黛玉开口道：“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贾敏一乐：“哟嗨，嬷嬷们教的你？不过那是腊月二十三送灶王上天的事，那天给他蒸甜瓜儿，好粘住他的嘴，叫他见了玉帝，只能说好话。今天呢，则是他从天上回来的日子，你哥哥们散灯，为的就是恭迎他！”

    “咿？真的吗？为什么？”文化盲小黛玉还真不懂。

    贾敏轻声细语的教导小黛玉：“因为要迎灶王爷回家，给他引路。咱们各处点了灯火，给灶王照亮堂了前路，不叫他黑灯瞎火绊了脚。”

    “而且，灶王爷回来，当晚就要点查人口，所以，除夕这晚大家都要守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若是有家人在外的，则不散灯，好叫灶王爷瞧不见，没法盘查，这样他就只好按着往年的名册，保佑这一家子在里在外的都平安了。不然，散了灯，就把没回家的人散到外面了。”

    贾敏看着小女儿恍然大悟的样，欣慰的笑笑。小玉儿啊，总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给你自己的女儿讲这处世奉神、当家理事的道理的，就像当年，母亲讲给我，就像如今，我讲给你。

    很快，苜哥儿他们回来了，贾敏又领着孩子们拜了仓神韩信，在粮仓里供了白面蒸的驮粮袋的子鼠，祝祷它能驼满粮仓。之后，又拜了门神墙身水沟神厕神过路神等等，还不算，林如海又在院子中央摆上贡桌贡品，上了三炷香，飨请了诸天三百六十五部正神，又亲点了第一挂鞭，才算消停下来。

    晚间，丰盛的年夜饭，一家人团团围坐，聚在一起守岁。贾敏这个主妇，也终于得了闲，和林如海一起看着兰哥儿苜哥儿跑来跑去放礼花响，林尔玉则护着小黛玉在旁围观，时不时帮她捂着耳朵。

    贾敏因叹了句：“真热闹！”这个家终于全了这一角，有个家的样子了。

    “是啊，真热闹！”林如海跟着感慨道。自祖父母去世叔叔们分家，这家里第一次有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啊。

    晚上九点左右，小黛玉的生物钟点到了，上眼皮重逾千斤，怎么也支不起来。贾敏见她都眼皮打架了，还舍不得去睡，本想说她两句，想想过年呢，不好骂孩子的，便把她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果然，不一会儿，她就呼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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