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踢了一次馆。”
杨简问:“那以后医院会不安全吗?”
“我们已经更换隧道路线了,但是还是不能保证以后会万事大吉。”料明解释说,“以前的医院很安全,现在变得不安全了,一定发生了些什么变故。或许是卧底,又或许那个林惊云――他对你说他可以看穿别人的能力,也许他找到了有能力走过迷宫的人呢?”
“……”
“当然我很怀疑他对你说的是不是真话,我还是坚持有卧底在。不过,多余的话、调查结果我暂时不能对你说,我们搜查到哪个程度,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总之敌暗我明,万事要小心。”
这次沿着隧道回到医院,杨简发现那个绿色的安全门被拆掉了,换成了一扇钢制的防爆门。
料明按下指纹打开门,后面两米处又是一扇相同的门。
“两扇门。”他轻松地说,“主任大出血,难得批一次这么大的维修报销单。”
杨简以前在发电厂上班的时候,也只在煤炉设备周围见过这种工业钢板制成的防爆门,不禁有些肃然起敬。
料明对他笑笑,拉开了第二扇门,背后竟然又是那个老旧的、绿色的安全门。门锁虽然经过了修复但仍然留下了不规则的疤痕,而那根金属棍则不见了,看上去,整扇门只是轻轻掩着。
杨简看了半天,挤出一句称赞:“主任很节俭。”
料明笑了出声:“这两扇防爆门用我的指纹就可以打开,而这扇绿色的安全门则一定要是活着的我本人才能开启,要是主任想撤掉它,我第一个揭竿起义。”
他看着杨简怀疑的表情,把手放在安全门的门把上:“你要不试试?”
杨简伸手去拉,看上去没有上锁的门却纹丝不动。料明使了一点劲,门就打开了。
“我明白了,这扇门认得你。”
“对。”料明有些得意地摸了摸门,“因为我是有编制的嘛。”
料明带着杨简进了医院,先让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联系了诸星,向她简单介绍了情况,之后诸星带着花猫出现了。
她今天穿的依然是大一码的连衣裙,脚上套着一双过于成熟的桃色平底女鞋,同样大了一个码数,跟在脚上一拖一拖的。花猫陪在她身侧,自顾自地跳上沙发躺着,她盯了杨简好一会儿,仿佛立志要用眼神洞穿他的灵魂,之后才开声道:“这里不方便,去重监病房说话。”
料明冲杨简点点头,他才起身跟上。
花猫精灵地很,立马爬起来,三人一猫便往楼梯间走。
小六听到动静打开门看着他们有点吃惊,叫了一声:“咦,杨简你回来啦?”
杨简不知道怎么应声,于是只点点头。
小六好奇地看着他们:“你们要去哪里?”
杨简还没来得及说话,诸星便回过头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关你屁事啊。”
小六有点呆:“诶?”
诸星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继续往楼梯走,料明对小六说了声“别介意”,便把愣着的杨简顺手拖走了。
拐上楼梯,走上三楼,诸星打开了一扇门,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干净明亮的走廊,两侧是几个房间,就像酒店一样。末端是一个小小的客厅。
诸星让他们进来,才把门小心关上。
“这里就是重监病房。”她弯腰把地上的花猫抱起来,随即吩咐道,“我和603去客厅那里坐坐,小料去把皮包骨和鸟人叫过来。”
杨简觉得这个地方有点令人不安,尤其是“重监病房”这四个字。
料明见他神色有点不对,拉过他的手按了一下,低声对他说“别紧张”。
杨简点点头,看着他打开了走廊边的某个房间进去。
诸星好整以暇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把鞋子脱了,光脚踩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见杨简还站在一边发愣便叫他:“坐下来啊,站着干嘛。”
杨简有点觉得这场景和自己小时候没钱交学费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时一样。
他僵着身子坐了下来。
诸星不缓不慢地开口说:“我大致听小料说过了。今天把你叫到重监病房这里来,是想让你见见你的同伴。”她坐在客厅的中间位置上,说话的时候也可以视察着整条走廊,“――差不多可以说是同伴。”
杨简犹豫了一下:“这里有和我一样的人?”
“不太一样。”诸星随口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你们都不会老。”
杨简的眼睛里露出了平时难得一见的光亮:“真的?”
