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李夜的预料，在最后一场风雪结束之前，不论是南宫如玉还是夏梧桐，都没能将斩雪修练到入门的境界。
    不过两人已经掌握方法，剩下的只有两人慢慢地苦练了。
    而李夜意外地发现，自然虽然没怎么拼命去练，居然用若水剑能一剑斩去三朵雪花，这让他暗自欢喜了好些天。
    只不过，他也只是暗自欢喜，没有把些事在几个女人的面前说出来。
    今年的春早，青石小院刚刚请清虚和酒痴过来一起团聚，过了一个热闹的大年，只过了五天便是立春。
    看着屋顶渐渐融化的冰雪，李夜想着再过几天，就得带着南宫如玉回般若寺去了。无心还在等着自己，南宫世家还在等着无心。
    南宫飞燕终是要嫁人，不可能一直留在南宫世家，估计天山的纳兰世家，也不会让自己的后辈做南宫世家的上门女婿吧？
    安静的客堂里，姜若雨三人一时无语。
    院子里，南宫如玉站在石头带子上练剑，小花在一旁陪着她。
    院里的那颗梨树之间，已经有细小的花蕾在慢慢生长，梨树之上，偶尔传来几声雏鸟初鸣之声，十分清脆。
    客堂里的李夜守着一壶茶，正往水火炉里添木炭。
    “师姐还有唐先生，就留在这里跟师傅好好学一学炼药吧。”李夜看着二人静静地说道。
    “说不定我酒痴师傅，还会在春天里酿十几缸新酒，你们正好可以一起学学，很简单的。”
    李夜一想到酒痴要酿酒，便舍不得离开。
    唐秋雨知道李夜想说的是什么，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轻声回道：“如此也好，让梧桐多陪陪母亲，我跟酒痴前辈学学酿酒。”
    姜若雨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李夜回般若寺还有事，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叹息道：“国师回来的时候，记得把你去年酿的酒，带一瓮。”
    “嗯。”李夜微笑着点了点头。
    心想那一缸酒不是早就分好了吗？便是眼前的人每人一瓮，他还能剩下不少。
    回到中域皇城，肯定要送纳兰雨和花天下一瓮，自己的先生和师娘，还是父母，算算最后能留给自己的也不多了。
    喝过这样的滋味，记住了那种味道，眼下的李夜不会再轻易去品尝醉生梦死，他只是把沐沐放在了心底最深处，不想时时把她翻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那是他的秘密。
    不想与人分享。
    “不知道国帅此一去，多久才能回玄天观来。”姜若雨看着他说着：“希望在离开之前，还能跟国师喝上一杯。”
    “估计得花上二十来日吧？我还得带着玉儿回一趟南宫世家。”
    无心如果要下山，他得陪着他回去，也让南宫轩辕看了眼已经筑基了的南宫如玉。
    六岁筑基，这在南宫世家也算是绝无仅有的了。
    夏梧桐心里咯噔一声，不敢直视李夜的双眼，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师弟此一去要这么久啊？”
    这声淡淡的问候，二人便算是把这层纸捅破了。
    李夜看着她一塄，笑道：“玉儿这孩子贪玩，总不成关她在山上。再说他爷爷、姑姑都惦记着她，我得带着她回去看看。”
    夏梧桐看着他点了点头，心里却叹息了一声：“这小姑娘的运气也太好一些。”
    李夜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李夜忍不住笑道：“师姐若想去佛都，可以跟唐先生来南宫世家找我们。”
    “我们可以吗？”夏梧桐回过头来看着唐秋雨。
    唐秋雨回头看了一眼姜若雨，随后笑道：“想去便去吧，在山上呆了一个冬天，正好去山下转转，买些生活用品，给你买几件春天的衣衫。
    “母亲要不要？”夏梧桐似乎有些不放心，看着姜若雨问道：“要不要给母亲带些衣衫和鞋子？”
    “吃的可以带些回来，衣服就不用了，我们是去渡劫，不是去游山玩水，要准备的东西我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她小心翼翼的解释，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耽心。
    试问那个母亲眼见着要跟自己的女儿离开，还会忍心多离开一些日子？
    但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姜若雨放弃了做母亲的权利，她想让自己的女儿更开心一些。
    看着两人的表情，李夜终于开口说道：“若不是为了玉儿，我宁愿留在山上修行。”
    想当年沐沐和李红袖在的时候，哪里会用得着自己下山，都是两人下山把吃用的物品买回来，便是先生，也只是偶尔陪着二人去一回佛都。
    只是想着眼前这二个女人终究跟自己不一样，不由苦笑起来。
    ......
