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皓阳有些震惊，可飞速燃烧的艾条告诉他时间不等人。
    不说别的，都已经马上要烧到手了。
    杜皓阳赶紧调整姿势，避开燃烧的部分，拿在手中，接着快步向楼梯间奔去。
    随着烟雾缓缓飘散，耳边的哭声猛地尖锐了起来，像是要将杜皓阳的耳膜钻透。
    随着杜皓阳不断前进，那哭声明显被艾条吸引，一路更随着杜皓阳向着楼梯间前进。
    “果然，我没猜错，这个艾条的用处和供香的一致！”杜皓阳微微点头，“只是……这时间恐怕……”
    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声，杜皓阳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一滴眼泪缓缓从他的眼角滑落下。
    只是这一点点负面情绪并不能对杜皓阳造成多大的影响。
    这和他在乐园面试的时候，所经历的那一段暗无天日的绝望般的情绪冲击来说，只能算是洒洒水。
    不过杜皓阳的嘴角似乎不这么想。
    刚刚结痂的伤口被缓缓撕裂开来，但却没有鲜血流出。
    杜皓阳猛地回过神来。
    “不行！时间太短了！这两根艾条恐怕是有些极限吧……”
    回头瞥了眼1201紧闭的房门，杜皓阳拔腿狂奔。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尖锐，像是有一架电钻不停在杜皓阳耳边尖叫。
    与之相对的，则是杜皓阳的嘴角越扯越开，撕裂般的疼痛顺着嘴角一点一点的入脑海。
    一哭一笑两种情绪似乎在争夺着杜皓阳感情的控制权。
    杜皓阳双目微垂，眼眶泛红，像是随时都要哭出声来。
    可他的嘴却奋力张着，嘴角露出新长出来，又被撕裂的血肉和结痂，做癫狂大笑状，却没有声音传出。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杜皓阳的表情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强忍着不适，杜皓阳快步向着楼梯间跑去。
    一根艾条很快燃烧完毕，借着最后一点火光，杜皓阳再次点燃最后一根艾条。
    可眼前这根艾条明显也不够杜皓阳继续撑到楼梯口。
    “不！还有机会！”
    杜皓阳顶着还未从昨晚高强度运动中回复过来的酸胀感，双腿再一发力。
    酥麻的感觉顿时从腿部往上传递。
    一边跑，一边在包里摸索着什么。
    “放到哪里去了？我明明记得我拿了的！”杜皓阳有些着急。
    “找不到也没什么关系，我这时间应该是……刚刚好！”
    杜皓阳猛地跨出一大步，以差点扯着自己为代价，一步跨入了漆黑的楼梯间。
    啪-
    重重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点亮了楼梯间里的声控灯，短暂亮起的灯光也让杜皓阳看清了楼梯间的布局。
    楼梯呈现回字形，螺旋上升的同时在中间空出了一块不小的空隙。
    来不及想更多，杜皓阳将持着艾条的手猛地一甩，将艾条向着楼梯间的空隙丢了出去。
    “成了！”杜皓阳有些欣喜，喉咙间似乎传出一点哈气声，像是准备发笑。
    可下一刻，这诡异的笑就猛地止住了。
    只见脱手而出的艾条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接着在即将从缝隙中落下的瞬间燃烧殆尽。
    只留下一些燃烧后的灰烬在昏暗声控灯的照明下缓缓飞舞。
    “这是算，成功了吗？”杜皓阳咽了咽口水，手心悄悄握住包中一物。
    不，失败了。
    在几秒之后，杜皓阳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一股幽怨的情绪瞬间侵袭上了杜皓阳的全身，就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嘴角都被这股情绪缓缓压下。
    难以抑制的强烈悲伤涌上心头，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接着一股厌世的情绪涌现，杜皓阳的双腿不受控制一般，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虽然视线被泪水模糊，杜皓阳看不清楚前方的路，但他清楚的知道，前方并不是一番坦途，反而是十一层的深渊。
    “不行，它是想让我从这里跳下去！”
    猛地一咬舌尖，杜皓阳强迫自己从数种负面情绪中短暂获得片刻冷静。
    接着从包里抽出半根纤细的供香。
    之前杜皓阳就是在找寻这一根香。
    昨晚直播的时候，杜皓阳最后离开那面试场地时，将自己掉落的供香随手放进了包里，不曾想现在刚好能派的上用场。
    “既然简陋版的艾条都能用，没理由我这供香用不了吧！”
    猛地将供香点燃，浓烈的白烟升腾而起，瞬间将杜皓阳浑身包裹。
    泪水猛地止住，那扭曲的负面情绪也消失不见。
    比起那贫弱的艾条，这一根供香给杜皓阳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以及恶心感。
    不说别的，单是这几乎没有怎么消耗的供香，就比那赶着烧的艾条强的不知多少。
    逼迫自己不去在意那满脑子的油腻污浊之感，杜皓阳一只手捏着供香，另一只手在白烟里摸索着，接着扶住了楼梯扶手。
    猛地将手中的供香探出，环顾四周。
    “烟太大了，什么也开不到，还说能看看这个怪诞是什么类型呢……”
    杜皓阳有些可惜，接着将手里的供香用手指折断。
    开玩笑，这么“长”的一根香，要是只用这一次就丢了，不说别的，杜皓阳都得心疼死。
    能省一点是一点。
    燃烧的香头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拉着一长条白烟，一路拉扯着向楼下坠去。
    白烟在半途直接消失，不是消散，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吞掉了一样。
    悠悠的哭声逐渐远离，楼道里的声控灯从上往下，一盏一盏一层一层的亮起，随后再次熄灭。
    “追下去了吗？”杜皓阳舒了口气，挥手将还未散去的烟雾驱开，失去了烟雾与哭声的压制，杜皓阳的嘴角再度翘了起来。
    接着探身向楼下看去。
    只可惜，借着供香的后劲，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由烟雾勾勒出来的人形。
    杜皓阳有些可惜，还以为能看到“官方认证”的漂亮怪诞究竟长得什么样呢。
    一只大手猛地抓住杜皓阳，一把将他探出去的上半身扯了回来。
    “你没事吧！成功了吗？”赵大叔浑厚的嗓音传来，有些着急，也有些担心。
    杜皓阳扭过头来，赵大叔却被吓了一跳，迅速松开了抓着杜皓阳手，就要点燃手里拿着的艾条。
    一张诡异的笑脸出现在赵大叔面前，嘴角扯得很开，但眼神却不带一丝笑意。
    “我没事，赵叔。”
    杜皓阳看着赵大叔的反应，这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用手遮住下半张脸。
    “没事吗，嘿…没事就好……”赵大叔脸色有些发白，手里依旧仅仅握住艾条，脸上强行挤出了笑。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回你家唠唠了？”
    杜皓阳放下手掌，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接着露出了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