“不过见到他们之后,你不一定会高兴。”诸星补充道,“重监病房,其实更准确的说,那个‘监’字代表的是监控而不是监护。在小料手头上,加上你,一共有四位这样的病人。”
诸星说完这句话便停了下来看着走廊,杨简回过头去,看见料明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看清那两个“人”之后,他几乎是有些惊骇了,猛地往后一缩,抵住了沙发的靠背。
诸星瞄了他一眼说:“怕什么,大家都是活的。”
她虽然这么说,杨简却很难相信。料明身后那两个人都太怪异了――左边那个人,身体看上去瘦骨嶙峋,长着一张面具一样没有表情的脸;右边那个人则更加奇特,穿着普通的t恤休闲裤,背后却长着一双大翅膀。
“这是皮包骨和鸟人。”诸星介绍说,“当然他们也有编号,不过这样记比较方便。”
料明和他们俩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皮包骨天生只有眼球、神经、皮肤和骨骼,”料明说,“他刚来的时候长得可吓人了,完完全全就是皮包骷髅,所以我们给他整了一下容,给他在脸上注射了填充剂,现在看起来还行吧?”
皮包骨发出了“咯咯呵呵”的声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皮包骨没有声带,只能靠舌骨发音,所以说话有些含糊。”料明一拍他的肩膀,关系很是亲密,“因为身体部分可以用衣服掩盖,我们就没有帮他做美容手术了。”
“注射多了,会,很难,难活动。”皮包骨艰难地说着,还冲杨简点了点头打招呼。
杨简猜他是想微笑的,不过他脸上的填充物不允许,只有脸部皮肤在微微颤抖。
姑且把这当做是笑吧,他连忙也点头回应。
“皮包骨不用吃东西,只需要电能刺激神经系统就可以维持生命。”料明对病人的资料早已烂熟于心,“他出生在一个工业污染区,不过直到现在也没能证实他的异常是不是工业污染带来的。他生下来之后应该就立即被遗弃了,不过幸好他很快学会找电线电自己,工业污染区流落着很多荒废的电路设备,所以他不愁吃喝,才能长得那么高大。”他笑了笑,“反正,后来他就不会再长了,像是一部装配完成的机械。”他问皮包骨,“你有多少岁啦?”
皮包骨含糊地回答:“四十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电话那边不是料明他妈,是他弟弟
原本就想写皮包骷髅的,想想有些恐怖,所以给他整了一下容_(:3」∠)_
今天二更有没有!以后时间都改成晚饭钟点啦~
☆、饿鬼
杨简看着皮包骨的脸蛋。他的脸乍一看的确有问题,像是整容过度的疯狂明星,看起来很僵硬。不过他的皮肤很细致光滑,看上去也就二十的样子。
这是他的同龄人。
他在心里这样想,突然心里涌起了一阵亲切感。
“这位是鸟人,”料明继续介绍另一位病人,“很明显,他长多了一双翅膀。不过它们不能帮他飞,也切除不了,是类似盲肠的无用存在,不过给他的人生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同样,他也是刚出生就被遗弃的,幸好一家教堂性质的孤儿院收留了他,后来被我们发现转送了过来。”
鸟人抬手向杨简打了个招呼:“你好。除了翅膀之外我都是正常的。”
“屁!”诸星插了一句打断他。
“如果光只有这双翅膀你也不会被送到我们这里来了。”料明无视诸星反驳道,“鸟人和皮包骨一样,到了二十岁的年纪就不再生长了,一直维持着原貌。别看他现在随随便便的样子,当初他在孤儿院,可是明星人物啊。”
鸟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小时候不懂事,真以为自己是天使,现在想想,好像骗了好多人。真是不好意思。”
鸟人长着一张俊俏的脸,如果发型不是现在这么杂乱邋遢,再换上一身白袍子,说不定还真那么像回事。
“他自己无法控制翅膀,它们也没办法被切除,因此他只能把它们当做巨大的良性肿瘤挂在背上了。”
“所以我从来没有仰卧过。”鸟人自己很愤愤不平,“男人嘛!趴着睡觉可不是个好习惯!会导致频繁遗……”
诸星越听越觉得不对,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纸扇子打在鸟人头顶上:“有小孩子在,不要说这些话。”
虽然不知道鸟人接下去是想要说什么,但杨简还是吃惊了。
诸星拥有那种藐视全世界不鸟任何人的人生观,居然还能认为自己是小孩子?
她说完那句话便回头问杨简:“对了,你多少岁了?”
