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他努力守护的……
「李铭心你混蛋──!!!!」
「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你个世界上最可恶的混蛋──你怎麽不去死?」
「雷南雨我……」
「李铭心,我告诉你,你他妈别再给我打电话!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你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对你客气了,非把你打得你爸都不敢认你!」
对面一阵沈默,然後李铭心居然貌似开心地笑了。
「怎麽那麽大的火气?你和左研,结束了吗?」
雷南雨只觉得胸口骤然升起一股恶气,瞬间忍不了了。他对着手机,用最声嘶力竭的声音吼道:「没错,我和他结束了────!」
「真的?」
「是啊,你是不是满意了,你是不是得逞了──!你高兴了吧?终於快活了是吧?操──!!滚草──死开──李铭心!谁再打电话来谁就是猪──!」
挂了电话,!做了一个要摔的动作──
要不是自己的手机,要不是才买的,要不是挺贵的,肯定真摔了。
可恶!穷人真悲剧,果然连气头上耍个小脾气都要思虑再三啊!
正想着,手里抓着的手机,又传来了恼人的震动。
「混账──你还打?!真想死啊?」
「雷南雨,我是祁衍,你之前怎麽一直在占线?」
「咦……啊,抱歉。」雷南雨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瞬间切换了对待好友的正常态度:「我在骂李铭心,你小子总算有良心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雷南雨。」
「怎麽了?发生什麽了?你声音不对啊?你哥没事吧?」
「那个,雷南雨,你听我说。刚才你姑姑找不到你,打电话过我这里来……你千万要冷静,你爸妈……伯父伯母他们……出车祸了。」
「什麽?」
「在高速路段上翻车坠到底下的暗沟里,现在……好像已经……」
「……」
「雷南雨?雷南雨!」
「雷南雨你在听吗?」
「喂──雷南雨?你在做什麽?你别吓我啊?!」
「雷南雨你现在在哪儿?喂──喂──!」
「呜呜……呜呜呜呜呜……」
「哇啊啊啊啊……」
瓢泼大雨中,他跪在路边,嘶声力竭地哭泣,整个世界都被抛在脑後,什麽也感觉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麽漫长的时间,才渐渐恢复了知觉。他感觉到了寒冷,虚弱,牛仔裤口袋里面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
这麽大的雨,进了这麽多水,这手机倒还坚强。雷南雨拿起来,在雨水和泪水下模糊的视线中,茫然地接了起来。
「呜……祁衍,抱歉,刚才……」
「雷南雨?是我!我是……李铭心。」
「……」
「雷南雨,你你你先别挂我电话,你先听我说……」
一阵狂风席卷过来,身上……好冷,好冷。
「呜……啊……」
「雷南雨,你怎麽了?发生什麽了吗?」
「呜……呜呜……」
「雷南雨你没事吧?你在哪?」
「呜呜……」
「雷南雨,雷南雨?」
他试着要坚强,踉跄着想要站起来,徒劳地试了两下,却还是跪倒在雨水里。
没有力气,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在那片潮湿的冰冷里,他默默放下手机,一个人坐在雨中。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夜,始终也不曾结束。
偶尔疾驰的车辆,从身边掠过,然後又是寂静,一片被弃置的荒芜。
……
忽然,身後一双温暖的臂膀,不容反抗地将他抱了起来。
雨水的腥味中,传来了一丝讨厌的古龙水的幽香,是那种让他战栗让他憎恶打碎他本来就岌岌可危的信任和希望的恶毒香味。
起先,他还以为是左研,那个周身沾满了李铭心味道的,他爱着的左研。
可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不对,这不是他熟悉的拥抱。但是,也不至於太过陌生。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他妈不想见你……你他妈有多远去给我死多远?」
耳朵在轰鸣。明明是自己的声音,为什麽听起来那麽不真切?
为什麽听起来,那麽地遥远?
