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人,可算是找着你了。”
孙渡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就差直接给陶融跪下了。
纪辞拍了拍陶融的肩膀,“放我下来吧。”
陶融放下纪辞后,定了定心神,“孙大人找陶某,不知有何要事?”
“吴良那厮,确实不是什么善类。陶大人离开公衙没多久,我和吴良起了些争执。谁知,他竟挟持我夫人逃走了。”
“开闸放水之事,我已经吩咐下去,只希望,陶大人能尽快帮我救回夫人!”
陶融对此,似乎很是为难,“吴良诡计多端,多次从陶某手上逃脱。此事,怕是不易。”
陶融早已派人埋伏在各个出口,只要吴良一出去,就会被活捉。
救孙渡妻儿性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这般推辞,看来,他心里也憋了气。
孙渡见陶融不肯点头,立马转头去求纪辞,说得那是涕泪涟涟,“陶夫人看着就面善,必然是热心肠的人。我家夫人身怀六甲,眼看要临盆。若是动了胎气,只怕会一尸两命。你就代我求求陶大人,让他行行好,救我妻儿性命吧。”
“这位是元嘉公主,不是陶夫人。”
孙渡见纪辞和陶融举止亲昵,只当是夫妻。
陶融这么一纠正,这才发现,纪辞梳着少女发髻。
孙渡哪里还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对着她跪下,“公……公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主勿要怪罪。”
“孙大人也没说错,你看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
陶融冷哼一声,没有反驳。
“孙大人,你快起来吧。孙夫人的事,我们应该能帮得上忙。”
“谢过公主!谢过陶大人!”
孙渡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对陶融深深鞠下一躬,“陶大人,是在下识人不清,错信吴良。对陶大人多有冒犯,还望陶大人宽宏大量,勿要介怀。”
“小小开口,陶某才会出手。要谢,便谢她。”
“二位,在下自然都要重谢。不知……”孙渡暗暗捏了一把汗,“不知,在下的夫人,何时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孙大人静候佳音即可。”
孙渡几乎要哭出来,“陶大人,夫人身体虚弱,从未离开在下半步。此次,被吴良挟持,定然会受惊。我实在无法安心,干坐着等消息。”
“咻——啪——”
城门处,突然升起了绿色的信号弹。
“太好了,吴良落网了!”
纪辞话音刚落,那里又绽放出红色的信号弹。
“不好,情况有变!”
孙渡手脚霎时变得冰凉,“我夫人是不是出事了?”
“还不知道,我们赶紧去城门。”
赶到城门时,城门口乌泱泱的,聚集了一大片的人。
看到纪辞、陶融、孙渡过来,才让开了一条道。
“公主,吴良被我们拿下了。可是,这个夫人动了胎气,好像快不行了。”
孙渡看到地上一大摊血,全身颤抖地伏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气若游丝的孙夫人,“夫人,你撑着点!”
孙夫人虚弱至极,连说话都非常吃力,“夫君……我肚子好疼……”
“张大婶,派人去请大夫、接生婆了吗?”
张二妞一边引导孙夫人换气,一边回答道:“公主,我们已经派人去请半溪神医了。”
半溪在夜梧郡,等她赶过来,这孙夫人只怕是不行了。
陶融当即开口吩咐,“问渠,去找城中的大夫、稳婆!”
纪辞看着只顾着悲痛的孙渡,脾气腾的就上来了,“孙渡,这种时候,你光顾着伤心有啥用。孙夫人要生了,赶紧找个地方让她躺着。”
孙渡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是是是,公主说的是。我这就把夫人抱去城防楼。”
孙渡吃力地将瘦弱的孙夫人向上抬,只将自己身上弄得一身血,根本没有抱起来孙夫人,“夫人,你别怕,我马上抱你上去。”
孙夫人嘴唇惨白,紧咬着牙,似乎想要站起来,“夫君,我……”
纪辞推了推陶融,“你去帮帮忙吧。”
陶融轻轻松松地抱起孙夫人,大步迈向城防楼。
孙渡抹了抹汗,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
孙夫人被安置在简陋的城防楼后,萧问渠也带着大夫、稳婆赶来。
稳婆一查看情况,便说无能为力,想要转身离开。
“没有本官的首肯,你今日休想见死不救!”
“孙夫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怕要一尸两命。我这点本事,实在是没办法救孙夫人的命啊。”
孙渡双眼腥红一片,“一切以夫人的安危为上,孩子……可以不要!”
“孩子,我拼一拼,兴许还能保住。孙夫人实在是……”
孙渡歇斯底里地大喊,情绪无比的激动,“本官命令你,快进去救夫人!”
所有人,都焦虑不安地在城墙上踱步。
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悬着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
纪辞发现,陶融双手撑在城墙上,失神地盯着自己衣袍上的鲜血,眼底翻涌着恐慌。
“陶融,你怎么了?”
突然,陶融用力将纪辞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她,手指的骨节都变得青白,生怕失去她似的,“以后,我们不要孩子。”
“啊?”
“小小,答应我!”
纪辞也猜到,陶融是被孙夫人分娩之事吓到了。
纪辞轻轻地拂着陶融的背,温柔地安慰,“好,我答应你。”
焦灼的等待,天色已经黑透了。
稳婆终于抱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出来,“恭喜孙大人,喜得贵子啊。”
孙渡看都没看孩子一眼,“我夫人呢?”