杨简老老实实回答了,她便流利地改口说:“以后不要在小料面前说这些话,教坏小孩子。”
“……”杨简看着气质无论如何不像小孩的诸星,想起刚刚她说过,料明手下长生的病人,加上他一共有四个。
那最后一个就是诸星了吧?
料明看穿了他的念头,站起身来朝他一招手:“来,我带你去见最后一位。”
杨简惊诧地看了一眼诸星,来不及思索便快步跟上。
料明带着他到了走廊的某扇门前停下,敲了敲门,然后转头对杨简无声地“嘘”了一下。
他敲了几次,房间内也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杨简不解地看着他,只见他旋开门把,轻轻地把门打开了。
他一边推门,一边轻声呼唤:“我进来了,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
杨简往房间内看去,这是一间舒适的卧室,书桌上摆着一个亮着光的平板,床铺叠得整整齐齐。但是它分明就空无一人!
料明关上门,又往里踏了一步,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对着空气笑了起来。
杨简战战兢兢地问:“这里有人?”
料明慢慢恢复正常站姿:“我们叫她小透。她从成年后慢慢变得模糊透明,住进我们医院不久后形态就完全消失了。”
他伸出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下,“她的实体消失了,没有办法被触摸,整个人只剩下体温,我们只能用红外线探测仪看到她。给她打个招呼吧。”
杨简正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突然面前扑过来一团暖烘烘的热流,像是陷进了他的怀里,又像是把他包围了起来。
“她很喜欢和人亲近。”料明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小相框,“这是她最后一张的照片。”
小相框里是一张颜色失真的肖像照,里面是一个半透明、幽灵般的女孩,扎着两个土里土气的麻花辫,正冲镜头灿烂地笑着,右下角还写着日期,已经是五十多年前了。
“她以前还能自己翻书,现在也不行了,主任帮她搞了台平板,改造了一下,靠温度感应来操作。”料明望了一眼那个平板,对着空气问,“你在看视频?duang是什么?”
杨简能感觉到那个温度渐渐从自己身上抽开,往料明那方向去了。
不一会儿,平板上跳出了一个白色的界面,上面一笔一划地出现了几个字:“你好,我叫小透。”
杨简急忙回应,那个界面的字迹很快被擦除了,然后又重新写出了几个字:
“我很喜欢你。”
从房间里出来时,杨简的心情和表情都有点复杂。皮包骨和鸟人还坐在客厅里听诸星嗑着瓜子吹牛,一派欢乐融融的样子。
料明轻轻地关上门,对杨简小声说:“小透怕冷,所以就不出来了。”
杨简点了点头,心里有点戚戚然。
诸星在沙发上已经坐得快要躺下来了,见到他们出来才稍稍坐正了一点:“哎,那个603,我得给你想个名字。”
“?”杨简已经习惯遇到问题的时候向料明求助了,料明耸了耸肩,用口型说了句“随便她”。
“……要好记又好听的……”诸星自顾自地说,突然灵机一动,“饿鬼怎么样?”
“……”杨简消化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这,不,好,听……”
“废话怎么那么多。”诸星勃然大怒,“你难道不知道起个贱名好养活吗?”
杨简恰好就是在这种起名思路下长大的,这回不敢抗议了。
“就叫饿鬼了。”诸星一锤定论,“你坐下来,我们谈谈你的病情。”
料明给杨简找了些吃的,让他坐下来听。
“在小料手下,现在加上你,一共有四位‘不老’病人。但是你也看到了,他们三个都有很严重的畸形――”她挑挑眉对一边露出不满的皮包骨和鸟人吼道,“说的就是你们!”
她回过头,“而你却没有这些问题。你非常健康、非常完美――能够很好地适应社会生活。”
杨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继续面不改色地说:“不过你身后有一个很可疑的问题。”
诸星把瓜子一放,手在沙发上蹭了蹭:“皮包骨摄入电能,鸟人食量正常,小透靠供暖,他们三个摄入的和消耗的大致差不多,可见长生不老并不需要太多能量。那么你吃了那么多都到哪里去了?”
杨简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诸星说,“‘不老’并不是问题,我们这里多得是。‘饥饿’才是你身上最大的问题。”
料明在一边听得脸色都变了:“主任,我写的报告你就这样据为己有,几句话讲完了?”
“别插嘴。”诸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年轻人要注意多加锤炼……”
谈话接近尾声,皮包骨和鸟人熟练地拿起手机各自玩了起来,杨简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我要住院吗?”
