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寒手握着兵站发来的最后一封电报,电报的内容十分简单,有敌对势力不明身份分子潜入罗布泊区域,望先遣队搜索给予歼灭,确保科考队专家的安全。
敌对势力潜入罗布泊?江一寒眉头紧锁,这鸟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面对昨晚总部的最后一封电报,江一寒有些进退两难,但是作为军人,他必须要无条件的完成上级赋予的任务,哪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电台能不能修理好?面对江一寒接二连三的询问,通讯员小赵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点了点头道:“问题不大,三部电台拆成一部,最多在给我半天时间。”
得到了小赵肯定的答复,江一寒和楚南飞同时松了一口气,如果与兵站方面取得了联系,一是可以迅速得到增援,二是兵站方面可以安排空军的运输机实施空投补给,这样的话就不必冒险派遣小分队深入深渊遗址。
傍晚时分,中午的燥热逐渐消退,电台能够得到修复的消息传遍了营地,幸存的科考队员与战士们得知电台修复后将请求空军给予空投补给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一些写完了遗书的科考队员和战士,悄悄的收起了遗书。
秦老实也破例做了一大锅面汤,里面还放了几盒难得一见的午餐肉,楚南飞则带人将废弃汽车水箱里的水都抽了出来,在大家看来,楚副连长就是一个危机意识极强,闲不住的人。
“小赵吃面汤了!”不知道是谁招呼了一声,被干渴和饥饿折磨了一天的小赵拿起餐盒跑了出去。
一边喝着鲜美无比的面汤,滋润着干裂的嘴唇和冒烟的喉咙,当小赵返回帐篷,手中的餐盒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面汤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黄沙中。
修理台上一片狼藉不堪,所有的二极管都被摔破了,电子板被掰成了两截,线路被扯得七零八落,电台被破坏了?
而且,彻底无法修复,江一寒的脸上冷得能够结冰,一支顶上火的手枪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与会的众人面面相觑,电台是所有人的命根子,只要想活就不会有人打电台的主意。
江一寒怀疑每一个,这让他感觉到一阵阵背后发凉,什么是内忧外患?关键时刻自己指挥的队伍内部竟然出了问题?
江一寒随手将最晚兵站转来的最后一份电报递给楚南飞,楚南飞看过电报后面无表情开口递出三个字:“不可能!”
“你还是不是革命军人?”江一寒的手不自觉的摸向了手枪。
楚南飞看了一眼近乎暴走发飙状态的江一寒道:“少说点话,免得浪费水分,我不怕死,我怕的是完不成上级赋予的任务。”
心中充满疑惑的江一寒冷静的望着楚南飞,希望楚南飞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理由,楚南飞将方大头清点物资的清单递给江一寒道:“昨晚的激战,我们不但出现了重大的人员伤亡,还损失了几乎全部的油料、饮水和物资,现有储存的饮水无法支撑我们全部人员安全撤回到56号兵站。”
江一寒接过清单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炎热的沙漠地带水分消耗得极快,每天平均消耗至少3升,如果降到2升,人就容易出现热症病或者脱水症,而储存的水只有不足七十公升,在考虑到交通工具车辆基本全部遭到破坏,这些水只够一半人勉强返回56号兵站。
人可以三天不是吃饭,确不能三天不喝水,这是基本常识。彭新宇略微犹豫道:“如果我们派几个人携带足够的水返回56号兵站求援,其余人员坚守古城遗址怎么样?”
江一寒摆了下手:“恐怕不行,徒步几百公里穿越危机四伏的无人戈壁大漠,就算是理论上可行,现有的饮水根本无法让留守人员坚持到增援抵达。”
周芳华望着悬挂着的古城遗迹测绘地图:“魔羅古城的遗址内会不会有暗流,毕竟古代建城都是要经过多方细致的堪称考虑。”
周芳华的话让众人重新燃起了希望,在大漠戈壁中,水是人生存必要的先决条件。
“几十年前罗布泊还是一片巨大的淡水湖泊,古代的水文气象条件与现今不同,魔羅古城遗址内挖掘发现淡水地下河的几率很低。”高格明将众人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浇灭了。
走是死!不走也是死!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彭新宇深深拿过桌子上的电报看了一眼,沉声道:“罗布泊地带以深渊为中心,一直以来传说存在一个神秘的种族群体,他们很可能就是古魔羅城遗址出土的木渎上描绘的那些能够变身为野兽战士的后裔,而且这些变身的野兽战士身上或是血液中可能还携带着可以感染普通人的致命病菌,现在为止我们还无法获悉这种致命病菌的感染传播方式,如果这类病菌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扩散传播,其破坏威力甚至远远超过原子弹,这就是为什么罗布泊会出现敌对势力潜入分子的原因了。”
江一寒瞪着彭新宇一字一句道:“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你才说?”
