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南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那小娃儿正趴在她身边,专心致志地用肥嫩的手指,扒自己的眼皮。
他看到叶听南终于睁开了眼睛,奶声奶气地欢呼了起来,“小师傅,你醒了?!”
“小虎,是你啊!”,叶听南惊喜地想坐起来。
“啊,小师傅,不要啊,师尊让你好好休息。”,小虎胖乎乎的小手直摇,不让她起来。
“秦王呢?他没事吧?”,叶听南着急地说道。
“我听师尊说,秦王殿下被大丽国女王所救,小师傅放心了。”,小虎的口齿很清楚。
叶听南听到这话,心里安稳了许多,可是大丽女王是谁?!
“大丽女王就是大丽国的女王啊!”,小虎歪着头说道。
“好吧,小虎说的很对。”,叶听南微笑地抱了一下小虎。
她用清水洗了脸,将浓密的头发扎成了一个高马尾,换了件白色的道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再想想地下洞穴,恍如隔世。
她打量着四周,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清爽。
大理石水磨的地面,棕红色的藤条家具,飘逸的白色沙帐,墙角里一盆叶片肥厚的兰花正开着橘红色的花。
叶听南摸了摸小虎大大的脑袋说道,“这里是白云观吗?”。
“嗯,是师尊救了你喔!听说你失踪了,师尊带着各位师傅们在西陵山上一直不停地找你!”,小虎认真地说道。
小虎头一次看见师尊惊慌失措的样子。
叶听南坐到了藤桌边。
桌子上清清爽爽地放着一个青瓷粥碗,一个青瓷小碟,青瓷的筷架上摆放了一双乌沉沉的紫檀筷子。
粥碗里的白粥还冒着热气,小碟上放了白黄两色萝卜泡菜。
叶听南和小虎,用筷子抢黄萝卜吃,一时间房间里都是笑闹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小虎老老实实地喊了声师尊,顺着墙根溜了出去。
“食不言寝不语。”,依然是那空渺的声音,依然是那遗世独立的身形。
叶听南行了一礼,说道,“徒儿见过师傅。”。
安成国师的眼神古井无波,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大袖轻甩将一个小药瓶送到了桌子上。
在寒潭底自己无比绝望的时候,那个声音是他吗?
那个声音那么恳切,有着人间烟火的温度。
“你跟着秦王窦明远瞎逛个什么劲?哪天把小命交代在他手上!”,安成国师看着叶听南暴瘦的脸,冷冷地说道。
...
商大立发现,自从王爷被救回来后,性格更加古怪了。
今天他偏要用绿光玫瑰的花瓣做什么鲜花饼,结果毒死了一堆小猫小狗。
屋外正下着大雪,窦明远却非要商大立推他去温室里看绿光玫瑰。
商大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一路上雪花飞扬,轮椅不停地被厚厚的积雪卡住,窦明远却只是紧紧裹住熊皮大氅,一句话也没有。
他们来到了温室,一进门香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屋子的绿光玫瑰有如天上的月光温柔地铺满了整个温室。
温室中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正微笑地看着窦明远。
跟着窦明远身后的温典有点惊讶。
这位老妇人正是秦王生母如妃的丫头竹语。
这么多年窦明远视她如母,一直安排她住在京郊的别院里。
竹语满头白发,她慢慢走到窦明远的面前,盈盈下拜。
窦明远伸手扶住了她,“竹语姑姑免礼。”。
他的语调有些奇怪。
商大立不由看了他一眼。
“姑姑,你看这满园的绿光开得可好?”,窦明远缓缓地开口道。
“王爷种玫瑰的技术,这永安已经无人可及了。”,竹语微笑着说道。
“姑姑为什么不肯和明远住在一起?”。
“我老了,不喜京都的繁华,只想安安静静度过余生。”,竹语怜惜地看着窦明远。
她一手带大了窦明远。
窦明远拍了拍手,侍卫们流水般地送上了茶水和点心。
窦明远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了竹语,“姑姑尝一尝吧,是明远自己做的。”。
“喔,王爷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雅兴了?”,竹语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咬了一口糕点。
“这是什么馅料啊,竟然如此香浓?!”,竹语细细品尝了一口,有点惊讶。
“今天本王特意做了些玫瑰花饼,姑姑觉得好,待会带点回去吧。”,窦明远眼神敏锐地盯着竹语,黑色的眼眸里暗沉沉没有一点星光。
竹语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玫瑰花饼。
竹语浑身筛糠般地抖了起来。。
“姑姑,明远一直待你如母,为何姑姑要这样做?”,窦明远的脸苍白如纸。
竹语扑通一声,拼命磕头,“对不起,对不起,王爷,对不起啊!”。
“我不要听见这句话!姑姑!是有人逼你对不对?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窦明远大吼道。
竹语只是拼命磕头,将头磕得血肉模糊。
“姑姑,从小你就告诉我,绿光是母亲最爱的花!为此我将绿光种遍了王府!”,窦明远的眼中无限的悲凉。
“我现在才知道这种花是有毒的,时间久了更是毁人筋脉!姑姑,你为什么要杀我?”,窦明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竹语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眼神里满满的懊悔自责,自己居然要谋害小姐的儿子!
竹语不想活了,一头撞向了温室的木头柱子,只听得轰然一声,她倒在了地上,流了一地的红红白白。
窦明远傻掉了,他痴痴呆呆地看着竹语姑姑的尸体,他想不明白啊,如果没有姑姑,年幼的自己早死了!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窦明远头痛欲裂,他愤怒地怒吼了起来。
失魂落魄的窦明远亲自放火,将巨大的温室连着那满满一屋子的绿光玫瑰烧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