李铭心双唇翕动着,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紧抱住了雷南雨。
「呵呵……呵……呵呵……」
好温暖──
活人的温度,活人的触感。
但是,真好笑。真的很好笑。
在最黑暗的夜晚,在人生的深渊,在身边让他汲取一丝温暖的,竟然是自己最讨厌最鄙视最不屑的那个人。
「雷南雨你没事吧?」
「要不要吃点什麽,我给你做?」
「那喝点东西吧……」
「好了,东西全都给你放桌上。余下的都在保温瓶里。主任打电话催我了,我现在得去科室里帮忙,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哪儿也别去,过一个小时祁衍就到,他会照顾你,乖。」
李铭心很担心雷南雨,可是他已经为了他请假三天了。这三天里,雷南雨就坐在沙发上,不动,也不说话,李铭心连同祁衍仅仅是为了哄他吃饭,就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可现在实习医院科室的主任实在太严格了,他真的没办法继续请假下去。
因为害怕他出事,害怕他逃跑,李铭心走前还特意反锁了门,缩成那种理论上来说从里面都开不开的那种。
但是等他好容易在医院熬了一夜的大夜班,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房间里就只有祁衍一个。在那没有人的一小时中,雷南雨不知用了什麽法子从他家里人间蒸发,不见了踪影。
藏在糖罐子里的钱少了三千块。李铭心松了口气,好歹雷南雨还没傻,不管去了哪里,好歹还知道拿点钱!
第一时间去律师事务所找,人家告诉他说雷南雨已经打电话辞职了,人都没出现办手续,整个人就不再来上班了。
李铭心继续到处找,他能想到的雷南雨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哪儿都找不到他。他打电话给左研,跑到他们家,左研也在到处找雷南雨,两个人见面,都急得不行,但也只能大眼瞪小眼,一点有用信息都没有。
雷南雨彻底宣告失踪,李铭心简直要疯了。
一晃一年过去了。左研先心灰意冷,停止了那没有结果的寻觅,收拾收拾出国了。
出去之前,他收回抵押,把房子卖了,又添了点钱,还有一封信,将那些一!交给了李铭心,说如果找到雷南雨,代他交给他。
他後悔了。李铭心看得出他绝对後悔了。
左研的眼神黯淡,却又有一种超然的平静。似乎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摧残,然後静静地在雨後平静的阳光下新生一般。
这个人,应该也是喜欢雷南雨的。他当然喜欢雷南雨,怎麽可能有人待在雷南雨身边,天天看着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而不动心的?
只是,像左研这种家夥,什麽半点韧性可言?哼哼哼,等了一年就死心了,远远比不上他十几年的执着啊,这种人怎麽可能会笑到最後?
那封信,李铭心根本没拆过,就给烧了,钱他替雷南雨存上了。
为什麽要卖掉那房子呢?他不懂。如果换成是他李铭心,一定会一直住在在房子里,把贷款还完,好好营造那个家。这样有朝一日雷南雨回来了,马上就有家可回,当然,如果他敢不回来,他就敢在那房子里面孤老终身!
所以,虽然被找不到雷南雨的焦灼包裹着,虽然无比地担心和揪心他的下落,李铭心此刻,却也在阴暗地默默开心──
谢天谢地,左研走了,终於走了。终於退出历史舞台了!
活该啊。你早就该滚了,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去!
那麽好的人落在你手上居然都不知道珍惜?世界上没有你的後悔药了!
终於……终於……终於……终於……
终於最大的障碍扫除了,雷南雨的心从此空下来了,我也许……可以趁虚而入。
我只需要找到他,快点找到他。
在没有别人先找到他,没有别人再次占据他的心之前,快点找到他!
