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准备说姑娘身子不便时,被菊白拉住,菊白跟她摇摇头,私下将姑娘走时的交代说给了她。
甄嬷嬷沉默着去安排全嬷嬷的丧事,她们之前聊过,全嬷嬷是想回到丈夫儿子身边的,她觉得对他们多有亏欠。
这王府里是不允许停王爷以外的尸首的,所以她安排给买了最好的寿材,亲自给全嬷嬷穿衣,着人将她送出京城,去寻她的亲人。
返回身她就亲自给山庄那边写信,告知姑娘现在的紧急情况,请舅老爷来京亲自主持,现下已经不是她们能够控制的事了。
菊白现在很忙,她在地下室内全力救治紫竹和贺清,还要在空隙时间给姑娘做药丸。
那是安胎药丸,她不知道姑娘现下到底什么情况,准备让金灵带着药丸去与姑娘沟通下,看她下步怎么做。
林染醒来时天已大亮,她动了动双腿,缓缓站起身,外面有人送来了吃食,不知何时送的,这些她都不敢动。
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有吃东西,很饿,她摸摸小腹,在心里跟孩子说对不起,即使很饿她也不能动这些吃食。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很难出去的感觉,觉得那些人如此费力的将她送来,怎么会让她轻易再出去?
王忠全后来说的那席话的意思是,前面那拨人跟他不是一起的,那就很有可能是对方安排来抓她的,若是他们将她抓了,后果可想而知!
是啊,事情前后发生不过一刻钟多会儿,对方竟然收到有人报信,说她杀了父王,这不明摆着?她现下真是脑子被糊了酱子,迷住了!
她在那牢房里来回的走了走,才让腿脚好受些,她听到金灵在叫她,抬头看到小家伙脖子上戴着个小包就停在了窗户上。
金灵将菊白交代的话跟她说了,她又问了些昨晚她走后的事情,问到贺清它竟然一无所知,这是菊白交代了什么,还是真不知道?
她边跟鸟儿交流边就将它送来的药丸给嚼碎咽了下去。
大致了解一些事后,让它回去跟菊白说,这里的吃食她不能动,做些能保证身体营养还有孩子营养的东西出来。
金灵听话的飞走了,她看着它飞走才慢慢坐了下来,这里窗户是不能阻挡寒冷的,即使有个炭盆也只是那一会儿功夫能暖和些。
她无奈的靠在墙上,双手交叠在腹部,心酸极了,若是她自己怎么都行,可是孩子怎么可以跟着她如此受罪?
他还只是这么一点点啊,她必须要小心将他保护好了,两世才第一次有了孩子,却落得如此境遇。
她想到全嬷嬷悲从中来,全嬷嬷是为了护她而死,现下还不知道紫竹和贺叔到底怎么样了,这局可真是狠啊!
一次性将她算计到了大牢里,她现在的状态并不能想太多,哪怕就是情绪上的失控都让她感觉晕眩。
她想自己应该是低血糖了,必须得有些吃的,哪怕只是一点儿也行,她的孩子很需要营养。
她闭上眼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告诉自己不论如何先缓缓,可是前晚的画面却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展现。
让她不得不去正视,父王到底是为何会就那样死去?前一秒还好好的,后面摔倒人就没了,一定不会是突发心梗。
因为心梗也会有几分钟的挣扎的,不会摔下去就去了,她们吃东西前她确定是好好的,父王没有任何异常。
那么问题难道是出在吃食里?可是刑部的人和菊白都检查了没有问题,父王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她给他做心肺复苏时他竟然已经凉下来了,为何会如此快?不像是正常死亡啊?正常人哪有刚离世就冰凉下来的?
只是深入的想了一下,她就晕眩了好半晌,她知道再如此悲伤难过、甚至深入思考都会影响到孩子,所以只能顺着这晕眩闭目强制自己休息会儿。
“嬷嬷,必须去给姑娘送些吃的,姑娘不能吃牢里送去的饭菜,她从昨夜到这会儿都未曾进食。”
菊白着急跟甄嬷嬷道,她去多做些肉丸菜丸,和上些糖,若可以多多的给带去些,让姑娘藏于袖中,饿了就能拿出来吃。
“这些我可以做,你去多给姑娘做些安胎药丸,这药丸不装在她身上,就让金灵银灵每日给她送吧!”
