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躺在床上,心里好似有蚂蚁啃噬一般,偏偏身子又动弹不得。
腹中的胎儿虽已无碍,她却也不敢翻来覆去的折腾。
其实当她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
看着云杉出屋子,她就想要将她叫回来,可终究还是没有唤出口。
内心也不知煎熬了多久,待姚老爷面色平静的走进来,舒苒观他脸上并未有怒气,潜意识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姚老爷走到她床榻前坐下,心平气和的问道:
“可用喊大夫过来?云杉说你身子不舒坦。”
他的眼里有看穿一切的了然,却又表现的那般平静,或许认为她是为争宠耍了小把戏吧。
舒苒有一瞬间感觉心里憋闷的慌,她生硬的说道:
“老爷少气我些也就不用麻烦大夫了,你还未曾跟我说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呢,毕竟遭此大难的是我与孩子,若不弄清楚,我心里始终难安。”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好似不带任何感情的就事论事。
倒也不是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姚老爷一一道出,也表明了自己后续的处理方式。
虽是受了无妄之灾,可说到底姚老爷也是无辜的,舒苒不好无端的发作。
姚老爷见她并未生气,继续说道:“方才青姨娘确实坏了规矩,我也有错,下次不会了,你若无事,我便回前院歇息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虽然舒苒扰了他的兴致,但他此刻愿意包容一二。
恰恰是这样的包容,让舒苒无可忍受,她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近乎冰冷的说道:“多谢老爷体谅,妾身就不送你出去了。”
姚老爷何其敏锐,他察觉到舒苒话里的寒意,心里原本淡淡的不悦也加重了。
终究顾及着她虚弱的身体,并未说什么话,而是毫不犹豫的迈步离开。
姚老爷从屋走出来,就瞧见青姨娘可怜兮兮的跪在外边,看见姚老爷,她露出委屈至极的表情。
但她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姚老爷懒得看她一眼,就这么视她如无物般头也不回的走过去。
青姨娘一下子心头冰凉,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云杉在一旁冷眼瞧着,只觉痛快至极。
姚老爷一走,屋子里静的出奇。
舒苒浑身瘫软,无力的靠在软枕上,思索着自己是怎么回事。
姚老爷确实是能让她心动的那一款,但她不是会因为一点点的好感就乱了分寸的人。
先前她一直都是将精力放在工作上,她喜欢付出后能看得见的回报,感情的风险太大,付出与回报是不成正比的,她打心底里也是不愿意去费神的。
然而,如今她的变化,让她开始自我厌弃,良好稳定的情绪没有了,居然还跟个小妾吃醋。
这真是太可怕了,这样不自控的情形,让舒苒有些恐慌的咬着自己的指甲。
她先调节着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忆着她穿越以来的点点滴滴。
一开始走的都是对的,自打姚老爷回来,她就明显不太对头了,她居然会在意一个男人的去留,最可怕的是这个男人身边不止她一个女人。
舒苒的骄傲让她清醒了点,或者这些感情都是原主的吧,一个面上端庄贤惠的女人,对着自己的丈夫,不可能毫无感情。
人最重要的就是要会爱自己,舒苒本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事情消耗自己。
深深呼吸一口气,不管是什么原因,从这一刻开始,她要将精力专注在旁的事情上了。
自我调节的效果还是很有效的,舒苒的心也平静下来了,这才开口唤云杉。
云杉听到声音赶忙走进来,轻声问道:“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舒苒看着她,笑着问道:“那青姨娘可还老实?”
云杉见自家太太心情好了,也跟着轻松不少。
“她哪敢不老实,老爷出去时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终究只是个妾,太太可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先前也是婢子不该多言。”
舒苒无所谓道:“此事过去了就不要提了,让她跪一个时辰就可以打发走了,我又不是什么拈酸吃醋的人,给点教训长长记性,告诫她,日后到老爷面前讨好卖乖都无甚大碍,别到正院就成了,我这里孩子多,没得教坏他们。”
不知她是在为自己辩驳还是真的就如此想的,云杉倒也不会深究,低低答应一声。
见太太没其他交代,便转身出了屋子。
青姨娘如今养的细皮嫩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村姑,哪还吃得了多少苦。
这才跪了没多一会儿,就有些摇摇欲坠了,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瞧着好不狼狈。
云杉倒也没有先前气势汹汹的模样了,她谦卑的说道:
“青姨娘,您也别怪我们太太大发雷霆,这尊卑有别,若是小院儿的姨娘通房们都跟着您学,那这府里岂不是乱了套,咱们太太虽好说话,可也容不得这般忽视,青姨娘您说是不?”
青姨娘脸色不大好,她倒也不敢作妖,虽恼恨云杉,可也不敢嘴硬。
形势比人强,该伏低做小她就必须得做,面上恭敬的说道:“是婢妾逾越了,日后必不敢跟太太争宠。”
这话说的好似舒苒不许她沾染老爷一样,云杉似笑非笑道:
“太太还说了,你喜欢到老爷跟前讨好卖乖本无错,下次莫到我们正院就行了,太太可不耐烦跟你计较。”
青姨娘半信半疑,说太太不在意老爷,这个她是万不会相信的,可若是在意,又怎么会让婢女传出这样的话呢。
青姨娘想不明白,反正日子长了总会露出端倪来。
云杉又对着一旁看守的婆子说道:“太太发话了,青姨娘跪满一个时辰就可以离开了。”
说罢她也转身进屋,丝毫不将青姨娘看在眼里。
自那日想通之后,舒苒整个人的情绪也平稳了很多,虽然很想出去搞事业,但身体还没养好,也只得卧床休息。
姚老爷再来看望的时候,她也能用平常心去对待了,面上对他尊重,内里却不在干涉他去哪,期间他还是去了青姨娘房里过夜。
舒苒知道了也不甚在意,而是把心思都放在了雅墨斋即将要开始的全鱼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