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看着手里两张一百两金子的银票,心里乐开了花。
他看着国师慢悠悠地说道,“我可没有骗你们,王爷和王妃百年好合,当然会有儿有女,我拿着两张银票您二位说应当不应当?!”。
“你个老滑头!”,国师笑骂了一句。
一向表情管理很到位的窦明远此刻笑得很是恣意。
国师转身对窦明远说道,“宫里御赐的点心就让他继续送,王府里先秘而不宣,你看可好?”。
窦明远点了点头,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小媳妇儿。
司琴和知画高兴地眉开眼笑,先是叽叽喳喳说个不休,然后就忙着张罗王妃王爷早点休息,免得累到肚子里的小王子小公主。
连最近闭关修炼,一直在叶听南床底下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的小黑都探出头来,张着嘴拖着舌头傻笑了许久。
终于有个人类宝宝给自己当玩具了,小黑的绿眼睛充满了憧憬,想着一个小屁孩巴巴地跟着自己后面当小跟班,嘿嘿笑出了声。
......
通天塔里的青衣女人沉默地走在阴森的绣衣使指挥使衙门里,尘满面,鬓满霜。
她不停地打量着传说中的暗黑地狱,黑暗中远远地,仿佛从地心深处传来几声人鬼不知的惨嚎。
她冷笑了几声,谁还会怕这个?!
独自在通天塔里过活,那日子也是无比煎熬,活生生将她从一位大美人熬成了一个丑陋老妇。
押送她的绣衣使停了下来。
原来已经来到了一个地下的石厅,异常的阴冷,就是炎炎夏日,也燃着熊熊的火盆。
青衣女人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慵懒地歪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墨发并没有梳起,而是随意披在脑后。
长长的丹凤眼眼角上翘,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石头洞顶一束光线打在了他的一侧,垂在太师椅边缘上的一只修长的手白得似乎透了明。
好一个陌上贵公子!
青衣女人的眼里却毫无欣赏之意,这个人太像她的仇人窦锋锐了。
她倔强地站在那里,背后绣衣使一脚踹在了她的腿弯。
她不由自主跪在了坚硬的石头地面上。
“你是谁?”,窦明远淡淡地问道。
商大立不由瞟了青衣女人一眼。
今天王爷心情很好,要是放在往日,这女人可要在绣衣使十大酷刑中熬上一熬了。
“人世一蝼蚁,还要提姓名干嘛?没得让祖宗蒙羞!”,青衣女人冷冷地说道。
“臂力非常,能拉开200石强弓的蝼蚁,本王印象中也就已故皇叔薛辉的王妃慕容玉儿。”,窦明远平静地说道。
青衣女人愣了一下,这人居然知道自己是慕容玉儿。
她随即凄凄惨惨地笑了起来,“皇叔窦辉?!呸,如果不是你父亲将他推入了通天塔地宫中,成了藏宝库守门人,这天下哪里轮得到你父亲来做?!”。
窦明远心里吃了一惊,父亲登上皇位后,薛氏全族被灭,嫡长子窦辉却失踪了。
难道窦辉却是一直在通天塔地宫里守着门?!
“你为什么要在通天塔上暗杀本王?”,窦明远转移了话题。
商大立将青衣女人的硬弓扔在了她面前。
“只可惜,没有杀了你和那个小贱人。”,青衣女人怨毒地说道。
钱森鬼魅地出现在她面前,啪地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打落了她的一颗牙齿。
“这是打你辱骂王妃。”,窦明远平静地说道。
“水性杨花的女人,也就你当个宝贝!”,青衣女人依然很毒舌。
窦明远的耐心没有了,左手轻抬一支袖箭激射而出,径直射中了慕容玉儿的左手。
手没有什么肉,这一箭直接射断了她的手掌骨。
慕容玉儿惨叫了起来。
“下次再射就是你的右手了。”,窦明远压制住了勃发的怒气。
慕容玉儿箭法独步天下,对自己的右手倍加爱护,听了窦明远的话终于沉默了下来。
“以前窦明志经常带叶听南去通天塔找你,所以你才会辱骂王妃,觉得她变了心跟了本王对不对?”,窦明远专心地摆弄着手上的一个白玉大扳指说道。
慕容玉儿不由愣住了,这等隐秘的事,这厮居然也知道!
