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洗完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倒了一杯红酒站在窗边。
    窗户玻璃上反射出他现在的神情，落寞且孤寂。
    那双极其好看的瑞凤眼，只单单看一眼，就像是会被陷进去一般。高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下巴中和了五官太美的缺陷，看起来更加的立体，更加的英气逼人。
    猩红色的液体随着他的晃动扫过杯壁，他举起杯子，将液体一饮而尽。
    “听澜，你睡了吗？”他刚放下杯子，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是贺文静。
    他走到门边打开门，将坐在轮椅上的母亲推了进来。“妈，你怎么来了？不是让您吃了药就早点休息的妈？”
    他蹲下来，检查着贺文静的身体，“是不是哪里疼？”
    贺文静赶紧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睡不着，想找你聊聊。”
    沈听澜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看着母亲的眼睛。
    那双跟他十分相像的眼睛。
    “好，您找我想聊什么？”
    “我刚刚听见你爷爷发脾气了？”她抓住儿子的手，有些紧张，“你是不是因为我跟你爷爷吵起来了？”
    沈听澜怕母亲担心，赶紧摇了摇头，“不是的妈，您别乱猜。就是我毕业之后要做什么，跟爷爷起了冲突。”
    贺文静温柔的看着儿子，伸手抚上他那张清俊的脸庞，满脸的欣慰。“想当初，你刚从我肚子里出来，小小的一个。现在居然长这么大了，也要大学毕业，成家立业了。”
    “妈，其实我一直想要问您一个问题。”他想到母亲这些年的种种，想到父亲的凉薄，他就为母亲感到不值。
    “若是当初，您能选。你还愿意嫁给沈建华吗？”
    他其实也忘了，自己对沈建华的称呼，什么时候从“爸”变成了这样冷冰冰的名字。
    贺文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是不愿意再提及。
    哪个女人，不想丈夫一心一意，不想阖家欢乐。
    她从小出生在贺家这样的名门，看似风光无限，但是她知道，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没有了自由。
    因为有婚约，她不能跟自己喜欢的男人走，只能选择大学毕业之后，嫁给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过去的事情也就不必再提了。”
    她没有当面回答沈听澜的话。
    只是她的答案，沈听澜也明白。
    “您不愿意，对不对？”他小声的替母亲回答。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回头路。妈妈已经这样了，就不希望你也过得不好。不想因为家族的事情，牵绊你的一生。”
    她从来没有想过让儿子成为沈家继承人。
    毕竟成为继承人，需要受尽千辛万苦。她不想自己这么痛苦，连儿子也这样的痛苦。
    “其实，能有你这样优秀的儿子，妈妈很欣慰，不后悔。”
    她之前也曾反对过让沈听澜成为继承人。但是她的话，显然没有一丝作用。
    再到后来她生病。
    虽然她用最好的药在控制着，但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什么时候就会不在。
    这个世界上，她没有牵挂的人，唯一牵挂的，只有沈听澜。
    “妈，您放心，我已经开始研究新的药了，你放心，你的病我一定会治好的。”
    贺文静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骨癌。
    没有治好的先例。
    “时间不早了，我先送您回去休息。”沈听澜站起来，推着母亲回到她的房间，看着她睡着，沈听澜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
    顾念初也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风，一大早就起来了，还把早饭都做好了。
    “外婆，早饭我做好了。你自己去吃啊。碗筷放在这里我来收拾，我有事就先出门了。”
    平时这个时间，顾念初还在睡觉。而且不睡到中午是绝对不愿意起来的。
    只是今天，她要去见沈听澜。所以这么早就起床。
    “你抽什么风啊，这么早起？”电话里的陈雨瑶明显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直接就骂了出来。“你不睡你也不许我睡吗？”
    “今天是我跟沈听澜第一次在校外约见，虽然借着补课的名义，但是我怎么感觉有点约会的意思？”她的声音中带着兴奋。
    顾念初的这个想象力可以直接去外太空了。
    “那就祝你今天约会顺利，拿下沈听澜，扑倒他。”陈雨瑶迷迷糊糊的说道，后面还有什么，顾念初没有听清，只听到那边传来的呼吸声。
    市图书馆八点半开门，她是今天第一个到的。
    之前她来这里除了之外，都是在这里补作业。
    但是今天不一样，她跟沈听澜的第一次“约会”。虽然是她自己觉得，但是也能够让她开心好久了。
    “这么早？”沈听澜到了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她。
    她抬头正对沈听澜的眼眸，被他的眼神迷住了，害羞地低下头，轻轻地回了一句，“嗯，我怕学长你来的太早等我。”
    “以后不用这么早。这是我微信，要是我没空的时候，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发给我。我看到信息会在第一时间回复你。”
    全校女生想要的沈听澜的微信，没想到她却这么轻易就拿到了。
    “你就不怕我骚扰你？”她加上沈听澜的微信，偷偷备注了昵称——听澜。
    “大不了拉黑。”沈听澜很冷漠地拿出书，“好了，废话不多说了，你的书呢？今天从第一页开始讲。”
    她赶紧收起手机，拿出自己崭新的物理书。
    这干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书呢。
    “第一节讲的是高中知识，虽然对于你们艺术生来说不是必要学科，但是这门课还是要拿学分的。”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沈听澜的眼睛里满满的坚定。
    像是在说，我准备好了。放马过来吧！
    “第一节需要的公式很多，你这边记下来，背熟。明天背给我听。这些公式只要会灵活变通，第一节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哦。”她拿起笔，在自己比脸还干净的书本上写着公式。
    圆珠笔的香味，温暖的阳光，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