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说话,她用纱布蘸着馨儿端来的烈酒,将伤口附近细细清理一遍,他的人都围在旁边看着。
“你们都细细看清楚,等他的伤口有好转不再红肿,开始正常愈合,就由你们接手来给换药。
其实最好还是要找个大夫来给把脉的,我毕竟不是大夫,我这里的药也是当时严大夫给的方子,是苏伯母受外伤时吃的药。
昨晚看他的伤比伯母的严重,就加了半份的量,应是有一定作用的,但是不能确定是否对症下药。
他现在昏迷不醒,没有发烧,摸脉也觉得没有太大问题,应该还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清创完毕,狰狞的伤口完全暴露出来,她又暗暗汗了,技术真的是不咋地啊,瞧这伤口丑的,她强装镇定。
两边按按,还是肿的,但没有浓水出来,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安全起见她又用纱布蘸一遍,然后开始上药,包扎。
全部弄完她拿起他的手腕,用以前跟着秒针数数的方法,大概计算着一分钟能有多少下。
大家都不敢吭声,神神叨叨的在心里疑惑着,不是说不会医术吗?这又是干什么?
“脉搏跳的有些慢,但是正常,水、药也都能喂进去,说明人还行,你们谁去伯母那把严大夫请出来。
不要告诉她唐萧逸受伤这些,最好去个面生的,就说唐萧逸的朋友请大夫去救急的。”
这里最不担心的就是应伟,因为他昨晚给喂的药丸是他们勋谷仅有的三枚救命药里的一枚。
吃下后基本是不会有任何危险了,这是大师伯近三十年内仅有的,因为里面有一味药引是三十年才能得,配齐所有极为难得。
符浩跟着来时,大师伯悄悄让带上的,本想着若无事还是要还回去的,没想到小师叔会突然受这么严重的伤。
“贺叔,还得麻烦你和贺九亲自再搬两张榻过来,他们人多,没地方睡,恐怕在这人伤好前,都还得挤在这里。”
“是,属下送姑娘回去后就安排,姑娘放心这里一应都会安排好!”
林染点点头,“你们布阵需要我的人带你们走一圈吗?”
“需要,我要知道整个需要布进去的地方和周围的环境。”
“我会让人配合,我建议只需隐藏,让找到这里的人直走出去,不要搞什么迷魂阵这些,反而会令对方起疑。”
“迷魂阵?”李罡惊讶极了,迷魂阵书上是有写的,但是极难,耗损极大,他都还没有学到那一步,这个小姑娘却知道他们秘书上的阵法,她到底是谁?
林染没心没肺的说完就向山丘下走去,她还有课业要完成呢,唉!今天完成今天的吧,否则累积下来她也是受不住的。
“贺叔,吩咐我们的人对这些人好些,不要让你们几个以外的人知道他们。
唐萧逸是皇家人,他找我无非是线索,他的官阶是刑部员外郎。我在想我们以后出山时进入京城是需要有熟人的。
再说,我也可以将我父亲母亲离世的原因告知他,只说二皇子逼迫,不说因为什么,利用他去查一查。
我们之间的牵扯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少,最初他帮助两次,我们也还了人情,他为了查案派人跟着我们保护,我们又救了他娘,现在又救了他。
怎么算来他也欠我多些,我想以后争取他向着我们这边应该更容易吧,毕竟苏家人都挺好!”
外人乍听到这番话会觉着前后不搭调,这跟苏家人有什么关系,但是林染的意思贺清却是明明白白。
自家姑娘应是觉得跟苏家走的更近的唐萧逸,应该是靠谱的!
林染每天都会去木屋给唐萧逸换药,唐萧逸却是在第三天凌晨才清醒了一下,又昏睡过去。
她去了五天都没有看到他醒过来过,这些是乾二说给她听的,伤口恢复应该还行,因为没有看到再发脓,而他竟然一直未发烧。
这是林染最惊奇的地方,这个伤口,即使是在现代,若不使用大量抗生素也是难以恢复的,他竟然跟个小伤口似的,就这样好转了?
这是个什么神奇的人?她觉得自己做清创很谨慎,但是导致他这样的一定是其他原因,最终她也没有问。
这日,她又像往常一般过来给换药,看着伤口周围已经不是那么肿了,伤口也长住了,想着随后过来要给拆线。
她刚弄完站起来准备去洗手,右手就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握住了。
“娘~~娘~是你吗?”原来是唐萧逸在呓语,并没有醒过来。
林染抽半天没抽出来,咬着牙看着他,心里歪歪:
“我没你这么大的儿!”
