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尽快做好准备。”
    “预计倒计时二十二，二十一，二十……”
    杰克李听着智脑冰冷汇报声，拳头握紧。
    在一架飞机的乘客，以及全世界的人之中，做个选择。
    相信很多人都明白该选哪个。
    但在真实面对二者之一的选择时候，有良心的人, 都会背负沉重心里负担。
    因为这不是对与错的问题，也不是多与少的问题。
    而是人命的问题。
    人命无法被任何价值量化，即使在他人眼中，可能只是一个伤亡赔款数字。
    但如果身处数字之中，应该没有人能伟大到轻易把自己当成一个数字来牺牲掉。
    谁都想要活下来。
    杰克李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现在摆在面前的选择很显然，只能选择后者。
    不然就算救下了飞机中的人，没法解决那个怪物的话, 等扭曲空间立场扩散到全球的时候，所有人照样完蛋。
    所以, 他还是做出自己的选择。
    “走吧，去结束那个怪物。”
    沉底的巨型机械装甲再次行动起来，全身上下的喷射孔开启，庞大机体开始朝着海面冲去。
    然而，就在这时，杰克李却听见一道声音。
    “求救，求救，求救，这里是……”
    “智脑，怎么回事？”
    “接受到客机传来的求救信号。”
    杰克李一听，思索后叫喊起来：
    “快，接通。”
    与此同时，高空之上。
    客机已经被七彩波纹覆盖了大半，也就只有驾驶舱暂时还有一半维持正常。
    副机长几乎已经被分解，重组。
    机长看着自己另外一半完好的身体，低头几乎就可以望见自己的内脏，以及肋骨，甚至脊椎。
    所以, 他现在完全不敢低头，只能看着还算完好的仪表盘，用仅剩的一只手开始重复求救。
    即使明白在这诡异的情况中，存活下来的机会渺茫，但机长还是不愿放弃最后的机会。
    “求救，求救，求救，这里是……”
    “你是那架客机里的人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驾驶座上的人一瞬间激动万分。
    “是，你是什么人，能……”
    “嗨，没有时间了，你先听我说，现在我们要去处理造成这一切问题的怪物，不然全世界都要完蛋了。”
    通讯频道中，对方说话的始终语速很快。
    但机长很快就明白了这一原因。
    “核弹已经发射，将会命中目标。”
    “核弹！”机长一愣。
    “在什么地方？”
    “不用担心, 爆炸在高空暂时不会波及到你们，但是电磁脉冲……”
    听到通讯频道里的声音, 机长刚要庆幸，却又再次坠入谷底。
    电磁脉冲，电子设备的杀手。
    一旦飞机被电磁脉冲破坏，那么……
    “预计倒计时十七，十六……”
    突然听见倒计时，机长瞬间明白了什么。
    “那我们没救了吗？”
    “抱歉，但你们需要自救，明白吗？”
    机长尽可能不去注意周围的七彩光芒，看向窗外仅存的一小片蔚蓝天空。
    “我明白了。”
    “我们会活下去的，还请你们……”
    巨型机械装甲中，杰克李听见声音断断续续，连忙问起：
    “智脑，怎么回事。”
    “客机通讯仪器频道紊乱，疑似受到扭曲空间立场干扰。”
    “该死！”
    杰克李骂了一声，随即就见自己驾驭的巨型机械装甲，破开海面。
    “预计倒计时……三，二，一。”
    来不及多想，天空中耀眼白光爆发。
    “智脑，交给你了。”
    说完，他闭上双眼。
    既然看见害怕，那还不如不看。
    除开巨型机械装甲与自身连接的地方，其他都可以交给智脑辅助操作。
    外星机器可没有那么容易受到影响，更重要的是它们没有恐惧。
    “防护能量场开启，即将接触扭曲空间立场。”
    “目标核心保护层中断，开始吸收能量，预计所需时间6.57秒。”
    “开始倒计时，全速推进……”
    智脑继续汇报情况。
    然而没过多久，杰克李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即使双眼闭上，他还能看见自身被分解，又被重组的过程。
    怎么回事！
    杰克李很快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眼皮和眼球，也被分解出来。
    所以才能看到这些。
    而巨型机械装甲，在智脑的操控下，继续朝着天空飞去。
    忍着内心的强烈不适，失去感官与恢复感官的之间，感觉就像是一个被活生生解剖，昏迷失去意识，然后又被唤醒继续解剖一样。
    他忍不住，吼叫起来。
    但由于不断分解和重组，完整的声音都变成了断断续续的音节。
    不过，庆幸的是这个过程只需要六到七秒。
    第一次，杰克李想起自己曾听说过的。
    度日如年。
    应该是度秒如年才对。
    几乎是，每一秒，一毫秒，一厘秒，一分秒。
    他都清楚感受到身体的变化。
    却偏偏很快失去控制。
    就像是案板上，已经被刀子切割好的肉。
    杰克李发誓，他以前从没有试着在意过一块肉的感受。
    但现在，却感受到了。
    短短几秒时间，终于过去。
    耳边重新回响起第一句完整的声音。
    他也从分解重组的状态中暂时摆脱出来。
    没有那一层薄膜，巨型机械装甲轻松入侵到“无面巨人”身边。
    而这里，却没有任何七彩光芒。
    “目标核心保护层即将重生，预计倒计时剩余1.12秒。”
    几乎是下意识，算上寄生体战衣瞬间爆发的力量。
    杰克李敢说，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快的一次。
    巨型机械装甲的手臂，轻易穿透之前被黑色触手，也就是被中和器弄崩溃的地方。
    银白色的身体中，一道道黑色痕迹如同病斑，轻易让杰克李破开体表，伸入其中，抓住了某样东西。
    就在透明薄膜即将生成的瞬间，他将那东西扯了出来……
    ……
    海洋之上，随着客机一头朝下坠去。
    他们暂时离开了七彩光芒的范围。
    但也只是很短的暂时，那七彩光芒如同逃不掉的厄运，还在向四面八方不断扩张。
    就是趁着这点时间，机长唤醒了身旁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双目无神的副机长。
    尽管他自己也是这个样子，但还是喊道：
    “嗨，嗨，帮我一下。”
    “什么。”
    对方声音微不可查，但机长还是听到了。
    “要是不想坠机的话，就快来帮忙，我们要在水面迫降。”
    机长说完，看着自己面前已经乱成一团的仪表盘。
    这时候，他不得不庆幸，自己开得是个老家伙。
    这架今年就本该被淘汰的客机，还有着传统液压助力的机械控制系统。
    接下来，将飞机转为手动，他们只要能够成功迫降到水面，就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