“孙夫人产后大出血,已经……大人去送夫人最后一程吧。”
“夫人!”
孙大人此刻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跌跌撞撞地爬向房内。
里面是悲痛欲绝的哭声,哭得让人心尖阵阵发颤。
半溪背着沉重的药箱爬上城楼,察觉到周围无比凝重压抑的气氛,心几乎沉到了谷底,“孙夫人她……”
纪辞突然升起了希冀,张了张干哑的喉咙,“半溪,孙夫人在里面,你去看看吧。”
“嗯。”
“滚出去,别碰我夫人的遗体!”
“不想你夫人死,就赶紧出去!”
一声盖过一声的怒吼结束,孙渡被狼狈地赶了出来。
孙渡趴在门上,从门缝上的缝隙紧盯着半溪的一举一动。
孙渡拳拳爱妻之心,确实让人动容。
不过,这般的不理智,只能造成不良后果。
“孙大人,半溪是京城、夜梧郡家喻户晓的女神医。若她愿意出手,说明夫人还有一线生机。此时,孙大人应当冷静下来,不要干扰半溪行医。”
孙渡蹲在地上,咬着唇抱头痛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公主教训得是……”
半个时辰后。
满头大汗的半溪,终于出来。
“孙夫人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此番大难后,孙夫人身体遭遇重创,落下了体寒的病根,以后怕是再难生养。”
孙渡对半溪,本不抱任何希望。
此时,听到夫人没事,简直大喜过望,又哭又笑地对着半溪跪下,“半溪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来日,若半溪姑娘吩咐,在下必肝脑涂地,报答这莫大的恩情。” “孙夫人已经醒了,你进去看看她吧。”
孙渡三步做两步地冲进去,眨眼功夫,又冲了出来,尴尬地将孩子抱进去。
一行人,也算是舒了一口气。
“陶融,事情告一段落,我们也回去吧。”
“嗯。”
刚走几步路,孙渡又跑了出来,“公主,夫人说,大家今日也累了,就别赶路回去了。济安郡有一座宅邸,是个闲散王爷的旧宅,一直有人打理。公主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将就着歇一歇吧。”
这座宁王府,实在担得上豪宅之名。
占地百亩,屋舍千间,恍若迷宫。
砖雕活灵活现,一步一景,美轮美奂。
若郡主府是奢华豪横,这宁王府便是古朴雅致。
张二妞不住地惊叹,东摸摸,西看看,“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宅子。这宅子,一层一层的,皇宫也差不多就这样了吧。”
纪辞看到这情景,不由得想起刘姥姥进大观园。
想到这里,纪辞又突发奇想,“孙大人,这座宅子,现在已经并入官府了吗?”
“虽然并入官府,但这穷乡僻壤的,能有几个有身份的人?身份不够,也没胆子住这。不过,济安郡是公主的封地,这宅子自然也是公主的。明儿个,下官便让人将地契送过来。”
“孙大人,你觉得,若是在济安郡,也打造一个类似于梁山的景点,如何?”
孙渡眼睛一亮,瞬间又暗了下去,“好是好,就是没有噱头!”
纪辞手藏入广袖中,从空间里取出《红楼梦》的前十回手稿,“这是曹公所作的《红楼梦》。今日起,便是济安郡的一大特色!”
孙渡翻看完手稿,双手不住地猛颤,“公主,这真能给济安郡吗?”
“当然,济安郡也是我的地盘,总不能厚此薄彼。以后,这宁王府便改名为大观园。等几日,我让菊一故、竹忘言过来,和你一起商定,如此将《红楼梦》推广出去。”
孙渡想到夜梧郡让人心驰神往的梁山,再想想自己的大观园,那嘴角的弧度几乎要比太阳比肩。
“下官能笃定,济安郡将会是下官此生最大的政绩!”
夜深人静后,陶融在牢房找到孙渡。
“陶大人来了,快请坐。”
“吴良呢?”
孙渡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在下一时气不过,就给他用了点刑。不过,陶大人放心,我给他留了一口气。”
陶融气定神闲地落座,施施然地品茶,“既如此,孙大人顺便审一审,吴良当初如何在夜梧郡鱼肉乡里?和哪些人勾结?罪证藏在何处?”
“这……这是陶大人的职责,我替陶大人审理,会不会越俎代庖?”
“陶某勘察过济安郡的地形地貌,济安郡河流支流过少,水域分布不均。或涝或旱,以致收成不佳。孙大人有心修建水渠,奈何府库余银不多。若孙大人帮我审理此案,这笔款项,陶某给你出了。”
听到这话,孙大人做梦都要笑醒。
不过,他也明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此事,陶大人完全可以自行解决,何须浪费这笔钱,让在下出手?”
“若孙大人不愿,便罢了。吴良,陶某带回夜梧郡审理便是。”
不管了!
水渠,他一定要修!
“我答应!”
“既如此,吴良一案,便全权移交给孙大人。结案后,顺便递一份折子回京。”
“陶大人就当甩手掌柜了?”
“花钱买清净,有何不可?”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孙渡,竟无言反驳。
“那,修建水渠一事,何时提上日程?”
“明日,苍阳郡守云时和会过来。届时,一同商议,修建水渠,造福百姓。”
第140章 吴良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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