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漏交的,芮城追去了,说了要迟点回来。约莫中秋左右,总能到的。」
「那就好。」芮铭转着手里的杯子,若有所思,「我还怕都回不来了。中秋会寂寞。」
「必定不会。中秋说不定还有佳人现身呢。」芮凌状似随意道。
芮铭抬眼看了他一下,又道:「你呢,昨日不是就到了镇子上吗?怎的不直接回去,还让芮夕通报?」
「我可是看上一个姑娘了,想要结识……说到这个……」芮凌眼睛一转,凑到芮铭耳边碎言碎语。
芮铭脸色变幻莫测,不时抬头看了一眼始终安静跪在墙角的卫十二。
「不行。」芮铭坚决摇头。
「唉,主子何必小气,不就是个黑衣影卫嘛!难道比我的终身幸福来的重要?」芮凌施压。
「……绝对不行!」
「而且不就是……」芮凌又是一阵耳语。
卫十二跪在那里,只觉得莫名其妙。又隐隐担心会不会有什么折腾人的事情发生。
「行了行了。知道了。」芮铭最终不耐烦地把耳边的「苍蝇」挥开:「不就是这么点儿小事吗?我帮你!」
「十二。」芮铭唤他。
卫十二躬身道:「是,主人。」
「你……」芮铭狠狠瞪了芮凌一眼,「会易容术否?」
易容术?现在既不需要潜伏,又不是暗杀,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卫十二有点儿茫然,遂小心翼翼答道:「乃是暗西厂基础训练之一。属下只会些粗浅活计。」
「会就行。」芮铭蹲在他面前,如此这般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下去。
卫十二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听完了为止,甚至有点儿发呆。
芮铭看着卫十二难得一见的表情,终于找到了点儿幸灾乐祸的乐趣,觉得稍微牺牲下卫十二也是值得的了。
「听明白了吗?」芮铭问道。
「听、听明白了,主人!」卫十二竟失常的磕巴了一下。
「那你去准备准备。」芮铭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道。
「……是。」消失前回答的一个字,也大失卫十二平日毕恭毕敬的属下风范。
有趣有趣!
要不是碍于堡主的身分,芮铭早就跳起来鼓掌高呼了。
时间匆匆,不消一会儿,便日上三竿,祥莱酒楼内的生意,愈加火爆了起来,除了芮铭所在雅室,以及窗边一个预留的空桌,其余位置竟然均已满座。
又过了一阵子,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一辆漆黑马车停了下来,前面两匹黑马,四蹄踏雪,矫健膘壮,整个马车宽大平稳,上面以金丝刺绣。驾车之人乃是一年过四旬的老妇,止车之时声音洪亮有力。车子刚刚停稳,站于车后两名劲衣女子跳下来,放了脚蹬,恭敬地掀开帘子,便有一女子弯腰出了马车,这女子生的圆润,皮肤洁白如瓷,眼角含媚,鼻子微挺,十分美丽。周围之人,立即便注意到了此人。
那女子似是已经见怪不怪,走下车来,却不急着进酒楼,躬身冲着车内道:「小姐,已是到了芮家镇了。」这一声,把众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仆人已是这般出类拔萃,那小姐又是怎番沉鱼落雁?