料明点点头:“当然要啊,这里还有空房间,我都给你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过来。”
一边的诸星凉凉地说:“你什么时候还义务帮忙打扫房间卫生了?”
料明冲她笑笑,义正言辞地说:“医院是我家,人人爱护它。”
“随你了,”诸星挥了挥手,“快去快回,一会儿回来我们打牌。”
“主任,”料明真诚地说,“我已经不打很久了。”
“没劲,”诸星“嗤”了一声,“饿鬼,你来不来?”
杨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他:“我不会打牌。”
“那你会什么?”诸星有点不耐烦,“21点会不会?”
她的表情像是随时会爆炸,杨简在诺基亚上玩过最原始的21点游戏,便胡乱点了点头。
诸星的脸色稍有缓和:“那你们搬完行李快点回来。”
杨简抓住料明的手,低声问:“现在我们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料明说:“是啊。”
“可是,我便利店那边怎么办?”
“辞职啊。”
杨简有些着急:“突然辞职会扣钱的。”
料明在医院这种万物皆报销的自由地带生活惯了,对金钱的理解都有点神志不清了,不禁疑惑地说:“你要钱也没用啊,进来我包你吃住了。你要是要花钱找我拿也可以啊。”
“……”杨简觉得这好像有点不对,“关键是那我这半个月就白干了……”
“行了、行了,”料明站到他身后推着他的肩膀往前走,“我去找你们老板要。”
“还是别了!”杨简连忙摇头,“你可别去找我们老板。”
料明这下子倒是来劲了:“为什么?”
“……我们老板……”杨简想说“我们老板是同性恋,最喜欢你这一款”,但是忍了忍还是把这句话吞了下去,“算了,是我自己的错,治病要紧,钱不要了。”
幸好料明没有细究。
回到出租屋,杨简很快把他那几件破衣服叠了叠,又装上为数不多的生活用品,才勉强装满一个行李箱。料明在一边感叹:“你这真够家徒四壁的了。”
杨简倒也不否认,给房东打了个电话退租,然后向料明借了两百块钱压在钥匙下面,作为小半个月的租金。他打了电话给店主,原本是想在电话里就辞职的,老板却说了一句很有诱惑力的话:
“杨简,你还想不想要你那半个月的工资?”
杨简肝肠寸断地想啊,隔着电话都在使劲点头。
“很容易,你过来跟我当面辞职吧。”老板懒洋洋地说,“我把那些钱结算给你。对了,听说你有一个医生朋友,他有没有空,顺便来一下吧,就当交个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基佬老板来了怎么那么多基佬啊喂
ps鸟人这个设定来自于看过的某个美剧or电影,忘了是什么了,里面有一个小孩从小就长翅膀,因为这个设定不是原创的所以标注一下
☆、基佬便利店
料明把车开到便利店所在街区时,杨简急忙叫他在附近路边停下。
“怎么了?”
“我自己去就行了。”杨简搪塞道,“去辞职还要带个伴儿挺夸张的。”
他又不是傻的,听老板那口气,多半是听同事提起之后对料明来了兴趣,想借机“认识”一下。他曾经见过老板和男人在店里的仓库里接吻,简直可以说是“激吻”,跟打架一样,那画面可把他差点当场吓出心脏病来了。
那个男人只出现过一次,老板后来提起他一次,语气轻描淡写,说只是图刺激玩玩的。
他隐隐觉得把料明带去给老板就跟给狼献祭一样,很不道德。
一望料明,后者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高兴地点了点头。
其实料明心里把那句“带个伴儿”的含义歪曲了几个次元,正在偷乐呢。
“我很快回来。”杨简推开车门下车时说,“回来就可以还你那两百块了。”
料明弯着眼睛笑:“不急、不急。”
杨简下了车就往便利店走。
老板已经在便利店柜台等着了,见他进来眼里发出亮光,然后扫到他身后没有人又立马暗淡下去:“你的朋友没来?”
杨简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他不习惯撒谎,此时表情很僵硬:“他工作忙,我们也不算很熟……”
“真的吗――”老板一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句尾拉得长长的,“你请假不是和他一起去玩吗?”
