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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鹏程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四。
柳鹏程对老周说:“现在时间还早,我和阿猜出去看看。”
老周有些心烦意乱:“还看什么,明天再说吧。后天领导就要过来看望朴教授,你怎么弄都来不及。”
柳鹏程说:“去看看,什么事儿都有个万一。朴教授家又不是小胡同,又不是偏僻的地方,说不定就有人知道什么。”
阿猜说道:“我和他去看看吧,反正酒你们也喝不下去了,回去又睡不着。”
就在这个时候,包房的门开了,大师兄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你们果然在餐厅,看来我没找错地方。”
大师兄说着,就把公文包打开,拿出了一份复印的讯问笔录:“笔录,你们看看吗?”
老周接过笔录,对大师兄说:“吃了没,没吃对付一口。”
大师兄笑着说:“肯定吃了啊,这几天专案组伙食不错,尤其是今天。刚才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柳鹏程说道:“说那个黄律师不是害朴教授的凶手,我们想出去看看。”
大师兄疑问:“这个点儿?”
柳鹏程说:“看你想找谁呗,有些人这点儿找正好。”
大师兄点点头:“你说的也是,反正你们不受专案组约束,去看看也行。专案组定明天上午开会,研究朴教授的案情。”
阿猜站起来,整理下自己的衣服:“走了。”
柳鹏程也站了起来。
大师兄说:“我和你们去吧,你们喝酒就别开车了。”
老周说:“大晚上的非得折腾?”
阿猜已经出了包房。
柳鹏程说:“就当饭后散步。”
大师兄笑着说:“周总没事,我跟着她们俩。”说着也跟着走了出去。
老周看他们都走了,把手头的询问笔录摔在桌子上,说了句:“怎么什么p事儿都让咱们赶上了。”
陆判小心翼翼:“真不是他?”
老周摇摇头:“真不是他,这小子已经不要命了,什么事儿都往外说,就这起不认,而且他提供的不在场证明,专案组已经核实了。”
沈城作为东北最大的超级都市,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正热闹。
有钱人开着车奔向各个夜店,桑拿,港式晚茶店。
没钱的人们呼朋唤友,围坐在路边摊,一把羊肉串,一盆疙瘩汤,几瓶老雪花,吃完回家借着微醺入眠,明天一早又开始为了生存而忙碌。
213吉普汇聚在车流中,向朴老师家的方向开去。
朴老师的爱人也是老师,是国医大的教授,但是他的学科是医学影像学。现在他们住的房子是医大附属医院,东北排名第一的医院的家属楼,不仅地理位置比公安干校的房子好得多,面积和户型之类的更是没法比。
半个小时的之后,213来到了家属院的附近,大师兄问:“小柳,往哪开,有谱没有?”
柳鹏程说:“再往前一点,我记得有个小卖铺。”
大师兄说:“亏你还记得,这家店还在,老板换人了。原来的老板回南方了,现在的老板好像也是院里的家属。”
两人说着,就在一个副食店停了下来。柳鹏程说:“我下去,你们等我就行。”
柳鹏程下车,走进小卖部,是不认识的一个老头,戴着老花镜,看见有客人进来,就笑着问:“买点什么?”
柳鹏程走过去说:“三盒软人民。”
老板一听这是大客户,更客气了点。拿出了三盒烟递给柳鹏程,又接过了一百元的大票子开始倒钱。
柳鹏程问:“老板我是外地来走亲戚的,我们几个刚吃完烧烤没事干,这附近有没有台球厅,游戏厅什么的。”
老板说:“喝点小酒晕晕乎乎的睡觉不是正好?还玩啥,这都眼瞅十点了。”
柳鹏程说:“要是能睡着还说啥,这不是喝精神了?”
老板说,“这往前走,看见路口左拐,有个台球厅,这个点应该还开着呢,小伙子,好好玩球,别掺和别的事儿啊!”