甄嬷嬷安顿完就去找了自家世子爷,她必须去给姑娘送些吃食,现在还没有定罪,不至于不能探望。
唐萧逸怎么会不答应,他只是想让外人不清楚他的想法,却明白羽儿是无辜的,现下一切都不明朗,她进那里也许是最安全的。
在路上时他就收到京城消息,知道外界对羽儿的诸多恶意。
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世子妃杀害了父王,这怎么可能?他必然是不能相信会如此,那就是她们进了有人做成的局。
他昨晚就让人悄悄去刑部保护她,又悄悄写信联系了大爷爷,这局看似莫名其妙,却其实都有据可循。
现下对外他的态度决定了一切,一旦对方觉得十拿九稳,也就是他们真正放松的时候,届时才好做局将他们一网打尽。
甄嬷嬷的态度刺伤了他,可想想现下的状况,他全都能理解她们是对她的保护。
他让乾二将象征自己身份的牌子给了甄嬷嬷,让她拿着应该可以进去,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按自己的计划行事。
甄嬷嬷在午后大概两点多时才被允许进入,只给了很短的时间。
那检查物什的看押人,对着甄嬷嬷包袱里的东西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同意全部都带进去。
甄嬷嬷给姑娘带了一身里面穿的棉衣棉裤、金丝软甲,还有个腰包,里面缝了油纸,可以存储食物。
“姑娘!”甄嬷嬷心酸的看着自家姑娘可怜的在铺了干草的木板上靠坐着,嘴唇都是白色的。
林染意识模糊的像是听到嬷嬷在叫她,她睁眼朝那方向看过去,还真是嬷嬷,她很激动,赶紧扶着墙站起身。
“嬷嬷,您可以进来?”她赶紧握住嬷嬷的双手,那开门的狱卒让她们快些的声音,将她们叫回了现实。
“姑娘,时间很短,您先听老奴的话,将这些衣物穿好,老奴给您守着!”甄嬷嬷将那包袱给她,然后赶紧转身抹泪。
“哎,好,我听话!”不知怎地,她看到甄嬷嬷的样子就想起来了全嬷嬷,她点头答应,手里也开始动作,眼睛却越发模糊起来。
她赶紧擦擦泪,将包袱打开才看到里面给她准备的衣物,她一件一件的将衣裤都穿上身,将那小包也系在腰间,全都收拾好才转身。
“好了嬷嬷。”她强挤出笑看她,想缓解一下情绪。
“姑娘赶紧吃些东西,我们每日只能给您送一餐进来,”说着嬷嬷将筷子递给她,今日准备的都比较实。
“这些老奴给您放进小包,您饿了就吃口,这是小水囊,您挂在侧边看不出来,渴了也能润润。”她吃着东西,嬷嬷却没闲着。
“嗯,知道了。”她边吃边含着泪。
“姑娘,老奴悄悄跟您说,逸世子并不是不相信您,只是老奴看他是有计划的来调查此事的。
他虽未说,老奴昨晚却看到他安排了不少人出去送信,想必是想麻痹敌人的,您千万不要伤心!”
“嗯,嬷嬷不要对任何人讲孩子的事情!”一方面她避免去想他昨晚的神情,一方面也一定要保密,否则定会有人害她的孩子。
她不能有一丝丝的冒险,她是女子,太清楚这第一胎对她的重要性。
孩子对她来说很重要,在这样的医疗环境里,她若被害而失了孩子,那么她很有可能难再生育。
“菊白说了,老奴已经都给安顿,姑娘放心!”
她将嬷嬷带来的食物全都吃个一干二净,连汤都没有剩,即使已经很撑她也仍然全都朝完吃。
她如何不要紧,孩子不能饿着,她必须保证有能吃的食物时就努力的吃饱了。
“嬷嬷,紫竹和贺叔如何了?”她刚问出话来,那狱卒已经过来喊话让马上出去,他看在那里等着。
嬷嬷边收拾边道,“姑娘放心,紫竹和贺清虽然重伤,性命却无虞!”
听到这话她才放下心来,再多的也未问,想着明日来时再问。
她吃饱后感觉很是暖和,疲惫瞬时袭来,将安胎药丸吃了后,她倚在刚刚的位置上就睡了过去。
晚间,皇上只带了王公公和两个陌生脸的侍卫,穿着百姓家里老爷样子的衣衫披风就入了廉亲王府。
他亲自去看了自家弟弟,除了唐萧逸给说了刀伤外,他看着像是睡着了般,可摸着却又冰凉着。
他情绪一度崩溃,这时候他很明白自己其实一直是仰仗着自家皇弟更多些,这么些年,只要皇弟在身边他就很安心!
可是现在看到他就那样躺在那里,他竟然比他还走的早,这是他绝不能接受的,不看到,心里一直带着份希冀。
看到后他瞬间颓了不少,坐在自家弟弟身边悲伤很久之后,才转头与唐萧逸私下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