“你的幕后主使是太子对不对?”。
慕容玉儿脸上呆了一呆,暗地里去运起灵力,扑地一声轻响,她突然消失了。
商大立没有料到这一招,连忙招呼着手下四处搜索。
“不用找了,她的灵兽就是蝼蚁,变小是她的拿手绝活,你如何找得到?”,虎皮椅上的窦明远自顾自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喝着。
“王爷你知道怎么不早说!”,商大立急得直跳脚,猛地他停了下来,看着窦明远说道,“王爷,你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
叶听南在王府里足不出户好几日,生性活泼好动的她,哪里憋得住。
这一日,相府里来人,说是叶相爷最近咳嗽越发厉害了,叶听南一听连忙带着无心和钱森就往相府赶去。
就在原先的那个路口,她看到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还坐在那里乞讨。
叶听南顿时激动了起来。
司琴想着自己去给她点钱,叶听南却坚持要自己去。
叶听南走到了那妇人面前,在她面前的破瓷碗里放了一块碎银子。
那妇人吃惊的抬起头,激动地连连称谢。
那孩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光景,两条腿齐着膝盖没了,胡乱用脏污的粗布抱着,不时还有鲜血流下来。
叶听南看着觉得心酸,不由蹲下去,用手抚摸孩子的额头,好烫手!
“他发烧了,带他去我的马车吧,马车上有很高明的医生。”
那妇人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嘴里说道,“谢谢,不用劳烦贵人们了,小女子有相熟的医生。”。
叶听南听了,觉得不好勉强,心里却很是遗憾。
她觉得有人在拉扯自己。
原来那孩子昏迷中,小手乱挥拉住她的衣袖不肯放。
“这孩子也是烧糊涂了,去拉扯贵人的衣裳,不好意思啊!”那妇人利索地打落了孩子的手。
孩子咿咿呀呀地大哭起来,含混不清地喊着要妈妈。
叶听南刚刚怀孕,最是看不得这个,心疼得皱起了眉毛。
她看着妇人雪白细嫩的脖颈,看着她一点老茧也没有的纤纤玉手,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叶听南心里想着父亲叶知微,决定回头再来找这妇人。
等到她伺候叶知微服了药,坐着马车回到了那个路口,那个妇人又失去了踪影。
旁边一个卖馄饨的惋惜地看着叶听南,替她心疼银子道,“这位贵人啊,您的银子估计是要打水漂了!这妇人是丐帮帮主的一个姘头,最是好吃懒做。怀里抱的孩子是从福安孤儿院租来的,哪里是她生的!”。
卖馄饨的边说边叹气。
孩子还能租?!
叶听南愤怒了,心里很后悔刚刚怎么不把那妇人拦住,带回王府细细盘问。
......
半夜的京都街上空空荡荡杳无人迹。
叶听南和钱森提气在屋檐墙壁上纵跃,迅速接近烟袋胡同的福安孤儿院。
窦明远这几日奉旨离京办差,叶听南带着钱森半夜溜出了王府。
烟袋胡同本就偏僻,育婴堂在胡同的尽头,更加的荒凉。
远远地看去,孤儿院几点微弱的灯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转过弯就是育婴堂了,寂静中突然响起了吱吱呀呀的声音,一个人拖着一辆平板车迎面而来。
平板车的扶手上挂着一盏气死风灯,就着昏黄的灯光看去,车上装满了黑色的小盒子。
拖车的老头,费力地拖着,木质的车轮不堪重负的吱嘎作响。
“慢着!”叶听南喝道。
钱森拦住了那辆平板车。
大热天的,平板车散发着的味道特别的恶心,叶听南没忍住吐了一口。
钱森的脸更加阴沉了,他在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中打拼的人,对这种味道很是熟悉。
老头破衣烂衫、畏畏缩缩的看着他们。
“你这车上装的都是什么?”叶听南问道。
“都、都、都是尸首。”老头低低地说道。
钱森一听心生疑惑,这黑色的盒子不大,如何能装的下尸首?