柳鹏程听到老板关心的话语,觉得自己找对地方了。
老板说的地方并不远,他说的路口距离这个小卖店也就三十多米。
三人干脆把车停在小卖店门口,步行去了那个台球厅。
走了六七分钟,就看见了一个很破烂的台球厅,一个秃头身上纹身的大胖子正在打台球,几个黄毛,绿毛的小青年正在围观。
柳鹏程他们三个走进来,说道:“老板,开个桌,多少钱一杆?”
大胖子看了他们一眼说:“这个点儿了,一块钱一杆。那边那几个桌都没人,你们挑一个。”说着继续打球。
三人找了个桌子,又找到了几根球杆,柳鹏程和大师兄就开始打了起来。
说道台球,柳鹏程和大师兄的水平都一般。眼瞅着20分钟了,一杆还没完事。
大胖子已经打完了,过来看了一会儿说:“我说兄弟,这大晚上的,咱提提神吧,带点彩,我和你打一杆。”
也在围观的阿猜说:“也行,多大彩头?”
大胖子看向瘦小的阿猜,说道:“就是个玩儿,五十吧,弄点钱一会儿去撸串。”
阿猜说道:“就一个数得了。”说着,阿猜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边上的台球桌桌沿上。
大胖子看了看阿猜,拿出两张五十的,也放在那张桌子的桌沿上。
不到十分钟,战斗结束,大胖子就没有机会碰几下球杆。
阿猜走过去,把两张五十的,一张一百元的都收起来,对柳鹏程说:“走了,撸串去。”
大胖子拦住了阿猜:“一局赢了就走,有点不地道吧。”
柳鹏程和大师兄本来一副要走的架势,听这话又回去了:“行了,这才几点,再玩会。”
阿猜看看大胖子。把一张一百的,两张五十的,又放在了桌沿上:“这次你开球。”
大胖子拿出了两张一百的,放在桌沿上。
这次大胖子坚持了十多分钟,桌上还有三个球的时候,阿猜把黑八打进了底洞。
就这样,打了好几局,时间也指向了十一点,阿猜三人要走,输疯了的大胖子直接拦住了他们:“我赢了那么多局,你们把钱留下再走啊。”
对于大胖子的耍赖,柳鹏程一句话没有说,一脚踹向小腿骨,趁着胖子一趔趄重心不稳。右手扶着他的大光头,像是打篮球扣篮一样直接把他的大脑袋扣在了实木的桌沿上。
胖子的鼻血当时就流出来了,晃晃荡荡也站不稳了。柳鹏程又一个下勾拳直接打中了他的下巴。这下嘴里和鼻子里一起往外流血。
这时候那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小弟也冲上来,没有几个回合就被大师兄和阿猜给教育了。
大胖子认怂倒是痛快,往地下吐了几口血吐沫,直接说:“是兄弟有眼不识泰山了。”
阿猜拿出了一沓子钱,都是大胖子的,在他眼前晃晃:“问你个事儿,你要是知道,钱还你。”
大胖子心理直骂娘:“你问事儿直接问啊,这又是坑钱又是打人的犯得上吗!”
他也不想想,直接问他能这么老实?
大胖子说道:“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
柳鹏程说道:“前面医院住宅楼,一个老太太被抢了,你知道吧。”
大胖子不吱声,眼珠子乱转,显然是知道什么。
阿猜晃荡着钱说:“你可想好了,你替他扛着,这些钱人家可够呛给你,而且你也抗不住。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带到别的地方问问。”
大胖子急忙摇头:“别,别,不用,我真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你们要是找冰棍问问应该能有收获。”
柳鹏程问:“冰棍是谁,人在哪?”
大胖子说:“往南一站地左右,有个雷霆电玩,那就是冰棍开的。他长的瘦,又喜欢溜冰,大家就都叫他冰棍。那小子才不是东西呢,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干。没人性的。”
阿猜问:“你怎么知道是他干的,你看见了吗?”