杨简差点被口水呛死了:“……”
“我之前听说你有个医生朋友陪你一起来请假,从那开始就很好奇,”老板条理清晰地说,“今天早上又在街上看见了你们两个,我猜那个人就是了吧,你当时在吃炸饼呢,至少吃了四个。”
“……”杨简有些困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也知道我喜欢男的。”老板嘴上说着,手里诱惑地数着钱,“开门见山地说,要是你不要,就介绍给我嘛,我正缺着呢。”
你缺什么你说清楚行吗!
杨简被吸入了卖医生求荣的魔力漩涡里。
没错让我再挣扎一下――!
老板见他不语便认为利诱不成,又露出怀疑的表情:“这么犹豫,难不成……”
杨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老板点着头沉思:“原来平时恐同恐得跟什么似的人,其实比过山车还弯啊……”
见杨简露出了沉痛的表情,他便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钱递过来,大度地安慰:“真爱不易,好好珍惜……如果有家里人棒打鸳鸯的,打电话给我,我带人帮你砍他们……”
杨简接过钱:“……呃,谢谢老板。”
“唔,”老板应了一声,脸上有些真情触动,“虽然说你上班的时候总躲着吃东西,很影响我们店的卫生形象,但是你值班时候营业额比较高,还算是个不错的员工……要是你以后被甩了没地方去,随时可以回来。”
杨简屏蔽掉某些字,听着听着也感动起来:“谢谢老板!”
“不用谢!”老板挥了挥手,“仓库门口还有几袋瓜子,你带了走吧,当是我的送别礼物了。”
老板的大方程度简直要令比尔盖茨都感到羞愧了。
杨简道了谢,转身往仓库那边走去,原本以为会是一袋过期瓜子,没想到拿起一包看日期还很新鲜。再仔细一看,一塑料袋都是恰哈瓜子,明显是老板之前贪便宜进的山寨货,此时就打包送给他了。
杨简不挑吃,把袋子抱起来就往回走。
这么一转身,恰好撞到了一个往货架这边走的顾客。
瓜子掉了几包在地,杨简急忙蹲下捡起来,之后才站起身向眼前的人道歉。
这是一个头发短短、皮肤白皙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很久没睡觉了,神情有些疲惫,肥肥的卧蚕下躺着两个大黑眼圈,眼角还有一颗很显眼的小痣,穿着一件画着大青蛙的白色t恤,衣服有些脏。
他看清了杨简的脸之后表情突然就变了。
杨简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猛地一把把他的领口拽了起来,又大力推了一下,嘴里不知道咕噜了些什么。
杨简觉得自己撞人有错在先,加上这是老板的地盘,于是也不好发难,只能镇定地后退了一步。
那个男子往前一步,又推了他一下,只不过这次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
这下子杨简听清他说了什么了。
他垂着眼,依然没什么精神地说:“滚,不要让我再在这里看到你。”
杨简不明所以,那个人又上前,跟上瘾了一样软绵绵地推着他,把他推到货架能挡住的最末端,低声说:“这里有两个出口,我走一个,你走一个,不要让我看见你。”
便利店开在街角,的确有两个呈垂直角度、互不相见的出口。
那个男人说完这句有气没力的威胁,便自顾自空着手往某个出口走去了。
幸好他走的不是杨简进来的那个。
杨简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并不太放在心里。回忆起来那个男人迷迷糊糊的神态,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酒味,估计是喝醉了四处找人出气。
他从原先的出口原路返回,到了料明那里的时候,差不多就要把这个小插曲忘掉了。
三楼的卧室总共有四间,杨简搬进了最后一间里。
床铺被单都已经准备好了,诸星又在那里敲桌子催,杨简把行李箱一放,就直接往客厅去了。
小客厅那里那三个人早就已经玩起来了,不过皮包骨说,只有三个人,玩起来没意思。
诸星怒火冲冲地瞪他们两个:“要是你们再晚回来一点我都要叫人出去帮你们收尸了。”
料明早已经习惯这几个赌鬼的嘴脸了,拍了拍杨简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自己坐在他身边:“声明一下,我是不玩的,我就看看。”
诸星哼了一声,说了句“我做庄”就开始发牌。
见杨简有些紧张,料明便捏了捏他肩膀叫他放松:“21点很容易的,不用担心。”
诸星给每人发了两张牌,然后拿起自己的牌看了一眼,就开始嚷:“谁还要牌?”
杨简手里两张牌恰好是二十点,便摇了摇头。
诸星发完牌,一指杨简:“我十八,开你!”