一只纤纤玉手,先伸了出来。
接着内里的主人亦行了出来。
一抬头,只看到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身上穿了一件棉布襦裙。原来不过是个十五六岁大小的孩子。
失望之极,众人一哄而散。
芮铭却在看到那女孩将手中的笛子交予了旁边站的女仆的时候,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芮凌,你喜欢的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娃子?」芮铭道。
「什么不起眼!这小姐气质多好啊!?」芮凌倒是愤愤反驳。
「然后你就为了跟这小姐碰面,玩命的赶了两天的夜路,在芮家镇里等着她。接着来一个假装偶遇?」芮铭哈哈笑起来,回头看芮凌,锐利之色已经全然不见,「你个色胚子,原来喜欢的是幼龄少女。」
「哼。」芮凌明显是顾不得芮铭的调笑了,只焦急的看着楼下街道,「卫十二怎么还不见来?」
芮铭往远看了看,哈哈一笑道:「你别急,那不是来了么?」说罢,遥手一指。芮凌顺着看去,只见几里外一个骑着白马,脚踏白靴,身着白衫,腰间别了白玉腰带,上面挂着白色剑匣,手上拿着金边白底的纸扇,连头顶都戴着一顶白色燕屯冠……总之白的一塌糊涂的年轻男子,晃晃悠悠地过来。
「他真是卫十二?」芮凌有些目瞪口呆。
芮铭只笑不答。
两人正在探究之时,二楼传来声响,那小姐带着几个女仆已上了二楼,在靠近窗边选了一个位置――自是芮凌特地留了出来的。小姐刚刚坐定,上了茶水。卫十二已是到了楼下。
刚才远了看不清楚,近了才发现,卫十二面容已有改动,虽然只是挺了鼻梁,垫了额头,似又在脸颊处擦了些暗粉,整个人就变得公子哥儿般的轻浮浅显。再无之前那四平八稳的感觉。
他脸色再不紧绷,盈盈带笑,眼角亦弯弯,嘴唇红润,也笑开着,漫不经心沿路观望,若有哪个女子看他入了神,他便抛个媚眼过去,逗得人家羞涩移步,便自得其乐的轻笑。手里那扇子半开半合,绕着手指转来转去。又因重梳了头发,配了装饰,穿了与平日不同的缎子长衫,竟然有了几分养尊处优的贵气。
芮铭倚栏看去,也不由得心里一动。
这样的卫十二是他不曾见过的。想到若是这样的卫十二,待撕了衣服之后,婉转呻吟之时,该是何等的无边艳色。
「路上的少女见了他是怀春,主子您都快发春了。」芮凌在一边看的清楚,挖苦道。
芮铭不自然的咳嗽一声:「真不知道他这么点时间里,从哪儿配齐了这套行头的。」
「唔……」芮凌却十分不配合,「行头好了有什么用,得看效果。」
「调戏良家妇女还要什么效果。是个男人都会。」芮铭忍不住要头痛。「我真是惯得你们胡闹……」
卫十二慢吞吞的下了大白马,手指一晃,从碧绿的扳指和金光灿灿的戒指之间,递出二钱碎银子给那牵马的伙计:「好好伺候着爷的马儿。」
那伙计连忙作揖:「多谢大爷打赏!多谢大爷打赏!」
只见卫十二一脸得色,趾高气昂的就进了酒楼。
楼上二人已经笑的差点断气。
果然不到一会儿,就在楼梯口传来声音。
「大爷,楼上真是没有空座了,您看还是在楼下拼一桌?」
「我堂堂徐州卫家镖局的少爷,还要跟人拼桌?让开!」卫十二的声音由远及近,已是上了二楼。
眼神看了一圈,卫十二仿佛突然瞅上了靠窗的那桌人,走了过去,下巴抵着扇子,轻佻的打量着那小姐,突然笑道:「芙蓉失新艳,莲花落故妆。好好,小姐真是生的一副好容貌。」
芮铭暗笑,这小姐相貌平平,身边随便站着的一个仆人都比她好看一百倍不只……芮凌不是瞎了狗眼就是另有图谋。
这两句诗词本就十分无礼,卫十二还那副神情腔调。小姐身旁的女仆已经「唰」的一下将配剑都抽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之前从马车下来的华服女仆喝道,「竟敢对我家小姐不敬。」