大胖子这时候已经有点反应过来了,这几位很有可能是警察,但是他才不会去问,大胖子觉得在江湖上混,有些事就这么糊涂着就挺好,自己今天挨的这顿打也挺好。
大胖子摇头:“没有没有,我没看见,所以我说可能是他呢。但是那个老太太出事的前几天,冰棍就带着人在医院家属楼那边绕。我这边的小兄弟还听见他们说医生都挺有钱什么的。”
阿猜和柳鹏程对视一眼,觉得这个胖子说的很可能是真话。
柳鹏程问:“这个点儿他那电玩城应该关了吧。”
大胖子摇头:“没有没有,他还有他马子就住电玩店里,只要是他们没睡觉,就不关门,晚上有他们的小兄弟在那玩。这个点儿还早着呢。”
阿猜把手里的钱直接塞进了胖子的大裤衩兜里:“你看,这多好,你的钱这不就又回来了?要是有人问你晚上的事儿你怎么说啊?”
大胖子一脸迷茫的表情:“晚上,今晚上没有什么事儿啊,就是我不小心脚下一滑磕到桌子上了,别的啥事都没有。”
大师兄拍拍胖子的肩膀:“聪明人。”
三个人大摇大摆走了。被打倒那几个黄毛绿毛才敢从地上站起来。
一个小黄毛对大胖子说:“老大,这几个人混哪儿的啊,这也太能打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躺地下了。”
大胖子走到吧台里,扯了一大块卫生纸堵住鼻孔的血,没好气的说:“笨死你算了,到现在还没看明白人家混哪的,人家混公安局的!”
柳鹏程三人回到车上,阿猜说:“走吧,趁热打铁。哎我说,我觉得今晚上真能打到铁。”
大师兄说:“我打个电话。”
大师兄下车了。
阿猜说:“什么意思?不是给专案组打电话吧”
柳鹏程说道:“不知道,反正都这个点儿了,专案组还能咋样。有事明天说呗。”
大师兄电话打得很快,回到了驾驶座,向着大胖子说的地方开去。
电玩店比柳鹏程他们想象的还要破,一幢摇摇欲坠的两层小楼,一楼摆着十几台游戏机,有几个已经有人在玩了。门口的吧台,一个浓妆艳抹都看不出本来模样的的黄头发女孩百无聊赖地嚼着口香糖,她应该就是大胖子说的冰棍的女朋友。
柳鹏程走过去,拿出五块钱递给她,说道:“老板,上五块钱的币子。”
女孩看了柳鹏程一眼,从吧台下面拿出一个大布包,里面稀里哗啦响,显然都是币子。
女孩打开布包,查出了二十个币子,又接过柳鹏程手里的钱,放在布包外层。
柳鹏程看着布包,说道:“老板这包不错,一看就挺结实,还能装,哪儿买的?”
女孩都没看柳鹏程,说道:“别人送的。”
女孩就要把包放回去。
柳鹏程左手一把揪住女孩的头发,右手上去照着脸就是一拳:“我问你哪儿买的!谁送的!”
女孩尖叫着,鼻子嘴都流出了血。
大师兄一拳就把一台机器的胶合板外壳打了一个大洞,对跃跃欲试的几个玩游戏的小伙子说:“没你们事儿,该干啥干啥。”
柳鹏程问:“想起来了吗?包哪来的。”
女孩尖叫着:“冰棍,冰棍!”
柳鹏程抓着女孩的头发,把女孩的脸重重的拍在吧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柳鹏程眼睛都要红了:“我问你话呢!”
女孩彻底被打傻了,也被打蒙了,满脸是血,哭着说:“我男朋友给我的,冰棍给我的。”
正说着,楼上一阵乱,就冲下来几个男子,为首的又瘦又高,手里拎着一把砍刀:“谁在这闹事呢,不想活了!”
柳鹏程知道他就是冰棍,问道:“你就是冰棍?”
冰棍也不说话,拿着刀就冲向柳鹏程要砍过来。
柳鹏程一把拔出腰间的64手枪,照着冰棍的腿就是一枪。
冰棍直接倒在了地上,后面跟着的几个小弟也傻了。
这时候大师兄和阿猜也拔出了手枪,大师兄喊道:“都蹲地上,我们公安局的。”
事实证明,对人鸣枪的效果比对天鸣枪要好得多。屋里的人都乖乖蹲在地上。
没办法啊,没看冰棍还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呢!