杨简不懂什么意思,只能下意识把牌翻过来,她顿时露出了苦瓜脸,低下头来又摸多了一张。
然后脸更苦了。
料明在杨简背后吃吃地笑:“主任又爆了。”
皮包骨和鸟人此时也露出了牌面,两个人一个22,一个24。皮包骨僵硬着脸说:“饿鬼,好厉害。”鸟人便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杨简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接下来的几盘里他简直紫气东来,玩一盘赢一盘,其余三人越来越面如土色,料明则在后面打了个哈欠。趁诸星开始新一轮洗牌发牌,他便偷偷在杨简耳边压低声音说:“所以我不玩很久了,他们三个,实在是太烂了。”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牌品也很烂。”
杨简这时候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等他终于输了一局时他才深刻地体会到了。
他爆牌的那一刻――诸星不愧是主任,还能保持表情镇定,其余两人修炼不过关,简直激动地要敲锣打鼓,鸟人还一直在嚷着“输的人要接受真心话提问”。
他们输得花样百出哀嚎遍野的时候,明明没有一个人提起这茬。
鸟人摩拳擦掌,立即抛出了经典问题:“初恋是怎么样的?”
料明心里暗赞,问得好!
杨简的脸在众人的注视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支吾了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我没有……”
诸星等得不耐烦,大喝一声:“小料!给我拿测谎仪过来!”
料明表示坚决不离开,坚决站在六狗这一边赚好感。
杨简“咳”了一声,抵不住压力终于开始讲述:“……那时候我还很小,好像才十二三岁……”
鸟人插嘴说:“真他妈早熟。”
“……那个时候常常去帮农活,田里经常能碰到一个女孩,长得很漂亮,跟我说过几次话。”杨简陷入了回忆之中,“她家还会腌豇豆,有时候会请我吃一根。她家的豇豆总是泡得很辣……”
料明紧张又嫉妒地听着这个因为几根豇豆而爱上、几十年恋恋不忘的凄美故事,心想要是你晚十几年出生遇到我,我一天送一车豇豆给你都行。
“行了行了,”鸟人也听不下去了,急忙叫停,“之后呢?我要听有实质一点的。”
杨简不清楚他说的“实质”是什么意思,因为在他心中,豇豆已经很有实质了。既然都已经开口了,他也继续讲起来:
“我二十出头的时候,相过一次亲。是我叔介绍的,隔壁村的一个女孩,好像比我大三岁,长得有点胖,看起来很有福气。其实我挺喜欢她的,不过她看不上我,她爸爸是村里的会计,妈妈还是大厨,嫌我条件差。”
啧啧,六狗的感情经历居然这么丰富!
料明听着很不高兴,为什么提到那个不要他的女孩还一脸怀念呢!
“后来还有一次……”杨简索性竹筒倒豆子全部说出来,“我刚刚离家进城打工,去了一间小饭馆当伙计,老板的女儿很可爱,还是个大学生。不过她当然也看不上我,我在那里没干多久,有点伤心地就走了。后来觉得自己不对劲,就没喜欢什么人了。”
鸟人有些苍白地安慰说:“比起我们,你还好啦。以后还是有机会娶媳妇的。”
杨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不要祸害别人了。”
料明眼见着面前快要演变成众人痛说悲剧史了,便及时终止了这场小聚会,借口要收拾行李把杨简推进了房间里,然后就坐在床上看着他把破衣服们拎起来挂进衣柜里。
杨简摸到身上的一卷钱,突然想起来:“对了,还你两百块。”
料明把钱接过去,随口问:“今天还顺利吧?”
“嗯,”杨简点头说,“老板很爽快地就给钱了。”突然他想起来那个推他的男人,一时间刚刚培养的倾诉欲也起了作用,“对了,我在便利店差点和人打了一架。”
“嗯?”
杨简把撞到那个男人、被他推了几下的过程说了出来,又描述了一下那人的外貌。
料明皱起了眉头:“他是不是卧蚕很重,眼角有颗痣?”
杨简点点头:“你认识他?”
料明的表情有些严肃起来了。
他慢慢地说:“他就是逃跑的519。”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感觉随手写了好多受出来……
☆、诸星八岁啦
杨简愣住了。
良久之后他才结结巴巴地问:“519……认识我?”
料明坦荡荡地点头:“那天晚上你被拐走时他也在。”
杨简皱起了眉头:“……那,那就这样放他在外面不管了?”
料明耸了耸肩:“我们之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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