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宁姐儿就心事重重的去找舒苒了。
母女俩用过早膳,挥退丫头婆子们,宁姐儿单刀直入的将自己领悟到的东西说给舒苒听。
“娘,昨儿回去我想了半夜,您看我说的对不对。
您是不是希望我像男子一样,遇事能自己拿主意,心里有成算,把银钱握在自己手里,即便没有夫君宠爱也能活的很好。”
舒苒只觉老天保佑,这丫头是个有悟性的,欢喜的将她拥在怀里。
“你说的对也不全对,娘不需要你像男子一样,女人有女人的优势,咱们只需好好爱自己,握住能看得见的东西即可,闲暇时间可以怡情养性,却不能本末倒置。”
从昨日开始,宁姐儿的三观就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好在她全心全意信赖着自己的母亲,也愿意去学。
听了母亲的话,她乖巧的点头答应。
舒苒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找了根宝石串珠的步摇插上,她今日梳的同心髻,身着红色齐胸襦裙。
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端庄大气,她本就是明艳性感型的美人,原主偏偏要装扮的清汤寡水的,一点都凸显不出她的魅力。
宁姐儿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家娘亲,这般美丽。
又过了片刻,便有丫头来报,说是王管家进来请安。
王管家也不说废话,只说是众人都侯在正院的小议事厅了。
舒苒也不耽搁,牵着女儿的手,带着随身伺候的人款款而来。
原本如同市集般喧闹的小厅,霎时安静下来。
舒苒就是有这么强大的气场,只要她出现,就没有压不住的场。
姚知宁乖乖的站在娘亲身侧,莫名也学着母亲的样子挺直脊背。
舒苒扫视众人一圈,坐在上首,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
“昨儿我心血来潮,查了一下账本,结果可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呢。”
原本众奴仆还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此话一出,那心里有鬼的立时就变了脸色。
舒苒也不着急,端着茶盏慢悠悠的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喉,继续道:
“今儿个,是你们自己站出来承认,还是我一个个揪出来呢?我这里知道的,可不仅是账本上的事儿。”
她的神态好似洞悉一切,底下的人依然置若罔闻。
舒苒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那声响让人心头发紧。
“陈管事,你先给我解释一下,采买剩余的钱去哪里了?”
陈管事管着府里采买事宜,那是油水最多的肥差,一开始他还有所收敛,只敢拿些小东西贴补家用。
时日长了,知晓舒苒从不看账本,胆子自然也大了,吃相便难看起来。
他跪在地上冷汗直流,舒苒冷笑一声,“你贪下的银钱若是交不出来,那便抄了你的家,我看你那新买的三进小院子倒是不错,卖了好歹也能找补些。”
此话一出,陈管事家的婆娘立马跑出来哭嚷道:
“凭的什么要这般对待我家当家的,这府里又不是只有我们如此,那小院子是我们自己攒银子买的。”
陈管家跪走几步去拉扯自家婆娘,生怕她惹怒太太。
舒苒侧过头对着宁姐儿说道:“这便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主家的东西也成了她自家的了。”
姚知宁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舒苒却并未发怒。
她云淡风轻的说道:“陈三家的,你也不必在我这里撒泼打滚,你们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我手里呢,你这样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奴才,我们姚家是不敢用了。”
陈三家的婆娘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陈管事一个耳光打过去,摁着她磕头赔罪。
“太太息怒,奴才再也不敢了,我家儿媳才刚刚添了孙儿,若是将我们卖出去,我们家就散了,求您开恩。”
他嗑的砰砰作响,他那婆娘也不敢大放厥词了,两口子就这么拼命磕着头,期盼舒苒能大发慈悲,收回成命。
舒苒并非没有同情心,只是要看对方是什么人,这两人并不值得她同情,贪婪之人尝过甜头后是喂不饱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王管家,让小厮先将他们关进柴房,等抄了家,晚些时候一起交给人牙子。”
旁观全程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太太这次会这么冷酷无情,有那胆小的已经跪下请罪了。
舒苒冷眼瞧着,自她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身边的丫头去查探府中管事奴仆的情况,这不,今日正好一起清算了。
也有那心态好的,仿佛事不关己般装傻充愣。
舒苒扫了一眼,对着靠在门框边的老婆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周婆子,你可知罪?”
那老虔婆心理素质极好,她慢悠悠的站出来跪在地上,装模作样道:
“老奴年岁已高,平日里都是安安分分的当差,实在不明白罪在何处。”
舒苒最是厌恶这样倚老卖老之人,平静说道:
“我们姚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在这漕河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你一个下人,不仅在外到处传扬府中之事,还敢撺掇梅姨娘以下犯上害我腹中胎儿,我看你是罪该万死。”
周婆子一听这话便知此劫难逃,她强撑着说道:
“太太冤枉老奴了,老奴平日里是嘴碎了些,但绝不敢谋害太太,还请太太明察秋毫。”
舒苒也不答腔,只冷眼看着。
周婆子被她看的越发心慌,尖声道:“老奴是老爷赏给梅姨娘的人,是奉老爷的命令,照顾忠哥儿的,除了老爷,谁都不得动我。”
王管家虽不大待见周婆子,可早年间也受过她家老头子一点恩惠,这恩情一直没有机会还,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
“周婆子,你休要胡言乱语,还不赶紧认错,求太太从轻发落。”
舒苒并未理会王管家的话,让原主丧命的人,她都要惩罚,这是她的处事原则。
“发卖一个婆子,还需得问过老爷吗?老爷恐怕都不知道你是谁了,别把自己看的太重,我倒想看看,卖了你,老爷要怎么罚我。”
说完话,她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小厮们机灵的上前捂住周婆子的嘴,直接将她拖出去。
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着实震慑住了在场众人。
很好,所有人都老实了,舒苒也满意了。
她轻笑一声,“咱们府中牛鬼蛇神多,该发卖的名单我都列出来了,谁也别想侥幸。
当然,也有好的,我都看在眼里,该如何奖赏也都有章程,只要用心当差,我必不会亏待。”
众人此刻哪还敢置喙,纷纷躬身应诺。
舒苒将后续的事情交给王管家,带着姚知宁施施然离开。
看着母女俩离开的背影,众奴仆稍稍松了口气,只觉往日轻看了当家主母,这姚家内宅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