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袭过,楚南飞拉紧了一下大衣的领口,沙漠就是这样,早晚穿棉,中午穿纱,太阳一出来就热的不行,太阳一下山又冻得不行。
原本跟随江一寒查过岗的楚南飞怎么也睡不着,心神不定的他于是背着冲锋枪又溜达了出来,此刻夜以深,除了古城遗址尚且在工作的科考队员外,就只有附近徘徊不肯离去的沙狼了。
围着营地走了一圈,楚南飞惊奇的是以往开枪都难彻底驱赶走的沙狼踪影皆无?只有随风滚动的沙粒发出沙沙的响动?
楚南飞仰头望了一眼夜空中的那轮明月,今晚的月亮怎么感觉有些发红啊?楚南飞自言自语走到了位于古城废墟一座尚且坚固的塔楼制高点,几名战士见楚南飞到来都感觉十分惊讶,因为距离上次楚副连长查哨不过才半个小时。
楚南飞坐在篝火旁烤了烤走,看了一眼夜空中似乎发红的月亮道:“你们大家都看看,这月亮是不是有些发红啊?”
几名战士纷纷抬头,一名小战士随即惊呼道:“楚副连长,还真是发红啊?月亮发红了?俺娘说月亮发红有大灾,要死人的。”
一旁的三班副用军帽抽了小战士头顶一下,训斥道:“干什么?干什么?可不敢这么说,额们是革命军人,天不怕地不怕,搞封建迷信那套还了得?小江额要批评教育你。”
楚南飞一阵没由来的心烦意乱,这个岗哨是他今晚刚刚设立了,为的就是呼应东南西北四面高地上的哨位,这里视野宽阔,射界极佳,六十毫米迫击炮和无坐力炮可以随时支援四个方向的哨位。
三班副见楚副连长满脸不耐烦的模样,以为自己批评的力度还不够,于是更加大声的训斥小江道:“小江同志,你不要不以为然,你的思想问题十分严重,你必须要做出深刻的检查……”
“闭嘴!”楚南飞更加不耐烦的吼了三班副一句,三班副急忙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楚南飞侧耳倾听,结果除了风声一无所获?一旁战士们都用惊异的目光望着平日里和蔼可敬的楚副连长今晚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是自己神经过敏?还是自己疑神疑鬼?或许真的有问题?楚南飞犹豫片刻,拿起野战通讯电话摇了摇:“喂?江参谋吗?我有重要事情向你汇报。”
睡眼朦胧的江一寒一听楚南飞有重要事情汇报,当即睡意全无,现在的江一寒最怕听到的就是楚南飞同志有重要事情汇报。
提心吊胆的江一寒听完楚南飞的所谓重要汇报,有点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楚南飞竟然要求全体人员集合到古城遗址坚固的政务大殿去?这大半夜的楚南飞唱得是哪一出?可是无论自己如何询问,楚南飞也不解释原由,就是强调一句事关重大。
紧急集合的哨音惊动了几乎所有人,刚刚拖着疲惫身躯的彭新宇和满脸疲倦的高格明陆续来到古城遗址的政务大殿,周芳华带着一脸的怨念步入大厅望着江一寒怒气冲冲道:“江参谋长,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急到了需要凌晨三点将大家全部从睡梦中叫醒?”
江一寒无奈的四处张望,心里合计楚南飞啊楚南飞,人我是都给你召集起了,最好今晚的事情你能有一个满意的交待,否则面对一副吃人表情的周芳华,大家谁也不会好过。
楚南飞的到来可谓是姗姗来迟,江一寒一问,楚南飞竟然去重新部署了哨位和火力?
“楚副连长,你大半夜重新部署哨位和调整火力干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对江一寒紧张的询问,楚南飞嘴里一阵苦涩。
自己能怎么说?睡不着,心里莫名的烦躁不安,预感会遭到袭击?加上夜空中那轮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的血月。
“是为提高战士们的警惕性,防止阶级敌人和帝国主义势力分子破坏!”楚南飞顺嘴胡诌的原由让江一寒颇为放心,关键时刻还是队伍里的干部警惕觉悟高。但三更半夜的拉动包括科考队在内的全部人员紧急集合不说,又调整重新部署哨位和火力配系,就让人有些无法接受了。
周芳华目不转睛的盯着楚南飞,似乎想从楚南飞的脸上寻出什么端倪?楚南飞的理由显然不足以说明问题,尤其站在一旁的江一寒一脸的无奈和尴尬。
高格明语气颇为不善的质问江一寒道:“江参谋长,我们的队员都在日以继夜的进行抢救性考古发掘工作,时间非常紧迫,这一点你是清楚的,我希望你能说明一下为什么要搞这种毫无意义的紧急集合?”