李铭心怎麽能想到,他这一找,就又找了整整一年。期间他找去过雷南雨家所在的城市,甚至於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县城,可雷南雨却早已先他一步办完了父母的丧事离开了,至於他去了哪儿,竟然没有人知道。
z大旁边的咖啡厅里,又利用休假时间全国转了一圈的李铭心,显得风尘仆仆。
「找了那麽久,还是没找到啊?这雷南雨也真是的,很让人担心的!那臭小子自己知不知道啊。」
「祁衍,你说真的,雷南雨私底下和你联系了吗?」
「真的没有。」祁衍摇了摇头:「不过说真的,我早就想问了,你到底是怎麽弄到他们分手的?」
「是左研贱啊,出轨。」
祁衍一巴掌拍得桌子震了三震:「说实话!」
「……我啊,是做了卑鄙的事情,我一共打电话给他三次。但是,要不是他又笨又心里有鬼,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此话怎讲?」
「第一次,我约左研出去,说我遇到了大麻烦,说得後果好严重,问他借钱。他蠢啊,我装一装就同情心泛滥,怕我坐牢,就借给我了。一下借了我五十万,全是雷南雨的钱,他背着人家抵押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把我当什麽,又把一门心思对他好的雷南雨当什麽!」
「第二次,我又约他出去,继续装可怜,回忆之前一起的生活,装後悔,哭一哭,用左研的手机发短信约雷南雨过来,然後故意当着他的面吻左研给他看。」
「第三次,我又偷偷约左研出去,故意喷多了香水,然後说这是告别的拥抱了,故意狠狠抱了一下他,把那香染在他身上。我知道雷南雨认得我的香味,我知道他们肯定会为这个闹起来……」
「没了,就那麽多。」
祁衍叹了口气:「步步为营啊……你太阴险了,李铭心。」
「怎麽,後悔放纵我做坏事了?其实还好了。如果这都不成功,不能让他们正常分手的话,我说不定真要犯罪了──拿个榔头把左研敲死,再把雷南雨绑回家,不听话,就肢解,分尸,藏在我家雪柜里,每天拎出来看一看摸一摸。所以,现在这样,算好了吧?」
祁衍毫不留情地对谋杀论嗤之以鼻:「……你不敢。你最多就是哭一场,然後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去终老了。」
「……混蛋,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祁衍白了他一眼:「十几年了连告个白你都没种,还敢说。」
直戳痛处,李铭心把面前装蓝莓慕斯的塑料杯捏得嘎吱嘎吱响。
「只可惜,那个时机,太……太差了。」
「如果不是……他父母那时候出事……如果早知道会碰上那样的事情,我……我宁可他还和左研在一起,这样起码在他最痛苦最悲伤的时候,有人陪在他身边,而不是叫他孤零零一个人,突然一夜之间被他所有重要的人抛弃。」
「我!不想……对他造成那麽大的伤害的。」
「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好了好了李铭心,你别在我面前哭。恶心死了。」
「呜……呜呜……」
「算了你哭吧。哭完之後,可要顺顺利利把南哥找到!作出相应补偿才行哦。」
时间缓缓流逝,而李铭心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打探雷南雨的下落。
那样缓慢的蚕食一样是可怕的。李铭心的心,从雀跃变得绝望,从绝望变得生疼,从生疼变得涩然麻木,却突然有一天,一个电话,委托的征信社居然真的打听到了雷南雨的消息。
他在南部一个风景秀丽却很不发达的水乡小镇。征信社的人是在一个旅游节目上看到他的,主持人在那小镇街上找寻当地美食,拉了个路人帅哥询问,而那个路人,赫然正是他们要找的雷南雨。
李铭心第一时间买了火车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拿着地址直飞奔而去。
下了火车,坐了一阵子长途,车辆停在那古色古香的小镇中心。
那小镇整个儿是个水乡,到处都是碧色的水,黑瓦白墙的房子,全部建在水畔,地基没在水中。李铭心穿着休闲衬衫,走过那不知道几百年前立的石牌坊,觉得自己简直像是穿越了一样。
在大城市待了那麽多年,几乎已经忘记了还有这样的地方,艳阳垂柳,石桥人家,碧波荡漾,晴暖清扬。要不是周围的行人,三三两两,都是现代的装束,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回到古代了!