卫十二一看,又道:「这位姊姊也是秀色可餐。难道是急了我只看你家小姐否?莫怪莫怪。我这儿还有诗词送你呢。红绡一幅强,轻阑白玉光……」这本是当时有名的「十香词」,这两句乃是露骨的形容女子乳房之语句,那华服女仆听了顿时暴怒,一剑就刺了过来。卫十二合了扇子,轻轻一拍,便将那剑锋拍开了几分,身形闪错之间,他还在得意的吟诗:「长是夜深,不肯便入鸳被,与解罗裳,盈盈背立银g……」
诗未吟完,便已将几个女仆全部制住,顿身之时,已经是贴在了小姐的耳朵上,卫十二轻浮一笑,缓缓道出诗句的最后一句:「却道……你先睡……」
那小姐饶是再淡定,银眉也竖了起来,抬手就拿起了桌上的笛子。
芮铭看的不舒服了,踢了芮凌一脚,怒道:「还不出去。再迟了你还英雄救个什么美!?」
芮凌应声闪了出去。
芮铭已经没了兴趣再看,倒了杯茶水喝下,还十分不是滋味。外面说了什么没仔细去听,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卫十二从楼上撞飞了窗框,摔倒了大街上。如同所有纨裤子弟那般狼狈不堪的爬起来,指着二楼臭骂:「你等着,待我叫了人来与你再打!」接着灰头土脸的上了马,忙不迭的跑了。
自然是惨不忍睹。
芮凌那档子破事儿成与不成,他也不操心。转身就下了楼,骑了马直追卫十二而去。
直奔出了三里多地,快回了芮家堡的时候,芮铭才看到大树下拴着的白马。
「十二,人呢?」芮铭口气并不算十分之好。
只见一袭白衣的卫十二从树后走了出来,跪地道:「主人,属下在此。」
「你演的不错。」芮铭上前一步道。
「多谢主人夸奖。」卫十二回道。
「可有什么发现?」芮铭站定在卫十二身前。
「似不是本地人。」卫十二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把话说清楚。不要吞吞吐吐。」
「……马车上所用木雕工艺,似是苗疆一带特有风格。她们几人汉话虽然流利,华衣女子气极之时,还是捎带了外族口音。且属下与那几个女仆交手之时,偶然、偶然……」卫十二不自然的垂了眼睛,「偶然看到她们的内衫刺绣应是苗疆风格。」
还有心思注意女人的内衣!芮铭阴沉着脸想到。
「那你觉得是哪门哪派的武功?」芮铭压着声音问。
卫十二又欲言又止。
「快说。莫让我再重复。」芮铭不耐烦道。
「属下妄言。」卫十二重重的叩头道,「几名女仆的功夫倒是平平,未有路数。那小姐的功夫刚要施展,属下便被凌公子踢下了楼……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凌公子在为这几位打掩护的感觉……」
芮铭听到「踢下楼」三个字,眼前又浮现起刚才肆意公子模样的卫十二。低头方才仔细去看,他脸上的妆已是擦去了,又回到了那个四平八稳,面无表情的卫十二。身上的衣服却还来不及脱,直接开了腰带,长衫在山林的风间被吹得飞起。让芮铭有一时的恍惚,以为卫十二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名流公子。
他心里有什么开始暗暗流动。
卫十二许久不曾等到芮铭的回答,刚抬头,便一下子被芮铭扯起来,压在树干上。十二的背在树干上撞得生痛,他微微拧了眉,茫然问:「主人?」
「十二,你武功不错,易容又十分精妙,连侦破都能如此细致入微……」芮铭一手压着十二,一手粗鲁的在他的嘴唇上揉压,直到卫十二的嘴唇又红又肿。芮铭低声说出来的这些话,沙哑的也有如情话般,让卫十二忍不住要别过头去。
「你真的是……存心要让本堡主迷恋你不成?」
卫十二一惊,回头正要张了嘴解释,芮铭已经捧着他的脸,死死的亲了上来。嘴唇纠缠嘴唇,牙齿磕碰牙齿,舌头勾引舌头。卫十二一时间几乎要被那带着无比霸道的气息刺激的晕了过去。
直到他无法换气,芮铭才松开他。他张着嘴,有些懵的喘着气,眼神一片迷蒙。
芮铭轻笑,用拇指擦去他嘴唇上自己留下的湿润,用沙哑的声音低而坚决的道:「十二,我想要你。」
话音未落,他便一把撕开了卫十二的衣服。压着卫十二的手,弯腰咬着十二胸前的乳头。空着的手,顺着十二的胸肌摸下去,解开裤链,抓住十二身下的阴茎,粗鲁揉弄起来。十二浑身一颤,却没有动作,只是柔顺的配合。
