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蒿还是昨儿吃过的芦蒿。
只是,现在映入眼帘的芦蒿,较以往炒的色泽要更加鲜亮些,散发出的香气更是不停萦绕在鼻间,直勾起她肚里的馋虫来。
曹敏月受食欲驱使,鬼使神差地夹了一筷子芦蒿放进嘴里,只觉入口香醇脆爽,唇齿留香,香甜的滋味让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其他几个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也跟着尝起了清炒芦蒿,无不赞不绝口。
“洁儿,你这碗野菜是用什么炒的,咋的没有半点苦味?真好吃!”齐芳萍一面大口嚼着野菜,一面转头去问卫洁。
卫洁依依不舍地放下碗,一个劲地摇头,“娘,这道菜我可没功劳,都是微姐姐一个人炒的。”
“秦姑娘,恕我老太婆眼拙,竟没看出你的厨艺居然这么好。”齐芳萍又是诧异又是疑惑地看向秦微微。
蜜罐子里养出来的姑娘,不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嘛,怎么还会炒这么好吃的菜?
秦微微扒拉了一口稀粥,谦虚地笑道:“班门弄斧而已,不足挂齿,大娘过奖了。”
这一顿简单而温馨的早饭,一家人个个吃得意犹未尽。
甚至一向对秦微微颇有微词的曹敏月,也只顾着舔嘴唇,没发什么牢骚。
帮忙收拾了碗筷之后,秦微微就随着卫洵坐了村长的骡车去了梅龙镇。
小镇偏僻,只有一家当铺,名为“聚源”。只有一间小小的门面,外面挂着半截布帘。
柜台边上,一个年轻的伙计正撑着下巴打盹。
“伙计,我要当东西。”秦微微走进去,轻轻摇醒了他。
伙计揉着惺忪睡眼,打量着他们两个。
见他们穿的一副穷酸样,压根就没拿正眼看他们。
“二位要当什么东西?”伙计心里虽是讥诮,嘴上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卫洵看出了他的不屑,一时火大,蒲扇大的手抓起包袱就朝他砸了过去,昂着头道:“睁大你的眼睛自己看!”
伙计见他身强体壮,不像是个好惹的主,呵呵一笑,也不气恼,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包袱。
下一瞬他的脸色突然大变,惊得吐出了舌头却忘了缩回。
他没看走眼的话,这套衣裙的布料,分明是极为名贵的浣花锦!
伙计擦亮了眸子,又认真端详了一番,确认无误后,忙不迭地从后院请来了钱掌柜。
钱掌柜用手摸了摸衣裙,也是大惊失色。
这套衣裙,不仅料子名贵,就连纹样和针法,瞧着都不同凡响。
钱掌柜颤巍巍地放下衣裙,瞥了一眼卫洵和秦微微,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但他知道当品的来历乃是客人的隐私,不可轻易过问。
因此,他只能暗暗抑制住满腹的疑窦,对看着相对好说话的秦微微道:“姑娘,这套衣裙七两银子,当不当?”
七、七两?
这么值钱!
秦微微和卫洵听了,立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惊愕。
秦微微刚穿过来,对于这个朝代的货币还没有很明确的概念,但卫洵知道,凭这六两银子,就抵得上他们一年多的花销了。
钱掌柜见他们一声不吭,又把心一横,道:“再多加一两,如何?”
秦微微在现代不懂得砍价抬价,曾吃过不少亏,这回穿越到古代长了记性,一眼看破这套衣裙绝对不止值七两,钱掌柜这是想要宰他们呢!
“十两银子!少一个子儿都不当。”秦微微挺起胸脯,伸出十根手指头,理直气壮地道。
“啊?”
钱掌柜当即从原地跳了起来,像极了一只被踩疼了尾巴的猫,“姑娘,你可不能狮子大开口啊,八两我已经下血本了,十两我可真出不起。”
秦微微听了他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把衣裙拿了回来,重新包好,拉了拉卫洵的衣袂,递给他一个眼色,大声道:“三哥,没想到这家当铺掌柜的是个老眼昏花的,我们还是走吧,改日去一趟县城,找一个识货的掌柜当了。”
卫洵心知肚明,她这是故意说给钱掌柜听呢。
好个欲擒故纵。
他牵动嘴角笑了一下,转身就要和秦微微一起离开。
钱掌柜见状,急忙喊住他们:“且慢,我可以再加三百文!”
“咱们别搭理他,也不要回头看,就当没听见。”秦微微与卫洵悄咪咪地咬耳朵。
钱掌柜害怕他们真的就这么走了,上好的宝贝就要落了空,赶紧追了过去,扯着喉咙嘶吼道:“九两,不能再多了!”
秦微微和卫洵仍是不为所动,径自跨过了门槛。
“别走!”钱掌柜跑得太急,不小心跌了一跤,一伸手抱住了秦微微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姑娘,就依你说的,十两!”
“成交!”
秦微微笑眯眯地转过身来,像极了一只从狼嘴里成功偷到食的小狐狸。
将当票揣在怀里,顺利领到了十两的银锭后,她拉着卫洵屁颠屁颠地离开了当铺。
“三哥,喏,这钱交给你保管。”秦微微一出来,就把银锭塞到了卫洵手里。
卫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一块银锭,捧在手里像是拿烫手的山芋一样发抖。
他这是撞了什么大运,此生居然有幸能体验一回拿银锭的那种沉甸甸的感觉?
“秦姑娘,咱用银锭买东西也不方便,要不你在这等着,俺去银铺把它换成散碎银子吧。”卫洵好不容易手不抖了,一抬眼,恰巧看到街对面正好有一家银铺,便道。
“好啊,都听你的。”
秦微微腼腆一笑,接着紧紧拽住了他的袖子,嘟着樱桃小嘴道:“三哥,你带我一块去嘛,我一个人怕。若是不幸碰上了那几个人贩子,只怕又要被抓走了。你舍得我被抓走吗?”
“好吧,那以后你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俺身边。”卫洵重重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俺别的没有,力气一大把,有俺在,谁要敢欺负你,俺就跟他拼了!”
“哈哈,有三哥这句话,我就放心啦。”秦微微笑得眉眼弯弯,心里甜得跟吃了蜜似的。
两个人大手牵小手,一起穿过街道,蹦蹦跳跳地进了那家银铺子。
“老板,帮我把这块十两的银锭剪成散碎银子。”卫洵一进了铺子,便扬声对银铺的老板道。
要搁以往,进一回银铺子简直就是一种奢想,他顶多就是在门口徘徊徘徊,瞧一瞧那些城里姑娘身上戴的各种银打的首饰究竟长的什么样子,有好几次都被店里的伙计“请”了出来。
可如今,他有了钱,说话的底气都是十分的足。
当然,这份底气自然都要归功于秦微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