过了牌坊门,他一眼便看见一座白石的小桥上,一个青年抱着画板,背靠着桥墩,好像正在写生。
那个身影……简直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的整个身体都悸动起来。
「南雨……雷南雨──!」
李铭心没有任何迟疑地,就大声喊了出来。
两年了,他找了雷南雨整整两年。
七百多个日日夜夜。
终於……找到你了。
这一年,李铭心已经二十六岁。距离他初次遇到雷南雨,已经过了十六年。
十六年,像乌龟一样爬过来。快十年的时候,从陌生人终於气喘吁吁爬成了朋友,然後在哥们的位置上,反反复复跌跌撞撞又爬了六年。
雷南雨闻声回过头,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这个人即便只是微微露出吃惊的表情,也一如记忆中一般生动灿烂。
……
这简直是一场漫长的乌龟版的夸父追日。
如果一直向着那太阳爬,是不是终有一天,可以爬到头?
再给我十年,再给我二十年,还能够……更进一步吗?
李铭心想着,却已经掩藏住了两年的焦急、疲惫、心碎与不安,摆上了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笑容,走上前去。
「雷南雨,你可让人好找啊!」
第十七章
两年多了,雷南雨一点也没变。
甚至连性格都还是那样,仍然不是个爱记仇的人。
对於两年前伤他至深,让他走投无路不得已抛下所有的一切,躲在这个没人认识的小地方舔伤口直到现在的前哥们儿兼前情敌的到访,雷南雨表现出了极其良好的素养。
他作为地主,对於李铭心的莅临指导,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雷南雨一向不知道该如何去长久地恨一个人,或许是因为他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太坏的人的缘故。对他来说,过了两年的隐士生活後,难得遇到个以前的熟人,哪怕是曾经结过梁子的,好容易他乡遇故知,也挺让人意外惊喜的。
不管以前怎样,终究已经过去了,杯酒泯恩仇吧。
在雷南雨租的带露台的小房子客厅里(小地方房价便宜,一点点钱就可以住得不错),两人回忆往昔,酩酊大醉,然後……
然後当然什麽也没发生。
只是雷南雨没想到,李铭心会就这麽没脸没皮地赖着不走了。
对。带进门就赶不出去了,李铭心就这麽大模大样地在他家住了下来。
明明只带了一只小小包,一副轻装上阵过来旅游的状态,突然就说起什麽「小城风光好,与世隔绝,桃源仙境,让人欣羡」,继而就表现出了对大城市繁华忙碌压力山大的生活极端的逃避和厌世的情绪,各种抱怨自己工作学习如何烦闷如何不顺心,搞得雷南雨还得倒过头来安慰他。
不过,这李铭心带来的东西还真奇怪──身份证,银行卡,大学和研究所的毕业证、简历以及介绍信。
明明是轻装上阵,关键文档一应俱全。
带着名校医学院研究所优等奖学金生的学历背景和知名医学院导师、京城知名主任医生的推荐信,李铭心入住小县城三天,便成功地被这所小县城的医院热情接纳。
有了工作,再加上雷南雨的家离县医院只有不到一站路的车程,走路十五分锺──李铭心在雷南雨家,就住得更理所当然了。
对於李铭心不交房租的莫名其妙入住,家里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人的事情,雷南雨!没有非常强烈的反感。
事实是,确实没有什麽可反感的地方。
自从有了李铭心,雷南雨的生活水平,绝对向上走了一个巨大的台阶。
毕竟大学做过几年的室友,李铭心早对雷南雨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住在一起,事事小心注意,不仅不会烦到雷南雨,而且又和大学时候一样,开始洗衣打扫全包,现在有条件有厨房了,还多包了一样东西──做饭。
在李铭心驾临之前,雷南雨的房子,脏得跟狗窝似的。