这大大激起了芮铭的情欲。
他只逗弄了几下,便抓着卫十二的双腿,顶在自己胸口,十二整个被挤压在树干和芮铭之间,悬空屈膝。他衣襟大敞,露着湿亮亮的胸,裤子刚褪到膝盖,弯曲起来后,竟然像是孩童小解的姿势。敞开的双腿之间,正好抵着芮铭身下硬挺的阴茎,滚烫还微微抖动的大家伙,让十二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脸上神情未变,只是游移看着远处的眼里抹上了浓重的羞辱之色。
芮铭抬眼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淫乱献祭般的十二的姿态。
他心里一激,向前猛的挺腰,就刺入了还未拓展的十二。
「啊……」十二发出一声急促的呻吟,整个人猛的一僵,双手便推上了芮铭的肩膀,低垂的脸上是难耐的神情,眼睛里有了些许的无措,水润润的,看得芮铭欢喜。
芮铭抽插着,让十二很快不得不适应了这种不适的违和感。
「啊……啊……」十二是有许多痛的,声音好像是被芮铭的剧烈挤压,被迫的叫着。
然而芮铭并不会因此放过他,反而愈来愈快。十二身前那话儿,在与芮铭近距离接触中,竟也摩擦着有了感觉。
以致于芮铭来回之间,十二忍不住的发出带着媚态的声音:「不……啊,呃……主人……嗯嗯……主人……」
他抖着手,去安慰自己的阴茎,却被芮铭喝止:「十二,不行。还未到时候。」
「我……不……」虽然脑子里有些眩晕,十二却依然遵照芮铭的命令,艰难的移开了手,搭在芮铭的肩膀上。
然而那里的感觉却分外的难耐,十二忍不住扭动着去寻找更多的接触摩擦。芮铭差点就此泄了出来。
「骚货。」芮铭咬牙切齿道,更是深深顶入十二的深处。那也是极痛的,十二因了前面的欲望和后面的疼痛,呻吟间已经带了些许哭腔。
「主、主人……饶了属下吧……」十二忍不住要去求饶了。
「十二,想要?」芮铭喘着粗气问,又是一次狠狠的深入。
「啊――啊……要……」十二的意识还算清醒,说完这个字,便觉察出自己说了多么放荡的一个字。本已情动的脸上,又加了两分红晕。
那表情看的芮铭内心激荡,他一手扶着十二的腰,一手得空抓住了十二的阴茎,一阵撸动。一时间只剩下十二零碎的呻吟,以及芮铭撞击时,所发出来的「啪啪」的声音。
又过得一阵子,芮铭身体猛然一挺,便将精液全数射入卫十二的深处。于此同时,十二亦在芮铭手里泄了出来。
芮铭抱着十二,就地一滚,两人衣衫狼狈的倒在草丛里。喘息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恢复了精力。
芮铭是极满足的,他那物件,还含在十二的小穴之中,包裹在一片微微张合的温暖之中,慢慢又快有了精神。想了半天,芮铭才十分不舍的将自己的阴茎拔了出来。
届时已是黄昏,风有些凉,吹着他十分不舒服。
站起来看着自己身下的一片狼藉,芮铭皱了眉,刚想随手用衣摆擦净。一旁的十二便已经将自己那白衣扯过来,跪在芮铭双腿间,仔细帮他清洁干净。卫十二的裤子只是草草的系了绳带,长衫依然大开着,似乎全无所谓。
芮铭看着额头带汗,唇角艳红,媚眼如丝的十二,已是有些看呆了。
「事出突然,未曾准备,只能使用衣物擦拭,请主人恕罪。」卫十二的声音已恢复往日的平淡,然而声音里的沙哑,却提醒着二人刚刚发生了什么。
半晌,芮铭从恍惚中回神,才惊觉自己竟然被一个影卫吸了神智,掩饰的咳嗽了一声。
「回堡吧。」他道。
「是,主人。」卫十二一如既往的恭敬回答。
两人默默的上路,芮铭也无了一日中嬉笑调笑的神色。
卫十二亦垂着眼帘,只是抓着缰绳的手指,已经因了愤怒羞辱,紧得发白。
只有那团压倒了断了根的草丛,方才提醒着二人,刚才在荒郊野岭之中,做了什么荒唐事。
于此同时,天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乌云,已遮了夕阳。
冷风中,压抑的阴暗,渐渐笼罩了远处的芮家堡。
是夜。
昙花已孕了骨朵,正待开放。夜来香的香气悠然传来,似要迷醉众生。
