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还请听弟子一言……”陆远极为认真地说道。
“你说!”岳不群伸手示意。
“这三年来,弟子在江湖上闯荡,也曾听闻许多武林秘辛。我五岳剑派本来是以我华山派为首,只是后来我们华山派遭遇变故,这才让嵩山派成为了五岳之首。”陆远认真地盯着岳不群说道。
“确实如此,只不过这番变故乃是我华山派的耻辱,所以为师并未对你们提起过。”岳不群坐到一块山石上,缓缓说道:“三十年之前,本门功夫本来分为正邪两途。”
陆远大为奇怪,开口道:“师父,弟子曾在藏经阁中看到,我华山派武功传自北宋时期的全真教,乃是道门正宗,又何来邪功之说?”
岳不群道:“所为邪功,也并非真的邪魔外道,那还是本门功夫,只是练功的着重点不同。我传授你们功夫,最先教甚么?”
说着,岳不群眼光盯在陆远脸上。
陆远说道:“最先传授运气的口诀,从练气功开始。”
岳不群道:“是啊,华山派功夫,要点是在一个‘气’字,气功一成,不论使拳脚也好,动刀剑也好,便都无往而不利,这是本门练功正途。可是本门前辈之中另有一派人物,却认为本门武功要点在‘剑’,剑术一成,纵然内功平平,也能克敌致胜。正邪之间的分歧,主要便在于此。”
“师父!”陆远有些疑惑道:“弟子认为,功力相当,剑术强者厉害,但若是剑术相当,则是内力高者厉害,我华山气功固然要紧,可剑术却也不能轻视。”
岳不群哼了一声,说道:“谁说要轻视剑术了?要点在于主从不同,所谓‘纲举目张’,甚么是纲,甚么是目,务须分得清清楚楚。”
“当然应该以气功为主。”陆远毫不犹豫地说道:“江湖中多有人言,‘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倘若两个天资相当之人,一人修炼内功,一人学习剑术,定然是前者厉害。”
“正是如此!”岳不群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可是三十年前,华山派中咱们气宗是少数,剑宗中的师伯、师叔占了大多数。再者,剑宗功夫易于速成,见效极快。大家都练十年,定是剑宗占上风;各练二十年,那是各擅胜场,难分上下;要到二十年之后,练气宗功夫的才渐渐的越来越强;到得三十年时,练剑宗功夫的便再也不能望气宗之项背了。然而要到二十余年之后,才真正分出高下,这二十余年中双方争斗之烈,可想而知。”
“何必要到二十余年之后?”陆远并不赞同岳不群的说法,开口问道:“师父,剑宗前辈可否修炼内力?”
“这是自然,无论剑宗气宗,肯定都会修炼剑法内力,只是侧重点不同而已!”
“可是,气宗不练剑法,依然有内力在身,而剑宗不练内功,顶多是一个剑术高超之人罢了,兴许可以匹敌三流高手,却绝对敌不过二流高手。”
“这……”岳不群默然不语,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若是当年玉女峰大比剑时,有人能够说出你这番话,也许剑气之争能有另一个不同的结果!”
“师父,这就是我华山派衰弱的原因吗?”
“是啊,当年玉女峰上大比剑,我华山派死了二十几位前辈高手,剑宗固然大败,气宗的高手却也损折不少,这才将五岳盟主之席给嵩山派夺了去,推寻祸首,实在是由于气剑之争而起。”
岳不群感叹一番,又继续说道:“当初我华山派同门师兄弟本来亲如骨肉,结果你杀我,我杀你,惨酷不堪。今日回想当年华山上人人自危的情景,兀自心有余悸。”
岳不群缓缓解开衣衫,袒出胸膛。
只见他胸口横过一条两尺来长的伤疤。自左肩斜伸右胸,伤疤虽然愈合已久,仍作淡红之色,想见当年受伤极重,只怕差一点便送了性命。
岳不群掩上衣襟,扣上钮扣,说道:“当日玉女峰大比剑,我给本门师叔斩上了一剑,昏晕在地。他以为我已经死了,没再加理会。倘若他随手补上一剑,嘿嘿!”
“师父福大命大,自然能够化险为夷!”陆远有些庆幸,倘若当初岳不群身死,那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里。
“当年剑宗的诸位师伯、师叔们,也都是存着一番好心,要以绝顶武学,光大本门。只不过一经误入歧途,陷溺既深,到后来便难以自拔了。”
岳不群感叹道,脸色随即十分郑重,说道:“这是本门的大机密,发儿,你定不可泄漏出去。包括你的几个师兄师弟师妹也一样,他们功力尚浅,一旦得知此事,便有可能出现‘剑重于气’的情况。”
“弟子一定守口如瓶!”陆远迅速回道。
岳不群又说到:“发儿,你提起这些往事,是想说些什么?”
陆远这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话,急忙开口说道:“师父,那嵩山派野心甚大,弟子在江湖上闯荡时,偶尔听到有人说起嵩山派打算将五岳剑派合并!”
“确有此事!”岳不群低声道:“上次五岳会盟,左盟主便曾提及此事,只是各派掌门人全都明确表示反对,这才作罢!”
陆远继续说道:“师父,那左盟主既有此意,想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而且嵩山派如今高手如云,我华山派更缺一个扛鼎之人。弟子虽然侥幸跨入一流,但是剑法和内力依然与师父您相差甚远,这些天山雪莲由您来服用,更合适一些!”
岳不群似乎有些意动。
陆远见状,继续劝道:“这些雪莲也并非不能再得到了,等到弟子需要之时,大不了再跑一次天山!”
听到这话,岳不群才彻底下定决心,开口说道:“既如此,为师就愧受你的这番心意了!”
第022章:剑气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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