随处遍布了乱扔的衣物、充满灰尘的地板,两年间没有换过一次的床单、洗过抹过一次的家具和没有用过一次的厨具等等。
李铭心来了没两天,脏兮兮的床变得蓬松柔软而充满香氛。
地板光洁得随时可以席地而坐,桌子、柜子被整理得井井有条,什麽东西找不到了问李铭心一句,马上就能变出来,还有每天都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这让叫了两年没营养外卖的雷南雨,充分感觉到了类似家有贤妻的温馨。
有时候闲暇下来,看着每天精力充沛在屋里跑来跑去收拾这整理那的李铭心,觉得这男人简直堪比田螺姑娘。
而李铭心在雷南雨家,也意外地发现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第一天来到这座城市,他就看到雷南雨在进行写生这一项在他看来出现在他身上实在让人有些费解的活动。但是当时他太激动了,沈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没有特别注意。
然後,他又常常看到雷南雨在画画。
又在画画了。好像还在画画。
怎麽整天都在画画。
「你这是……在干什麽?」
「我在画画啊。」
「我知道。但是……画……画画……为什麽啊?」
让李铭心在打扫的时候还感到有些纳闷的就是,雷南雨书架里,和法律有关的书籍一本也没有,画画的教材和绘本倒是很多。但是看到他就这麽正儿八经地拿着电子画板,在电脑前一派正经地画画,还是会觉得……嗯,气质上,有点违和。
「啊,我现在专业是涂绘本的。有出两三本书,低幼读物啦,给小朋友看的!不过画的时候还蛮开心的!」
「我以前从来──从来都不知道你还会画画!」
「业余爱好哈!因为觉得我这种人喜欢画画似乎很傻,所以之前也很少让人知道。这小县城的,没有象样的律师事务所,我又没本事自己去办一家,而且想了想,其实我一直也不怎麽喜欢法律的,就索性拿起笔来画画了,也没想到能出绘本,应该说是我比较幸运吧。」
「我可以看看吗?」
「随便啊!书架最上面一排的那些是我画的。」
「作者……小南?你怎麽叫小南?听着……好像女孩子。」
「画风也接近女孩子啊。你看!」雷南雨把画板推到李铭心面前,给他看那粉粉嫩嫩的颜色:「所以至今收到编辑的邮件,也每次都是‘小南小姐你好’,还会在邮件里叫我‘美眉’什麽的……」
「哈!」李铭心笑了。
从书架找了一本绘本,才翻开,雷南雨就来到他身後,指着书页讲解:「这是一个动物村庄的故事。这个绵羊叫小蔚,这个狐狸叫小忆,这个松鼠叫小辰……」
「好奇怪的名字。给小朋友看的东西,直接叫羊咩咩、鼠跳跳什麽的不就好了吗?」
雷南雨笑了:「我还是想用之前认识的人的名字,给我故事的角色命名嘛。」
「认识的人?所以,里面……也有我吗?」李铭心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有。」
李铭心心中一动,忙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绘本里面的角色,有绵羊,兔子,小熊,松鼠,鸭子,小!,狐狸,牛,坏蛋大灰狼等等……
不要太一目了然啊……
「这个肯定是我吧?」比较有自知之明地指着虽然目测是坏蛋,但是长得也颇有点可爱的狼。
自己在雷南雨心里,肯定是究极大boss无疑啊。
雷南雨却摇了摇头:「旁边都是有名字的,你仔细点看?」
大灰狼旁边写着「小安」,李铭心不知道那是谁,但可见!不是他;视线又移到大灰狼旁边一只笨头笨脑的小红脸萌熊上,看到旁边赫然写着「小研」。
小研?左研吗……
他那麽大块头,还真有点像熊呢!
只是,干吗把他画得那麽可爱!他哪有那麽可爱!混蛋!
再往旁边看,跳过各种名字古怪的小动物,很意外地在一只十分可爱的娇羞的戴花小黄鸭旁边,看到了「心心」两个字。
「咦?所以这个心心……难不成是我?」
雷南雨点了点头。
这是雷南雨心目中的我吗?!