芮铭站在廊前看着院内一番景色,安静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气中有一阵隐隐的异动,接着衣襟一闪,院子里,已有人跪于廊下。
「主人,褚十一任务完成,前来回报。」
「等你许久了,说吧。」芮铭在躺椅上坐下。
又是一阵衣服o之声,褚十一已恭敬立于躺椅旁边,端起旁的珐琅彩瓷壶倒了杯温热的龙井茶,小心呈上,方才道:「属下奉命一路跟踪夕公子。待主人走后,夕公子又送了大小姐两里多地,就找了个由头,折返回芮家镇,在南礼巷内进了一户院子,夕公子武功不弱,属下不敢靠近,只知道夕公子将一个紫檀木方盒子交了出去。」
褚十一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能一路追踪不被青衣十二骥之一察觉,还能清楚探到递交出去了一个颜色、形状、质地都十分清楚的东西。褚十一的功力,恐怕与青衣不相伯仲。
「夕公子出来后,便径直去了祥莱酒楼。属下料想那盒子里应是个关键对象。便斗胆不再跟踪夕公子,擅自跟了那接了盒子的人去。」褚十一道。
芮铭听到这里,突然笑了一声,问道:「十一,你说若是我派了卫十二去,他会怎么办?」
褚十一没料想过这么个突兀问题,怔了怔道:「十二定会死板严谨,来去都跟着夕公子,决不会违背主人的命令,哪怕一点。」
「不会违背?他哪里是不会违背,根本就是一分都不肯多做。」芮铭有些咬牙切齿,「他连主动倒个茶都不会。」
「……」褚十一只能装做没有听见,沉默起来。
「接着说。」芮铭拉回了神智。
「是。那收了盒子的人,乃是当地的一个寡妇,其貌不扬,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便从后门出了,交给城隍庙里的老乞丐,那老乞丐一路行讨入了黄集县关,在银杏林子里头,把这盒子递给两个穿黑衣的江湖人。」
「江湖人……可看的出武功路数?」芮铭沉吟道。
「两人相貌平平,未带兵器,黑衣上也无明显派别标记。属下于是便乔装打扮,和那两人斗了一场。」褚十一道。
芮铭听了便想到了装了纨裤子弟的卫十二,微微一笑:「结果呢?」
「路数诡异,虽有意掩饰,但是属下觉得,似乎是……」褚十一弯腰压低了声音,在芮铭耳边道,「无量魔教的路数,恐怕还是武尊一脉的……」
话未说完,芮铭已经「唰」的站了起来。他负手在廊下走了两圈,突然道:「若真是无量教的话,我今日在祥莱酒楼也碰到一位。」
褚十一愣了。
芮铭将白天遇见那位拿笛子的少女说与褚十一听,说完之后他道:「根据卫十二的描述。那小姐恐怕正是魔教四尊者之一的乐尊南宫飞燕了。」
说罢,他抬头道:「十一,有场大戏正要上演,你我皆是剧中人。」此时的芮铭,脸色冰冷,然而双眼却燃烧着带了血腥的兴奋。与平日里百无聊赖的芮铭全然不似,反而有一种入了魔魅的怪异感觉。
褚十一却似乎见怪不怪,单膝跪地道:「属下为主人之愿,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芮铭朗声大笑,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叹了口气:「十一,你说我这个做主人的怎么样?」他已是还原成那个状似十分无聊的大堡主神情。
褚十一抬头看他,道:「主人待属下等极好。公正不阿、赏罚分明。」
「抽你鞭子,也算好?」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身为芮家堡之人,自然要遵循家法。若家法有失偏颇,可改。然而规矩万不可废。」褚十一顿了顿补充道,「正是因为主人立了规矩,决不会无缘无故乱施于手下众人。才让属下心甘情愿誓死追随。」
「……心甘情愿……誓死追随吗?」芮铭一震,走到院子里,看着月亮,无比落寞道,「怪不得卫十二那副循规蹈矩的模样。他从来都不曾打心里想要奉我为主……」
