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南飞摸遍全身不得而见的时候,小眼镜将小卷轴递到了楚南飞的面前道:“副连长这是你掉的东西吧?”
楚南飞含糊其辞的接过来揣入口袋中,小眼镜推了推镜架道:“副连长,你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
楚南飞不悦道:“新兵蛋子,管好你自己的事,准备下车集合。”
小眼镜一看楚副连长不高兴急忙解释道:“副连长是这么回事,你睡着那会我研究了一下,这个小金属卷轴看似古董物件,实则问题很大,上面的云纹暗含飞龙之意,与夏商周时期的纹饰较为接近又不尽相同,龙在古代是不能随便使用的图腾之一,况且夏商周时期乃至唐宋金属冶炼水平都很难达到这种车床精度,所以我提醒你,这类臆造的假货天桥鬼市遍地都是,千万不能买。”
楚南飞惊异的望着小眼镜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小眼镜嘿嘿一笑:“我爸是大学考古系的教授,我当兵之前经常跟他一起参加考古。”
哦!楚南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拍了一下小眼镜的肩膀:“这是朋友送的小玩意,全体都注意了,拿好背包和行李,还有武器,部队集合。”
江一寒望着快速集合起来的部队,抻了抻有些褶皱的军装,地方上的公安同志正在清点交接犯人,由于途中在押犯蒋依依意外遇袭死亡,相关证明还需要江一寒签字确认。
不远处楚南飞正在集合部队,周芳华等人陆续上了吉普车队,楚南飞也指挥二十余辆苏联嘎斯卡车装运军粮,前来交接军粮的干部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面部没有一丝的表情。
原以为是个难缠极为认真的家伙,结果这家伙竟然站着睡着了,搬运完军粮连清点都不清点一下,直接签字走人。
站在一旁手捏着老站长欠条的江一寒原本想说明一下缺少的几十袋军粮的去向,没想到负责交接的来人连清点都不清点一下,直接完成交接走人,当车队绝尘而去,江一寒手一松,那张盖有车站公章和老站长私章的欠条随风飘走,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戈壁是什么感觉?楚南飞曾经幻想过壮志激昂的战天斗地,可是当他来到漫无边际的戈壁之后,他发现人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实在太渺小了,身为军人,军令一下,刀山火海慷慨赴死,马革裹尸,楚南飞从来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还没进罗布泊,楚南飞就怕了,停车休息的时候解小手,一个同行的战士不过比他多走了三步,坚硬的盐壳子地面忽然冒了股烟,前面的战士瞬间不见了踪影?楚南飞还记得战士消失那一刹那惊恐的面容。
听老戈壁们介绍,那叫“沙泡”,如同水泡一般,人踩上去连尸体都找不到,戈壁的盐碱风沙地面看似坚硬,实则危机四伏,那个战士踩上的是小沙泡,大的沙泡卡车、吉普一样吞得踪影皆无。
至此,车队中没了歌声和欢声笑语,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就算停车休息也坚决不离开车厢,直到罗布泊腹地的56号兵站,大家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楚南飞站在兵站西口望着不远处的一片墓地,拉住了一名兵站的小战士询问道:“那些墓是谁的?”
小战士上下打量楚南飞,发现楚南飞穿着四个口袋的军服立即敬礼,神色黯淡:“都是之前牺牲的战友,大家不想他们离兵站太远,怕他们寂寞,就埋在路旁了,每天车队出发都能经过,这鬼地方有个声响都是好的。”
秦老实不知何时凑到了楚南飞身旁,不远处参谋长江一寒十分懊恼的交待随行的通讯排长:“好好一个人,一下就没了?军里的机修大王啊!费了多少劲才接过来,让我怎么跟军部解释?”
楚南飞将烟头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秦老实环顾左右见没人悄声道:“我说副的,我估摸着明天咱们可能还要赶路。”
楚南飞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56号兵站的规模并不大,几十个库房大多堆放着补给物资,离这里不足二里地有一口汉代戍边的饮马井,有水源兵站自然也设到了这里,但是56号兵站可是罗布泊腹地最后一个兵站了,如果他们不在这里驻扎的话,那就意味着很可能会更加深入这个该死的戈壁深处。
对于深入戈壁,楚南飞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用科学解释就是拥有极强的第六感,用楚南飞老家的话讲就是乌鸦嘴,为了乌鸦嘴从小楚南飞没少挨打。
秦老实递给楚南飞一个大号的马口铁水果罐头,桔子罐头?楚南飞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接了过来:“还是你秦老实有本事,这玩意都能搞到?”