李铭心不禁意外惊喜,脑袋中瞬间开始放烟花。原来在雷南雨的画里,自己不仅不是大坏蛋,还那麽一副柔弱可爱而羞涩的样子!
在「心心」的旁边,还站着另一只白色的小鸭子,赫然写着「小南」。
「这个……是我,而这个……是你?」
雷南雨又点了点头。
李铭心顿时心花怒放:「喂!我在你的画里超级可爱的啊!你明明一点都不讨厌我啊!我在你心里就这麽萌吗?而且可爱活泼,人畜无害,你这明明就是很喜欢我啊!雷南雨,你其实暗恋我吧!」
「我只是想表达……你是鸭子。」
「……」
「所以重点不是可爱,重点是你是一只鸭子!所以是在骂你没错!」
李铭心汗颜:「可是,你不也是鸭子麽?我是黄鸭子,你是白鸭子啊。」
雷南雨怒:「我那是鹅好吗?是鹅!就只有你是鸭子!」
「明明看着都一样啊。」
「不一样!鹅和鸭子怎麽能一样!」
「好好,不一样……」
李铭心笑着,心情大好。
又下雨了。
梅雨季节,整天大雨沙沙沙,沙沙沙下个不停,晒在阳台的东西,总是晒不干。
这两天,李铭心明显没精神,不像平常时候做家务做得欢,反倒常常蜷缩在沙发上,佝偻着身子,一副萎靡欲死的样子。
「李铭心,你没事吧?」
「肩膀好疼……」
「是不是前阵子家务做多了累着了?」
李铭心摇了摇头:「是旧伤啊。」
「旧伤?」
「嗯,这个伤其实早了,是我们毕业照相那天摔的,你还记得麽?咱们一起从文化墙摔下来那次。」
「哦?那次?我还以为你没摔伤,怎麽回事?」
「我本来也以为没事,结果当天半夜疼得受不了了,去医院急诊室,第二天早上拍片子一看,居然骨折了。後来虽然治好了,可从那之後这只胳膊阴雨天就经常疼,好在不是右手,不然我还临床主刀呢!直接退居二线吧!」
「医生的手很重要啊,可不能掉以轻心。我来给你捏一捏。」雷南雨狗腿道。
「咦……」李铭心绝对的受宠若惊。
雷南雨的手劲很大,捏得有点疼,但是李铭心忍了。
「你今天怎麽这麽好?」小小声,偷偷说。
「啊?哎呀,你天天在我家女佣一样地干活,我偶尔也得出点力啊。」
「还好意思说?一画起来,就完全忘记时间。如果我不叫你,你小子根本就不记得吃饭睡觉,更不敢指望你做什麽别的贡献了!我弄好的东西你别弄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啊,被讨厌了吗?我是不是应该自觉地勤快一点?」
「你算了!我已经习惯了!你这样也挺好的,喂你什麽你吃什麽,给你买什麽你穿什麽,无欲无求,不烦人不唠叨!」
「真不容易,」雷南雨笑道:「我这个人,从小到大还真没让什麽人对我满意过呢。李铭心,你要求可真低。」
是,我就是要求低。对你这样的我就满意了。
可是我这麽低的要求,哪一天才能从你那里得到满足哟~
水乡小镇,时光缓慢柔软。一晃,竟然就过了三年。
李铭心站在镜子前面看自己,觉得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自己曾经是很帅的,怎麽现在看着,怎麽看怎麽都不顺眼了。
其实,倒!没有怎麽变,起码在雷南雨和医院一众医生护士看来,李铭心仍旧是现实中见过的帅哥的巅峰。可是李铭心歪歪头看自己,奶奶的,再过十年就四十了,就……老了啊。
反观雷南雨,整天在家画儿童读物,内心像小孩子一样不沾染尘间世俗,所以外貌也不会老,还是一副二十出头的模样。
要不要去整容外科打个玻尿酸,拉拉皮什麽的,好配合雷南雨的逆天生长速度啊……
整整三年,李铭心没有越雷池一步。
再等等,再等等……每次产生想要压倒雷南雨的冲动的时候,他都这样告诉自己。
他也不知道这样漫长的等待还要持续多久。可是目前的李铭心,完全不觉得痛苦和煎熬。
有什麽可痛苦和煎熬的?他现在是在和雷南雨同居啊!