「主人,兴许有一日,十二是会明白您的……心的……」褚十一有些接不下去话了,「主人若无其他事情,属下先行告退。」
芮铭在院子里,静了一下,随后道:「五日后乃是中秋。十一你找个事由,顶了卫十二的岗。让卫十二在屋子里好好睡一觉吧。」
「是。」
「你自己也要多穿一些。」芮铭抖了抖袖子,面色冷了下来,「中秋那日,风恐怕很大呢。」
第五章
八月十一日,夜。
卫十二当值回来,推开院门,便看见冷冷站在中间天井下的黑衣人。那人身材强壮,表情冰冷,轮廓深邃,丹青眼鹰勾鼻柳叶眉,正盘臂而立。见人回来,一双冷眼猛地盯向卫十二。
十二只觉得霎时间被那人的气势压得有些难以呼吸。
「老七,自己人。」冯九从屋子里走出来,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那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顿时消失。
「这是郑七。」冯九简短道,「老七,这是小十二。」
两人都只是颔首一点,算作招呼。
郑七随后便跟冯九进了房间。卫十二这才注意到,平日里算是冷清的院落,已然有七八个屋子里亮了灯。
赵大、钱二、孙三……这些人似乎都已回来了。
怎的突然……
卫十二只觉得奇怪,回到房间时,三肆已是兴奋地抓着他的手道:「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不?」
「唔?」卫十二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声。
「郑七啊!还有钱二、孙三……」三肆兴奋得要死,「黑衣十二骥,竟然已经聚齐八骥了。真是难得。」
「很难吗?」卫十二却不清楚。
「你难道以为黑衣影卫是一直留在芮家堡的吗?在暗西厂的时候,卫哥您有好好听过训吗?」三肆鄙夷道。
「……」卫十二没有回他,只脱了那黑衣,穿了宽松的衣物,盘腿坐于床榻间,开始运功。
三肆也不奇怪,径自讲道:「青衣、黑衣,堡内最多留不过六人,其他人都分散在各郡州分堡内,便于堡主处理一些秘密事宜。只有每年中秋乃是例外,如身上无事之人必须全部回堡。」
卫十二开始默念内功心法。
三肆继续絮叨:「不过今年黑衣虽然回来了八人,可是青衣却是异常的少啊。到今儿,似乎只有芮夕、芮凌两人而已。」
两人?
不就是说外面待着的青衣未有一人归么?卫十二不由思索。
「哦,还有一个事情。中秋那天,我被分到『一夜风雨楼』当值!」三肆依然很开心的模样,「卫哥,你没听说过『一夜风雨楼』的事情吧?那楼是三层小楼,别看它黑漆漆不起眼,其实是玄铁打造,精钢铁股,水火不摧。这小楼里,还关着一个人。你知道是谁?你猜猜,猜猜?」
三肆本没想过卫十二会接他的话头,没想到卫十二听到此处,却缓缓睁开了眼,问道:「是谁?」
三肆咳嗽一声故作神秘道:「乃是芮家堡上任堡主,我们主人的亲大哥,芮惊涛!」
「芮惊涛?」卫十二一愣,「你是说武尊芮惊涛。」
「对对,就是他!」三肆对自己制造出来的震撼效果相当满意。
「若我记得不错。十五年前获得金羽令,入漠北得金羽剑,参悟无量神功,成为无量教四尊者之一,后因杀戮太重,被武林人士追讨,终不得其踪。你说的乃是此人?」卫十二追问。
「就是此人。」
卫十二将最近诸多怪异之事串联,已预感到了一些蹊跷,低声道:「三肆,你还是推了中秋这岗。恐有祸事。」
三肆苦恼道:「主人已是下了令,侍卫、仆从大半都告假回家了。影卫人力也不足以支撑巡逻之职,我这恐怕推不掉的。更莫说抗命还有二百鞭子等着我。」
卫十二沉默。三肆的话并非无有道理。抗命的鞭子抽完,中秋那日连爬也爬不起来,万一有事,连自保恐怕都成问题。
「那你记得若是有事,定要求助。」卫十二最终勉强退让道。
「好。」三肆浅笑,突然问,「卫哥,你知道吗?听说主人的爹娘,就是被芮惊涛十五年前在中秋节的时候杀死的。」
卫十二浑身一震:「什么?」
