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
    鬼王不甘。
    不仅不甘于他不是对手，还不甘……
    他居然根本不是对手。
    雷霆，居然跟他没有关系。
    四灵血阵？
    不，是外道，是冥冥中的奇力，你们的时代早已过去了。
    有意志这样说。
    上古之年，天帝怜悯万灵修行不易，所以即使是你这样的存在，即使是毁天灭地的戾气，也给予了机会。
    戾气最强，被一分为二，一份化为器物，一份封于洪荒深处。
    你们较弱，所以直接以器物封印，流传至今。
    如果，你们能理解天帝的苦心，将毁灭与疯狂留在逝去的时代，你们也自然能享有新时代的平静与美好。
    可惜，你们……
    不，不应该说你们。
    最强的那个其实理解了，可惜时也运也，它什么都没能得到。
    而你，则是冥顽不灵的那个。
    天帝怜悯你，但我却只是天帝传人……
    原来这意志是姜页。
    鬼王没看出来。
    作为旁观者的一员，他居然没看出来。
    不过也还好没看出来。
    如果他看出来了，恐怕会更沮丧。
    被天帝无视也就算了，被人间小修，曾经的对手无视……
    对任何一个骄傲的人来说都无法忍受。
    还好他不知道。
    而姜页，也无心让他知道。
    作为天帝传人，他还有事要做。
    这件事，比鬼王重要多了。
    被封印于伏龙鼎中的上古者。
    被今人称为修罗之力的上古异力。
    其本质为非天。
    超越凡俗，却并非天，还与天相逆者。
    曾经被天帝怜悯饶恕却不知悔改者。
    哈……今日，余就以天帝传人的身份终止这份缘。
    既然非天，就不要再在这天地中存在了。
    连同你的“非天”一起，破碎吧！
    姜页的“雷兮，天地碎”，不愿攻击真正的天地，所以当然要攻击这类“非天”。
    毁灭非天，亦能再造大千。
    新世界的曙光，就在非天的毁灭中萌芽。
    嗯，非天不愿意？非天凭什么要成全天地？天地的事，又凭什么要由非天来萌芽？
    哈，难道还有选择吗？
    难道，天地愿意接受，这创灭轮回之雷霆吗？
    当然不愿。
    所以，只有伏龙鼎，在雷霆中分崩离析。
    封印的大锁，也随着伏龙鼎的殒灭而显露真型。
    然后，是不祥的红光。
    蛊惑、疯狂、杀戮……
    即使是修行者，面对这不祥的红光，也有极大可能化为无脑的野兽。
    但这一切，在惶惶天威，万雷齐轰之下，都显得渺小而卑微。
    雷声隆隆，电光将一切映得惨白，然后一切都化为乌有。
    伏龙鼎，没了？
    四灵血阵，没了？
    鬼王宗的夙愿，没了？
    我……活着的意义……
    啊，我还有瑶儿。
    鬼王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虽然根本没针对他，但他还是差点去自杀。
    呼，还好……
    一旁的朱雀幽姬松了口气。
    她这个鬼王宗四大圣使的二把手是全魔教最淡泊的一个。
    什么伏龙鼎四灵血阵鬼王宗的夙愿，她都不在乎。
    只是宗主既然要做，她就跟着做罢了。
    她在乎的其实是人。
    与她相处数百年的四大圣使中的另外三位，
    鬼王，
    鬼王的女儿，半死不活的碧瑶，
    等等。
    这些认识的人，她都在乎。
    所以姜页攻击伏龙鼎，或者封印万古的上古魔神，她都无所谓。
    别人在震惊，她在划水。
    所以她看到了鬼王那一脸的崩溃，担心极了。
    然后又看到鬼王振作，又开心起来。
    然后……
    “噗……”
    一道雷霆穿透了鬼王的胸口！
    “啊？”
    幽姬愣住了。
    怎么，那人不是没对他们发起攻击吗？
    宗主怎么会？
    已经沾染了外道了吗？
    姜页看着被雷霆穿透的鬼王，摇了摇头。
    他针对的是外道，是修罗，所以所有人都可以无视。
    但有一点例外。
    人，如果沾染了外道，成了外道的一部分，那就不再被判定是人了。
    他是什么时候变得不是人了呢？
    姜页回忆起十年前与鬼王的战斗。
    那时他的修为远不及鬼王。虽然能用天惊地动，但用得却跟古早脆皮法师似的，前摇长到能放变质黄花菜。
    所以那一战，他是拼尽全力才没有溃败的。
    那时的鬼王，用的是一柄血红的剑。
    那柄剑有问题吗？
    不应该。
    那时，他被那剑划了很多的口子，鲜血淋漓。
    他从没有在伤口处感受到那些令他厌恶的外道。
    那么，是选择血红这种颜色的问题吗？
    哈，又不是小说影视，需要用颜色区分人物。
    不过，到底是可惜了。
    万雷的轰鸣中，鬼王的双眼逐渐丧失了神采。
    尸体倒是还在。
    不是鬼王的身体比伏龙鼎还硬，而是鬼王之挨了一道雷霆。
    看来他沾染的外道并不多。
    所以还是可惜了。
    再不多，也得被雷劈。
    万雷的轰鸣中，姜页来到被冷落了半天的天帝宝库前。
    他看看别人。
    从众人的神色中，他大概知道，不会有人再来跟他要帝药了。
    何必呢？
    余只是做了余应该做的事而已。
    你们所求的帝药，与余要做的任何事都无关。
    姜页摇摇头。
    然后他端起了帝药。
    不过没人喝的话，余……
    算了，这时候还是用“我”吧。
    那边的很多人都在腹诽我监守自盗呢吧？
    不过没人喝，为了不浪费，我当然要喝掉才对嘛。
    然后姜页将帝药一饮而尽。
    味道不错。
    灵气充裕，很显然，这药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并不久，如果是加热熬的药，现在应该还是温的吧。
    想起了温酒斩华雄。
    不过温酒比帝药可差远了。
    起码……
    一杯酒绝无可能，让另一个传人，动了。
    一杯帝药下肚，姜页似乎看到了，一个人身蛇尾的身影。
    居然有跨界之力？
    娲皇本尊？
    不，这么一杯药还不至于。
    是兑换奖励时，留存在我体内的影子吗？
    有趣。
    居然能有影子。
    就好像没有经过系统杀毒一样。
    诶，谁说系统兑换一定要杀毒的来着？
    大光球？
    我这儿又没有。
    而且，所谓系统兑换到底是什么呢？
    系统复刻的东西，还是……
    沟通本尊？
    可本尊，有那么多时间吗？
    难道，时间无意义？
    将时间无限细分，细分出无限的诸天，以此，让兑换无限吗？
    不知道。
    不如喝酒。
    姜页再次举杯。
    当然，帝药是没有了。
    他只好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
    啊，还好还有一瓶。
    以水代酒，高歌一曲。
    “焉有火光，取星辰之辉来耀四方。
    尝百草，也豪饮大泽河渭汤汤……”
    嗯，好像都没唱在原曲的调上？
    没关系，只是想高歌而已。
    区区一杯帝药，我，居然有些醉了……
    做完工作有这么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