楚南飞掂了几下罐头又扔给秦老实:“连里几个兵一路上水土不服,给病号吃吧。”
秦老实又把罐头丢了回来,满不在乎道:“咱们排每人一个,官兵一致!”
楚南飞忽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望着临时帐篷营地方向道:“只有我们二连一排的有吗?”
秦老实点了点头:“据说是江参谋长安排的,后勤在准备物资和给养,明天大部队留在56号兵站,搜索队与科考队先行出发,大部队沿着搜索队与科考队的行进路线每五十公里设一座补给点。”
五十公里?那是戈壁严酷环境下单兵行军的体能极限,楚南飞若无其事的拔出匕首砍开罐头,咕咚、咕咚大口大口吞咽着美味的甜水。
一旁秦老实翻了下白眼道:“这罐头可不是谁都能吃的,你就不去问问江参谋长,咱们的任务?”
楚南飞擦了一把嘴角的汁液,一摆手:“军人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管那么多干什么?老兵了,保密纪律你不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
56号兵站除了库房之外,只有二座用木板和圆木拼成的二层小楼,那里是兵站的办工处,不过现在其中一座成了科考队的会议室,另外一座成了周芳华的闺房。
洗过澡的周芳华带着肆意的洗发露香味,身着白色真丝浴袍进入会议室,兵站的几位领导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低头没吭声,江一寒几次想开口又把嘴闭上了。
无奈之下,高格明只好微笑道:“周芳华同志啊!这里是戈壁荒漠,早穿棉,午穿纱,围着火盆吃西瓜的地方,要不要在套个外套,别冻到了?”
周芳华颇为无奈道:“我的衣服刚刚都洗了,替换的衣服在抛锚那辆车上。”
一听说周芳华还洗了衣服,兵站的几位领导眼皮一跳,其中一位没坐稳摔在了地面上,江一寒急忙脱下自己的大衣递给周芳华,周芳华面带嫌弃的披上了大衣。
会议一开始,兵站站长将物资补给和特殊设备移交给了科考组,对于搜索队兵站方面显得十分谨慎,要求把每一名干部战士的身份家庭地址联系人详细登记,出发前更换武器装备。
江一寒微笑道:“刘站长是不是太多心了,保护个科考队能有什么大问题,我这个排的干部战士可都是甲种团挑选出的尖子。”
嘴唇干裂,翻开了二道口子的刘站长舔了下干裂的嘴唇,转身用诧异的目光望向了一脸尴尬的高格明和彭新宇,高格明只好打哈哈道:“那就请刘站长同志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吧!”
摘下随身的水壶喝了一小口水道:“江同志,你们刚到这里还不了解情况,这里是罗布泊死亡之海,你别看这里现在这样,建国前这里可是一片海洋,捞上来的大鱼二百多斤,但现在这里最重要的就是水,水就是生命,兵站从干部到战士每人每天的水都是配给的。”
一旁另外一位兵站领导解释道:“没别的意思,现在国家还很困难,部队也非常紧张,每天运输水和物资的油料消耗数量惊人,能节省一点就节省一点。”
周芳华不在意的捋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刘站长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如果没记错的话,高博士和彭博士以及是第四次来我们兵站了,我们兵站就是为了服务保障两位博士建立的,从兵站西口出去一百米,那里有七十九座坟,其中一大半是空的,这些优秀的干部战士都是历次执行搜索任务时牺牲失踪的。”
江一寒把目光转向高格明和彭新宇,一路上他一直感觉这两位博士非常平易近人,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竟然瞒着自己这个负责安全保卫的军事主官?
科考队的实际负责人彭新宇无奈的起身对江一寒表示歉意道:“江参谋长,我们担负的不是一般的科考任务,这是绝密任务,所以在没抵达56号兵站之前,我无权对你泄露半个字。”
江一寒点头表示理解,刘站长拿出了下午收到的电报递给江一寒道:“江参谋长,从你接过电报的这一刻起,你们将被编入总部直属部队,代号“零点”,在行动中以保护科考组专家人身安全为第一任务,此次行动将适用战场纪律。”
适用战场纪律这句话吓了江一寒一跳,用微微颤抖的手接过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