她忍了忍,终于想起来屋里人不少,她站在床边头转向对面窗外,后脑勺对着唐萧逸,咬着牙说道:“谁来将他给我扯开!”
其他人都在看好戏呢,谁也不想错过,都没动。
乾二带着伤赶紧的过来使劲儿将自家主子的手给掰半天,竟然掰不开,林染却感觉到又紧了好多,捏的她好疼。
“行了行了,你别再起反作用,他握的更紧了,等等看吧!”
馨儿看姑娘一时半会儿离不开,总不能一直站着,就去将李罡赶开,将凳子拿过去给自家姑娘坐。
这个木屋物件本来就只够几人偶尔在这坐坐的,所以他们基本给占满了,林染换药都是坐床边。
这一坐就是近一个时辰,期间她试图抽手都未果,后来实在困劲儿上来,正无聊的一点一点头迷瞪呢,右手就被一股大力给甩开了。
她惊得赶紧站起,看到唐萧逸睁着眼睛瞪她,给她懵的,还没缓过劲就听“你怎能如此不知廉耻?”
what?你丫有病吧!她突然气的脸涨的通红,竟一时不知道骂哪句了?最后顺几口气来了句,“我在陪我儿呢,我儿刚拉着不让我走!”
说罢,也不管那是个重病患者,拍了一巴掌在他的肩头,转头就走。
后面那人又气又疼,咬牙切齿,全身冒汗。
乾二着急又要看主子有没有事,又想给林染赔不是,请她谅解!
剩余的人都咧着嘴笑,觉得有趣极了,一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样子。
乾二看主子的伤口有些渗血了,赶紧转头去找林染,想让她再给看看。
林染怎么可能这时候给那家伙看伤,恶狠狠的说“他还不如别醒来呢。”转头就快速下山了。
之前建立的好感顿时就无隐无踪了,她这会儿真是恨不得去再给他伤口恢复原状了,还治伤?
乾二眼看无望,只能回去自己给唐萧逸重新清理包扎,同时,还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也不怕主子觉得尴尬,本来就是他不对!
乾二也是豁出去了,他不知道自家主子有救命药丸护体,以为就是林染的救治到位才好的这样快。
他觉得接下来自家主子必须认识到林染的重要性,并且将这个态势再给扭转回来,才能让林染接着回来治伤,直到伤好为止。
唐萧逸搞明白情况后,一直未再吭声,因为一直是趴着,头转向右边里面,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竟然又是这丫头治的,这次竟然还亲自上手了?这些天都是她亲自过来给他换药的,她,她怎么不知道男女大防啊?”
脑袋又想到刚刚转醒时看到的,他手里的小手,还有她困顿的样子,瞬间脸红透了,除了他母亲和外祖母,还没有让哪个女子这样亲近过呢。
他的生活起居全是男仆在伺候,小时出走寻母,回来后才知道自己最亲近的奶娘让那女人以看顾不好主子为由杖责并赶出王府。
之后他怕身边被那女人塞进来眼线,除了母亲之前留下的男仆,全部换成自己的亲卫,所以他十九岁的生涯里没有经历过什么女子在身侧。
乍一看到手里握着一个女子的手,他的表现再正常不过!
他幽怨的想着,给自己的举动找借口,又觉得她救了母亲现在又救了他,还跟他这样接触了,是不是自己得做点什么?
深了,想深了,他真是被真相给雷到了!
回到宅子的林染也正被贺清取笑呢,说她就是个孩子,觉得她跟个昏迷才醒的病人计较半天,说其实知道真相后最尴尬的是唐萧逸。
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林染,都做到这一步了,就不要在撕破脸面了。
经过这件事后,林染三天没有去木屋,贺清自动会将每日山丘上的事情告知她。
第三天时,乾二拉住贺清,说自家主子后背的线该抽掉了,上次林姑娘说过的。
林染做好心理建设,想着前面付出那么多,不能因为二哈睡懵了瞎吼就荒废自己之前做的铺垫。
她得摆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态,大大方方的去,让他知道她压根儿也没放心里。
到木屋后,她就直接走上前去,也不和他说话,就跟过来义务性的完成工作一般,让乾二将上面盖的被子拿开。
“伤口恢复很好,今天就拆线吧,以后你们两三天给换一次药就行。
馨儿打水,然后将剪刀、小刀都用火多烤几遍,擦拭干净,纱布、烈酒也都准备一下。”
说罢,她就出去坐在门口躺椅上等着馨儿弄好后叫她,她可是高姿态的,哪有救人还被人劣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