哒哒、哒!就在江一寒张口结舌之际,大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短点射声,枪声就是战斗命令,楚南飞提着冲锋枪一马当先冲出大殿,江一寒随行而至。
开枪的是位于塔楼制高点面对营地的二号哨位,开枪的战士是入伍四年超期服役的老兵梁栋,梁栋抱着冲锋枪依然警惕的在观察,一盏聚焦探照灯在来回巡视被夜风吹得呼呼作响的帐篷。
见楚南飞与江一寒抵达,哨位上的五名战士急忙立正敬礼,替班的哨长杨国民狠狠的瞪了梁栋一眼,立正报告道:“报告参谋长,副连长,刚刚二号哨位出现异常,梁栋鸣枪射击示警,准备派出搜索小组,请指示。”
江一寒点头道:“派一个三人战斗小组下去,选老兵,告诉大家小心一点。”
楚南飞举着望远镜望着营地一言不发,沉默片刻,楚南飞阻止了战斗小组:“都停一下,梁栋你说明一下情况!”
梁栋看了看脸色不算很好的参谋长和面无表情的楚副连长,把心一横道:“报告楚副连长,是这样的,营区紧急集合后秦司务长带人反复检查了帐篷,所以营区应该没有人活动,我发现一个黑影连续快速运动,所以使用曳光弹射击示警。”
楚南飞点了点头:“有没有可能存在误判或者看错的可能性?”
梁栋沉默了片刻坚决道:“我保证,那个黑影是连续运动的。”
楚南飞打开冲锋枪保险正要准备射击,忽然身后传来周芳华的惊呼:“好美的血月亮啊!”
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集中到了那轮凄美的血月上,不时有人发出一阵阵的惊呼,之前鸣枪示警带来的紧张瞬间烟消云散。
就在距离古城遗址废墟一公里的一座大沙丘上,伦雅圣女的甲胄内衬的衣裙随风而动,黑色的长发融进了黑暗之中。
冷若冰霜的伦雅圣女望着古城遗址感慨道:“苦苦寻觅千年,没想到魔羅后裔心中的圣地重见天日之时,魔羅遗民竟然不是第一个踏足于此的人?这难道是神的旨意吗?”
“魔科呀节多,呀亚多米科!”每一个音节从伦雅圣女的口中低声飘出,就彷佛是悠长的催眠曲一般?站在伦雅圣女身后的一百多名武士开始抓狂,撕扯自己身上的衣物,发出阵阵嘶哑的嚎叫声。
听!是什么声音?楚南飞侧耳倾听,似乎是野兽的嚎叫,又似乎有人在吟唱?
登上塔楼的彭新宇与高格明一同望着夜空中的血月,高格明微微皱着眉头道:“血月星象无论是对于东方还是西方来说都不算什么好兆头。”
彭新宇却有些不在乎道:“月蚀是一种特殊又极为常见普通的天文现象,也就是月球运行至地球的阴影部分时,在月球和地球之间的地区会因为太阳光被地球所遮闭,就看到月球好似缺了一块一般,大体上月蚀可以分为月偏蚀、月全蚀和半影月蚀三种。至于血月不过是反射太阳光线造成的一种极为常见的现象而已,不足为奇。”
楚南飞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父亲给他的一本古籍中曾经有关于血月的记载,不经思考脱口而出道:“血月星现,风云巨变,山河悲鸣,天下动荡,兵戈四起!”
彭新宇有些诧异的望着楚南飞,皱起眉头道:“按《葬经》、《天录》、《史记》等古书典籍记载,月若变色,天地将有灾殃。一般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病且死。没想到楚副连长竟然对《葬经》也颇有研究?”
话一出口,楚南飞就意识到了自己失言了,江一寒瞪了楚南飞一眼训斥道:“楚副连长,身为革命军人,干部怎么能够带头搞封建迷信残余那套?回去要做出深刻的检讨,明白吗?”
心有不甘的楚南飞连连点头称是,幸好彭新宇也没有借此小题大做的意思,在场的无论是干部战士,还是科考队员,都闭嘴缄默,搞封建迷信残余这顶大帽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扛得起的,几年前的往事记忆大家还都历历在目。
一阵大风卷起黄沙袭向营地以及古城遗址,伦雅圣女将手指向古城遗址方向,愤怒道:“一个也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