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落只将一百块收了起来,她拔出木牌,塞回包袱里,这才对殷切看着她的大妈说:“我今天只算一卦。”
大妈捶胸顿足,恨不得给刚才的自己一巴掌。
她把多好的机会浪费了。
不光是大妈,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后悔,他们不缺这三百块钱,可遇到真大师的机会却是千载难逢。
他们就不该犹豫。
只是不管这些人如何后悔都无济于事,时落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她要走,人群不敢多说,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就在时落准备抬脚离开时,旁边传来一声喊,“大师,留步!”
是一个挺年轻的姑娘,姑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背着个硕大的背包,看起来有些疲惫,当时落看向她时,这位姑娘扶了扶镜框,“您明天还在这吗?我能不能先跟您预约?”
她可是看书上有说,有的能掐会算的人每天出了门先迈左脚还是右脚都要算一下的。
大师说今天只算一卦,那就肯定不会再算第二卦,她不奢求大师能破例。
“我今天夜里的火车离开此处。”时落虽没有高人一等的超脱范儿,只是她身上有股子冷淡劲儿,也让人不怎么敢在她面前放肆。
“明天就走了?”叫出来的是那个没算成的大妈,大妈都想哭了,“小,不,大师,你怎么就要走了呢?那我怎么办?我想给我儿子算算。”
听说时落要走,大妈也顾不得周围有没有人了,她求救地看着时落,“大师,我想给我儿子算算他现在这女朋友到底能不能娶。”
她掏出钱包,将里头所有钱都拿出来,“大师,我多给你钱,你再帮我算一算。”
“要是不够,我再回去拿,我家离车站不远,要不我让我儿子送来也行,大师你说个数。”大妈心急如焚,她直接伸手,往自己脸上拍了一下,哭丧着脸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白白错过了好机会。”
她走到大师跟前,压着声音说:“不瞒大师,我儿子今年都三十了,之前一直不肯找女朋友,我跟他爸都急,可人家不急,这好不容易找了个女朋友,还是个农村的,家里爹妈都种地,听说她爸还生着病,要常年吃药,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弟弟还都在上学,一个高中一个初中,你说我儿子要娶了这个媳妇,她那一家子不都成了他的负担?”
时落神色有些古怪,她问:“那你想求什么?”
大妈伸手,想将时落拉到一边,时落往旁边避开,大妈抓了个空,她干笑一声,声音更低了,“我就想让大师帮我算算,我儿子要是娶了她,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很难?”
本来她想着不管时落算的结果如何,她都要跟儿子说他跟女朋友八字不合,要是硬在一起,日后肯定是灾祸不断。
不过现在她改了主意,大师是真有本事,要是大师算出她儿子以后日子过的好,她就同意儿子跟那姑娘结婚,要是以后日子不好过,她肯定死都要拦着这两人。
“何为日子难?又何为日子不难?”时落越发的好奇。
她虽然读的书不少,可跟人相处的经验还真不多,她能算命,可不会算人心。
有人觉得有口吃的就很满足,有人觉得金山银山尚且不足,一句话,贪欲而已。
大妈不知道时落心中所想,她说:“我就想着他们以后能有房有车,吃穿不愁,那家人别上门来打秋风。”
时落点点头,了解了。
而后提着包袱走了。
大妈以为时落问她,是答应要帮她算了,没想到时落真的只是好奇而已,她愣在原地,看着时落逐渐走远。
背包的姑娘不远不近地跟在时落身后。
“大妈,你所想的其实不用大师算,只要你儿子跟儿媳努力,面包会有的,鲜花也会有的。”
大妈听不懂这姑娘的意思,她瞪了这姑娘一眼,“你懂个啥?”
不算就不算吧,反正她是肯定要阻止她儿子跟他那女朋友结婚的。
大师刚才问的话有些不对劲,说不定就是在给她暗示,只是没明着说。
眼镜姑娘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时落都走了,其他人聚在一起也没意思,很快散了,只是有几个也往时落的方向走,他们想着能不能让大师改主意,再给算一卦。
时落直接去了车站。
离车子出发还有差不多十个小时。
这对时落来说并不难熬,她去了候车室,寻了个角落坐下。
不多会儿,旁边坐了了个人。
时落并没抬头,她从包袱里取出那本被师父垫桌角的《道德真经》,重新翻看。
这书她已经看了上百遍,正如师父说的,她已经能倒背如流,只是每再看一遍,她仍旧能生出些许感悟来。
看了十多页,时落闭目凝神。
身边的人动了动。
两个小时后,时落仍旧没睁开眼,若不仔细看,甚至都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大师?”眼镜姑娘终于没忍住,试探着开口。
时落睁开眼,转头看这姑娘。
“大师,您是不是在修炼?”眼镜姑娘眼底泛着光,她觉得自己猜对了,整个人越发的兴奋,“咱们这世界是不是真有灵力?”
时落一言难尽地看着眼镜姑娘,良久,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尽信书不如无书。”
姑娘觉得时落是自谦,她又往时落身边靠了靠,想到时落方才躲避大妈的动作,又坐了回去,她仍旧盯着时落,“大师,您要去哪?”
“上京。”
“哎,好巧,我们同路。”眼镜姑娘惊喜地叫出来,“大师,咱们真是有缘。”
这一声太响亮,周围人都看了过来,那几个跟在眼镜姑娘身后进来的人也都盯着两人看。
时落眼皮一跳,有些无奈。
眼镜姑娘飞快地看了一眼周围,她捂着脸,有些尴尬,忙跟时落道歉,“大师,实在对不住,是我唐突了。”
“姑娘,你所求之事我恐怕无能为力。”时落知道她靠近自己是为了什么。
“啊!”眼镜姑娘差点又喊出声,她忙捂着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颇滑稽,“大师,你知道我想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