柳鹏程拎着包走到冰棍身前,问:“我问你,这包哪来的?”
冰棍倒也真光棍,说道:“你是警察也不能乱开枪,我要告你!”
柳鹏程一脚踩住了冰棍腿上的伤口,在冰棍的哀嚎声中慢慢捻动:“我问你呢,这包哪来的!”
冰棍一边惨叫一边说:“嗷嗷嗷,疼死老子了,包是抢的,抢的行了吧,快给我叫救护车!”
柳鹏程接着问:“哪里抢的,抢谁的?”
冰棍痛的满脸大汗,偏偏又挣脱不开,只好说道:“我说了,我说了,在医大一院家属楼,抢一个老太太的。”
柳鹏程又问:“作案用的刨锛呢?”
冰棍现在一心想让柳鹏程把伤口上的脚挪走,哪还管别的事情,问什么说什么:“扔了,扔人民公园湖里了。”
柳鹏程说:“最后一个问题,除了你,还有谁?”
冰棍说:“没有了,老子一个人干的。”
柳鹏程手里拎着的包重重砸在冰棍脑袋上:“还有谁?”
冰棍惨号一声没说话。
柳鹏程又砸了一下,问:“疼不疼?”
柳鹏程又砸了一下,问:“我问你话呢!”
鲜血从冰棍头上流了下来。
柳鹏程还要出手的时候,冰棍有气无力地说:“还有小美,替我望风来着。”
柳鹏程说:“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砸头痛不痛。”
说着还要砸下去,被大师兄拦住了:“差不多了。”
柳鹏程对大师兄说:“这是朴教授的包,是我送她的。在布艺店订做的。你看。”
大师兄看到包的角落上绣着一朵荷花,中间有一个漂亮的花体“p”字。
大师兄说:“我知道,我知道。”
这个时候。游戏厅的门开了,冲进来一群便衣警察,手里都拿着手枪。
大师兄说:“这是我的弟兄们。我们从老师家那里出发的时候我就让他们往这里赶了。”
说着,大师兄对那群刑警说:“屋里的人都带回专案组!”
阿猜走过来拍拍柳鹏程肩膀:“你抓住他了,开心点。”
这个时候,一个上楼搜查的警察下来找到大师兄说:“头儿,你最好上来看看。”
大师兄过来对柳鹏程说:“走,上去看看他们发现什么了。”
柳鹏程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非常暴躁。
柳鹏程跟着上了二楼,二楼也是老式的布局,两个卧室,一个卫生间,还有一个厨房。每个房间都有两三个警察在搜查。
其中一个房间里,到处都是锡箔纸,冰壶等,警察还找到几个白色小塑料袋,里面是粉末。
一个警察从另一个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很脏的破烂塑料袋,递给大师兄:“头儿,你看看这个。”
大师兄把塑料袋打开,里面是一沓子打印纸,是一篇没有写完的论文,上面还有朴老师的批注。看来是带回家晚上加班的。
还有一串钥匙。
两个颜色的笔,蓝色的和红色的。
还有朴老师的证件。
半包面巾纸。
这应该是朴老师包里的东西,为什么他们收了起来而不是扔掉,就只能审讯的时候问了。
阿猜这时候也上来了,从那个房间出来之后撇着嘴说:“纯度不怎么样,估计是便宜货。”
大师兄笑着说:“我打算学学你。”
柳鹏程问:“学我,学我什么?”
大师兄说:“我现在去问问那个冰棍,那东西哪来的。”
阿猜说:“还真是个办法。要是明天他被捕的消息传出去,上家会把所有线全都断掉。”
柳鹏程笑着说:“哪有明天,现在是今天了。”
时间已经悄然走过了凌晨,新的一天在漫天星斗中,已经悄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