彭新宇冷声道:“你级别不够!”
江一寒顿时面红耳赤一把拽住了彭新宇的衣领:“你个混蛋!”
楚南飞在一旁将手枪递到江一寒面前:“崩了他!”
江一寒、彭新宇、高格明等人目瞪口呆无比震惊,楚南飞见江一寒不接手枪,顺势收回了手枪道:“不崩了彭博士,就松手吧!”
江一寒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控,松开了彭新宇的衣领,周芳华偷偷的对楚南飞顽皮一笑,如此拉架的方式让她感到楚南飞也不是那么无趣。
楚南飞望着地图眉头紧锁道:“深渊附近的遗址有饮马井,我们现在饮水和弹药物资都极为有限,我建议组建一支小分队前往深渊完成任务,剩余人员携带饮用水返回56号兵站,沿途有我留下的二个班的接应点,命令留守的兵力协助撤退,由兵站组织增援部队在接应小分队?”
江一寒再三思量道:“那好吧!我同意楚副连长的方案,大部分人按原路撤回,组织精干小分队继续深入罗布泊,前往深渊完成任务。”
一直一声不吭的秦老实却忽然起身道:“如果这样平分现有物资,只会造成一个结果,那就是前出小分队和后撤人员全军覆没,我们的饮水和干粮只够三分之一人安全撤回到56号兵站,或前进到深渊废墟。”
会场的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毕竟到了决定生死的关头了,秦老实说得是实话,能活谁又愿意去死?
江一寒望着秦老实点了点头示意其继续,秦老实环顾在场众人深深呼了口气道:“我是军人,坚决完成上级赋予的任务,我的意见是壮士断腕,牺牲在所难免。”
壮士断腕就等于要放弃三分之二的人员,没有水,没有食物,放任在沙漠中自生自灭?
一名情绪激动的科考队员起身叫嚷道:“你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生命是无比宝贵的,我的生死不能让你们来决定。”
说着说着,科考队员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秦老实面对表情道:“我自愿留下,还有谁?”
楚南飞起身道:“我自愿留下!”
“你不行!”江一寒狠狠的瞪了楚南飞一眼。
楚南飞深深的呼了口气道:“参谋长,我们要放弃三分之二的人员,留下的必须是精干体能好的队员,我是副连长,这个时候需要我做表率,你是首长,你要活下去,带领队伍完成任务。”
陆续几名负伤的战士站到了楚南飞身后,几名年纪大的科考队员也默默的走了出来,高格明拉住一名老者的手激动道:“黄老,您可是研究院的泰山北斗啊!您不能留下。”
黄老淡然一笑:“年纪大,有时候总犯糊度,这次我可没犯糊度,我都一把年纪了,把小赵带上,他还年轻,以后他也会成长成为骨干的。”
被称作小赵的科考队员哭的稀里哗啦,周芳华望着楚南飞的侧脸,她一直在想,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在支撑着他可以坦然面对生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信仰吗?
信仰与勇气,或许是冲动与傻!
周芳华鬼使神差般的来到了楚南飞身旁,一脸坦然的微微一笑:“往下的研究范畴我的专业帮不上什么帮了,我挺喜欢这个古城的,我选择留下来。”
楚南飞惊讶的看了周芳华一眼,这可是生死抉择,自己不过是表面上显得十分镇静,实际上心底也是砸了厨房,五味俱全。
高格明几次欲言又止,两眼发呆的望着周芳华喃喃自语道:“我可怎么向你父亲交待啊?我可怎么向你父亲交待啊?”
周芳华面带微笑,将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块欧米茄古董金表交到高格明手中:“高叔叔,这块表是我一个好朋友温莎爷爷的,这次进入罗布泊也是顺便找寻温莎爷爷在罗布泊失踪的线索,你的表也坏了,就先用这块表吧。”
高格明感觉手一沉,这块表对他来说太沉重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江一寒、彭新宇、高格明十六名队员立正敬礼,留下的科考队员和战士们默默的站在沙丘上,眼望小分队消失在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