    第二天夏梧桐跟唐秋雨起床后，才发现李夜三人已经离开了青石小院，厨房里热着一锅粥，客堂里已经升起了一炉炭火。
    唐秋雨看着她笑道：“这家伙，边招呼也不打就溜掉了。”
    夏梧桐看着空荡荡的小院，望着梨树上的那些新芽，淡淡地笑道：“师弟怕也是一个不愿面对分离的人吧。”
    唐秋雨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认真地说道：“他这只是暂时离开，过个十天半月，师傅带你下山，去佛都逛逛。”
    般若寺里。
    李夜带着南宫如玉一路回程，不急不慢观山游玩，待回到寺里已经是午时，正好赶上斋堂放饭。
    三人在寺里吃过素斋，小花带着南宫如玉回小院，李夜去见明惠。
    吃过午饭的明惠正煮着一壶清茶。
    看着走进来的李夜，明惠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问道：“这个冬天如何？”
    李夜端起茶水轻尝了一口，笑道：“还能怎么样？剑法有了一些进展，肉身的修行好象又停了下来。”
    明惠看着他笑道：“你这都是最后一层了，还想要如何？”
    李夜放下茶杯，想到玄天观里的那一些琐事，看着明惠笑道：“人多了些，有些吵，不如寺里安静。”
    明惠呵呵一笑，说道：“师弟万万不可这么想，别人能做到大隐隐于市，你如何就不能呢？”
    李夜笑了笑，淡淡地笑道：“所以，我还不是大隐。”
    无论是在天山，还是大佛寺，以至于后来的般若寺，李夜一直都是独自一生，安静的修行，如果真象明惠说的那样，眼下的他确实做不到。
    明惠指着佛台上的佛经，说道：“这佛经你都要安静地抄完，可是一旦遇上世间的俗事，又会乱了你的心境。”
    “所以我要回寺里来修行修心啊！”李夜看着他笑了起来。
    “我世间法了解其实不多，无论是道门还是佛门，所以道理我也懒得跟你多说，你打算何时带着无心那痴儿回下山去？”
    明惠看着他认真地问道。
    李夜低头沉思了片刻，回道：“我得先在寺里修行十天半个月，差不多了再跟他说吧，我得跟着他一起回南宫世家去看看。”
    “佛门修行苦行，所谓苦其实不是吃苦，而是要在天地之间行走，然而更多的还是要去体悟人世间的温暖与冷漠，你要告诉无心这个道理。”
    明惠想了想，把要跟无心说的话告诉了李夜，他希望借李夜的嘴能让这个痴儿明白佛法与世间法，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分别。
    “师兄慈悲，我们跟无心好好说说，希望他能忽然间想明白这些道理，离开了般若寺，他在南宫世家一样可以修行。”
    明惠点点头，看着他微笑道：“要是无心能跟人一样，我跟他师傅不知道少操心少心！”
    想着前些日子的心思，李夜看着明惠问道：“师兄，不知道从北玄域天山剑宗，能不能穿越到东玄域的天山？”
    “天山剑宗？难道师弟你想穿越整个天山山脉？你疯了？”
    明惠看着他大吃一惊，心道这可是从来没有人去尝试过的疯狂举动。
    李夜微微一怔，笑道：“世间只是没有人去尝试过，并不代表不能，我想带着玉儿去试试穿越天山，寻找更多的机缘。”
    明惠深深地看着他，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师弟你这是一个伟大的举动，若是你此行成功，将成为五域唯一的传奇。”
    “我只是想以有涯之生，去感知无尽天地。玉儿已经筑基，跟当年的我差不了多少......我想带着她去试试，征服这座神秘的山脉。”
    李夜认真回道，觉得世间的修行者太过于死板，为什么一定要有前有带路？为何自己不能找出一条路来。
    “佛门讲究顿悟，师弟是已经悟了的人，师兄也没什么好教你的，去的时候多带些食物，别在山间找不到吃的饿肚子。”
    明惠知道说服不了他，只能如此回答。
    李夜看着他，平静说道：“我自幼随先生在天山苦修，什么样的苦没吃过？我会认真地作好准备，其实当年在天山的时候，我就想去山顶看一看的。”
    李夜想起了老猿当年的那些话，心想十年过去，我总是要去看一眼的。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带着唐秋雨和夏梧桐，先将方寸山探索一回。
    “方寸山上有不少的药草，师弟在去天山之前可以去该寸山深处转转，师兄我是杂事缠身，否则我倒是想跟你一道去天山转转。”
    能够征服天山，谁不想呢？
    “师兄，我正有此意呢？过些日子就去山里转一转，看能不能采些灵药回来。”
    不论是自己的父母和妹妹，还是师娘李红袖，或者是唐秋雨师徒二人，都需要更多的灵药，为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他总要去试一试。
    两了又喝了二道茶，明惠抬起头来笑道：“去年酿的酒太少，趁着春日，师弟今年再多酿一些吧......”
    食过知味，明惠惦记上了酒痴的酒，要李夜来替他完成。
    李夜一楞，看着他问道：“师兄既然想要，那便多买些酒缸和大米、再采购一些药材，钱我来出......”
    眼下的李夜自然不会缺钱，未知之地得到的那些宝物，他可没花一件，更别说是之前那些金币了。
    明惠看着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往二人的杯中缓缓添上茶水。
    李夜笑了笑，知道明惠会解决这些问题，自然不用他下山去采买一番。
    明惠看着他说道：“师弟一会把那需要的药材开个单子，我让寺人负责采买食材的人去佛都买回来，过几天就可以动手，到明年这个时候便可以尝到今年的新酒了。”
    李夜想着自己终究有一天会离开般若寺，看着明惠的眼神不由得温暖柔和了一些，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给师兄多酿一些吧。”
    明惠一楞，看着他笑道：“不麻烦？”
    李夜摇摇头：“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