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万和一千,啧啧,我都替自己感到悲哀,幸好,我考上了比贺思佳还好的学校,也算是自己为自己争口气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贺思佳咬着嘴唇,眼泪滑落,低着头不知所措。
林秀梅和贺正岚同样五味杂陈。
十八年的苦难,一笔带过时轻描淡写,无足轻重,但一千五百万和一千块钱摆在眼前,才发现其中的差距,天壤之别。
气氛凝固时,何娟突然痛哭出声,抓着贺东辰的手哽咽道:“是妈妈没用,是我没用对不起你。”
停滞的空气瞬间流通起来,是啊,也不能怪何娟,她一个女人要带孩子,还要养一个只会喝酒打人的废物老公。
那个贺枸前几个月摔下水道死了,真是活该。
贺东辰拍拍何娟的手,满脸真诚地安抚道:“我不怪您,要怪您的话,怎么会每次贺枸打人的时候都冲上去护着您呢,我身上的每一条疤痕,都是对您的感情。”
贺东辰说着掀开刘海,露出右边额头上的一抹伤疤,笑意盈盈地对众人道:“你们看,这是我十岁生日那天替妈挨的,啤酒瓶砸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要瞎眼了呢。”
众人看着他额头上的疤痕,心中狠狠一震。贺思佳十岁生日那天在干什么,家里弄了个宴会,礼物堆了一整个房间。
林秀梅捂着嘴巴,心疼道:“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躲开!”
贺东辰莞尔:“我要护着妈呢,怎么能躲开,她养我多不容易。”
贺正岚已经沉下脸,情绪在酝酿。
贺东辰见状,添了把火:“贺先生你说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对贺枸干了什么缺德事,要不然怎么你砸一千五百万娇养他的女儿,他却在十年如一日地打你儿子。”
“闭嘴!”贺正岚猛拍桌子,沉着脸喝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爸爸以后会加倍弥补你,但思佳是无辜的,你别老牵扯到她身上。”
原本垂泪的贺思佳一震,满脸感动地看向贺正岚,喃喃道:“爸爸。”
一旁的林秀梅长叹口气:“算了,你爸说得对,思佳是无辜的,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缓和,贺思佳高悬的一颗心缓缓落下。
就在这时。
贺东辰揽着何娟的肩膀,笑容灿烂:“什么一家人,是两家人。”
贺正岚和林秀梅:……心梗。
贺东辰像是看不懂脸色,继续道:“你们说的没错,贺思佳是无辜的,我理解,所以现在你们都围着她转,为她说话,我没有半点意见,真的。”
贺东辰说的一脸真诚,然而其他人都听出了强颜欢笑,故作坚强。
林秀梅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要同情躺赢的养女,而不是心疼遭难十八年的亲生儿子?
又是一顿没滋没味的晚餐,所有人食不知味,只有贺东辰依然吃的香甜。
难受就对了!
何娟在贺家地位尴尬,按客人算的话,天天住家里,蹭吃蹭喝,还亲近贺思佳,若贺东辰再上去凑一脚,三人其乐融融,旁观的贺正岚和林秀梅心里呕死,夜深人静的时候忍不住思考,他们家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何娟,所以这辈子出钱出力养着两个孩子,还得养着何娟。
好在何娟没有那么脸大,真的白吃白喝,整天和佣人抢活干。
林秀梅心里的不平衡去了点。
可时间久了,林秀梅开始不满。
这天晚餐,何娟照例挤开佣人,做了一大桌子菜。
贺思佳夸好吃,贺东辰跟着夸,吹得上天入地,把何娟乐的连连摆手。
林秀梅看着一盘盘菜,冷不伶仃叫来逐渐清闲的佣人,指桑骂槐道:“不是早就说过,我们家不缺钱,食材只要最嫩的那部分,你看看这是什么。”
林秀梅指着一盘红烧丸子,指着丸子下铺垫的生菜叶道:“上面这么大两个虫眼,你诚心恶心我们是不是?”
佣人叫屈,偷偷瞄一眼何娟:“这菜是何姐弄得。”
何娟顿时手足无措,坐立难安道:“之前家里都是这么吃的,有虫眼才好啊,说明没打农药。”
林秀梅冷声:“偷换概念,谁家打农药只打一片叶子,还不是穷,上不了台面。”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贺思佳叫道,“何妈妈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菜,两个虫眼怎么了。”
林秀梅彻底冷下脸:“你就看到她辛苦,怎么不看她住着豪宅,吃着山珍海味,连出入都有司机送了。”
林秀梅说到这里就来气,之前有次着急出门,司机不在,打电话一问,送何娟去工厂交货了!
坐几百万的豪车,去工厂交几百块钱的货,可真有意思。
林秀梅对愤愤不平的贺思佳道:“我养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她算什么,白吃白喝,煮个饭怎么了。”
贺思佳气地流泪:“不能这么算,佣人煮饭还有工资呢。”
“工资我开,她敢要吗?”林秀梅瞥一眼何娟,似笑非笑道,“开了工资,你不仅是贺家的女儿,还是贺家佣人的女儿。”
“我不要工资,我干什么都可以。”何娟立马就道,扯着贺思佳的胳膊,眼神哀求。
贺思佳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又是一顿没滋没味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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