「芮惊涛练成了无量神功第七重,已经绝情绝爱,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还把当时只有几岁大的堡主囚禁于『一夜风雨楼』的地牢里整整三年。听说若不是大小姐当时早就嫁入王府,一样会遭难的。」三肆感慨道,「我也是听人谣传的,说是当日芮家堡一片火海,大部分人都死绝了。连芮惊涛的贴身青衣也只剩下了一人而已。」
「那……后来呢?」卫十二问道,不知怎的,想到芮铭竟然受过这样的苦,他就觉得心里有些酸软的痛。
「后来啊……」三肆眼睛一转,笑嘻嘻道,「听说后来芮铭不知道是从哪里偷了半部无量神功,也练成了这妖功,找到机会烧风雨楼,逃到了京城王爷府内。直到十年前,他才以弱冠之龄回到芮家堡,以玄铁重铸『一夜风雨楼』,合着武林几大高手,将芮惊涛锁了进去。只是我们当时被囚禁于暗西厂内,全然不知道外面的血雨腥风罢了。」
卫十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月光照在上面,铺上了一层银光。他缓缓地握掌成拳,低声问道:「当时那唯一活着的青衣是谁?」
三肆挠挠头发:「似乎是……似乎是叫做芮夕。啊,对了,听说就是夕公子!」
八月十五日,夜,玉兔东升,月满西楼。
芮家堡上上下下早早就掌了彩灯,然而因了惯例,下人们都回家探亲,只有些丫鬟和长工,偶尔走过,发出些声响。
隐隐中有凉风袭来,那些灯笼纷乱的随风摆动。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阴森的不似人间的感觉。
铭雅居内的邀月堂,早已灯火通明,两张偌大长餐桌上摆满了各式精致的糕点菜品,却总共坐了不到十人。左侧桌上乃是笑着私聊的芮夕和芮凌。右手桌旁则是闷声不吭的五位黑衣影卫,分别是赵大、钱二、孙三、郑七、冯九几人,陈十和褚十一因了今日当值,故隐在暗处并不现声。
一时间除了上菜动筷之声,再无其他杂音。屋子内安静的有些要命。
月升至顶,天色全暗时,芮铭才穿着滚着金边的黑色敞袍,内着亮缎子料的黑色交领长衫,身后跟着肖冬青出现在邀月堂内。随后陈十,褚十一也从隐身处现身,站于芮铭身后。
在座诸位同时立座,拜倒:「属下等恭祝堡主身体康泰,和气满堂。」
「都起来吧。大过节的,这么拘束做什么?」芮铭兴致倒是很高,「刚在外面应酬阁主和分堡的主事,让诸位久等了。来,我敬大家一杯。」
酒过三巡,气氛便松动了一些。芮铭坐在上首,青衣黑衣便按着规矩一次给芮铭呈上各种礼物。芮铭笑着评价两句,便让身边的褚十一收了去。
轮到芮凌献礼的时候,他笑嘻嘻的拿着一锦绣长盒子,鞠躬道:「主子,芮城与我有一份大礼要交了给您。愿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哦?芮城这小子还没回来,就托你一起上礼了?打开我看看。」芮铭笑道。
「是。」芮凌解开上面的丝带,打开盖子,双手将那盒子呈递至芮铭的面前。芮铭看了一眼,道:「也难为你这些天来辛苦保存,没至于烂掉。」
芮凌恭恭敬敬的说:「这也算是芮凌的一片苦心。」
芮铭突然冷笑一声:「十一,收了。」
褚十一上前接礼,看清楚了里面装的什么,脸色不禁一凛。
那是一只断臂,断臂的主人死前必定猛烈挣扎过,断臂前段的手掌里,还紧紧攥着一本帐簿,被血染了个透,时间久了,血已发黑。整个断臂都呈现出青色的腐烂,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
与此同时,屋内的整个气氛已经大变。
芮凌、赵大、钱二、孙三已移至芮夕身后站定。剩下郑七、冯九二人,则向芮铭靠近了几分。屋子里不多几人,瞬间被划归成了两类。
芮铭靠在椅子上,嘴尖微微翘起,来去打量了芮夕等人,道:「若没料错,前次我出堡遇袭,死了四个青衣,是芮夕、芮凌你们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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