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城市!雷南雨的工作是画画,又没有任何可以相处同事,每天都蹲在家里,最多是和编辑线上交流一下──而且还被一直当成女孩子,编辑也是没有蕾丝倾向的女性,完全不用担心被任何人打上主意。
剩下的活动,不论是每天出去散步溜达,还是一时兴起去喝个小酒,肯定都是李铭心作陪。
李铭心觉得人生不可能比现在更美满了。他现在不仅是雷南雨身边的no1,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根本就是only1。
最重要的是,在这三年里,李铭心从来没有听到雷南雨任何形式提到过左研──哪怕是喝醉了、说梦话,也从来没有提过那个惹人讨厌的人。更没有那种三更半夜爬起来坐在窗户下沈思、或者在月下雨天默默嗟叹之类让人不爽的破事儿。
这样看来,神经大条也是好事啊。不念旧啊!按照当年雷南雨见过自己n面却没有印象的仿佛脑海里有橡皮擦一般的弱爆了的记忆力,左研什麽的……时隔五年,估计也都被擦得差不多了。
早点把他忘了吧……一定很快就能完全忘了的。
把那家夥忘得连渣渣都不剩!
然後,我就……
然後,我就怎样呢?
就表白吗?但是现在时机成熟吗?怎麽感觉好像还是欠一把火候的样子,感觉雷南雨始终只是把自己当朋友啊。万一表白不成,被赶出去,从此之後又变成那样尴尬的路人关系,那完全不如现在自己每天都能看到他,想偷偷摸一把就可以偷偷摸一把的状态吧。
不然,还是再等等吧……
等我有把握了,再慢慢……
下晚班回来,李铭心迈着轻快的步子,一进门就像一条进家的大狗狗,欢快地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雷南雨身边扑过去。
「喂喂雷南雨!你的绘画事业好像很成功啊!」
「唔嗯?」
「你看看我刚才在地摊上买到了什麽!」
李铭心卖着关子,得意洋洋,手掌一翻,晃荡出一只可爱的小鸭子钥匙扣。
「这不就是你画的故事里面的我吗?刚才下班回来路过夜市,这是夜市小摊上卖的盗版,才五块钱,我看超卡哇伊的,就买了!送给你!」
「喂喂,盗版之於我可是没有一点好处的,你还花钱纵容他们?」
虽然这麽抱怨着,雷南雨却收下了,拿在手里把玩,表情也美滋滋的。想着既然是钥匙扣,就顺手挂在钥匙上,放回口袋里。
李铭心心中微微一动。
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雷南雨坐在卡车後面就要离去,他拿着包装精美的礼物,他却不收。
现在终於……毫无压力地就要了自己送给他的东西,还往钥匙这种每天都会摸的地方挂……
结果,没几天──
「呜,李铭心……」雷南雨垂头丧气地来找他。
「怎麽了?」
「小鸭子刮花了。」
「什麽?」
接过一脸郁闷的雷南雨掏出的钥匙,李铭心就看见,那钥匙扣上的鸭子脸上横七竖八,都是金属摩擦的痕迹。明明前几天天还很萌的小鸭子,今天就变成了一只让人无语的丑小鸭。
李铭心之前也没有想过锋利的钥匙会刮花钥匙扣这个问题,不过当即便发扬了事後诸葛亮的精神,嚷嚷道:「当然会刮花啊!东西是瓷的嘛!还是盗版的,上漆肯定也上得不好,你就这麽不上心地栓钥匙上,钥匙那麽硬多能磨啊!当然磨花了不是!」
「呜……」
「拿下来!我明天给你重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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