他上前一步,解开捆扎的绳索,打开一个黑色的盒子。
一个死去多时的孩童尸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孩子骨瘦如柴,死白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暗黑的夜空。
钱森大惊,他一口气打开了平板车上全部的黑盒子,一个一个孩子的尸体出现在他的面前。
有男孩,也有女孩,大的有十几岁了,小的看上去出生没有多久。但是毫无例外,都是皮包骨头,骨瘦如柴。
饶是钱森征战沙场杀人无数,看了也暗自心惊。
钱森长刀出鞘,指着那个老头。
老头早吓得腿都软了,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颤声说道:”好汉,我这里,我这里有官府文书的。这些都是病死的孩子!”
钱森拿过那张纸递给叶听南,怒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病死的孩子,我看这些孩子瘦的都成骷髅架子,这哪里是病死,分明饿死!”
叶听南看着手里的文书,这是户部发出的。
证明经过官医确认,福安孤儿院的这些孩子得了时症,不治身亡,允许拖出城外安葬。
平板车上一共有16具孩童的尸体。
“一下子有这么多孩子病死?多久来一次?”,叶听南问道。
“老汉大概一个月来一次。把这些孩童的尸体拖到城外左家庄火化。”老头大夏天的抖成了筛糠。
“你不奇怪吗?每个月死这么多孩子。”叶听南冷冷地问道。
“老汉只是把这个当成个营生,没有想那么多。”
老头颤巍巍地站在黑夜中,显得很是猥琐可怜。
...
钱森在砸育婴堂的大门,整个院子沉寂无声,连一声婴儿的啼哭也没有。
钱森砸得火起,一脚踹开了大门。
院子里几个人提着灯笼,冲了过来,一直冲到叶听南他们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鼠须汉子,估计起的急了,发髻还是散乱的。
“你们是些什么人,天子脚下,大半夜的竟然敢擅闯闯民宅!”鼠须汉子厉声大喊道。
叶听南示意钱森去院子里搜查,几个人骂骂咧咧追着钱森欲要拦阻。
叶听南腾空而起,如一只大鸟,轻盈的落在他们面前。
“你们居然敢搜查官办的孤儿院?!我们这里是慈善机构,你们怎么能这么胡来!”鼠须汉子急道。
“你是谁?”叶听南问道。
“我是这里的主事,姓孙!”鼠须汉子冷哼道,“识相点就赶快滚,在京都做生意,背后怎么可能没有点靠山!我说出来保准吓得你喊我爷爷!”
“孙主事,开孤儿院在你眼里是做生意?!”叶听南冷冷地说道,“为什么福安孤儿院每个月要死那么多的孩子?”
孙主事脸色大变,向站在他身后的几个护卫,使了一个眼色,想杀人灭口。
叶听南袖中的小黑,冲了出来,身形暴涨,冲着那几个人龇牙咧嘴。
孙主事几个人呆站在原地吓得不敢动弹。
钱森一连打开了几个房门,里面陈设简单,粗布的被褥倒还整洁,有的孩子还在沉睡,有的醒了,揉着眼睛,懵懂的看着他。
一个房间放了很多木头摇篮,一个老妈子正在给一个婴儿换尿布。
看上去,就像一个正常的孤儿院。
钱森向叶听南摇了摇头,示意他没找到那个断腿的孩子。
叶听南转头看向孙主事,“你租给钱家胡同路口要饭女子的断腿孩子在哪里?”
孙主事听了叶听南的话,只是阴阴地冷笑着,并不言语。
“你这所宅子,我在外面目测过大约长17丈,宽17丈,如今我进来,宽却只有10丈!通向另一所院子的房门在哪里?”,叶听南喝问道。
“哪里还有什么院子?”,孙主事狡辩道。
钱森手起刀落,一把沉重的长刀已经架在了孙主事的脖子上。
“说!”,钱森爆喝道。
长刀的刀口锋利异常,孙主事脖子扭了一下,就觉得一股液体热热地流了下来。
他的眼睛瞄到了站在自己对面的亲信,那人正冲着他挤眉弄眼。
他突然明白了,连忙举手投降道;“好汉,别,别,我带你们去就是了。”
原来暗门在一个房间的床后面,他们将床推开,按动了机关,墙壁的一半突然滑动,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墙体内。
一个普通的院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漆黑没有一点灯火,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