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宴落幕,各回各家。
半溪、于遇、萧问渠三人,跟在纪辞、陶融后面,时不时感叹几句。
“于遇,我们郡主真要和陶融搭伙了?”
于遇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陶融善妒,又有西陶做靠山。以后他管着后院,梅兰竹菊没好日子过了。”
萧问渠剜了于遇一眼,“我家王爷身份何等尊贵,今日吹箫,你们大辞的女子,谁不为之倾倒。结果,这辈子都要搭在郡主府。”
半溪是个烈性子,最听不得人说郡主府,“这么不情不愿,干嘛要眼巴巴的入赘。我们郡主这么招人喜欢,等着入赘的人都排到你们西陶了。”
“要不是我们王爷入赘,你们郡主就……”
“要不是你们王爷毁了郡主名节,我们郡主喜欢谁,给个名分就成,都不必下聘、花大笔开销成婚。”
萧问渠气得指着于遇,又指着半溪,痛心疾首地拍着胸口,“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家王爷还没入门,你们就恃强凌弱,以多欺少!”
婚事已成定局,纪辞心中的大石也已放下。
不过,她一直记挂着萧裕。
一上马车,便询问此事。
“陶融,萧裕的表字,当真是七弦?”
她穿进书里,和纪辞重名;若他也是如此,也许……
“嗯,他母亲姓颜。”
纪辞闻言,激动地抓着衣袖轻笑,笑着笑着,眼泪便夺眶而出,“颜七弦……”
陶融瞧见纪辞的泪水,有些头疼,也很无措,“萧裕并非善类。”
纪辞胡乱地抹掉眼泪,“我知道,我和他,本就没有结果。”
只是,会觉得遗憾。
那,毕竟是她的青春。
待纪辞情绪稍稍稳定后,陶融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想要两国相安无事,仅凭一纸婚书,只是治标不治本。”
纪辞认真地看向陶融,“你有何高见?”
“西陶富庶,却崇文抑武,除萧裕外,再无猛将,且国内匪盗横行,繁荣下却民不聊生;辞国尚武,连年征战,致国库空虚,久久不能恢复元气。”
“所以,如此情势下,不论西陶、辞国,都不宜开战。你我联姻,只能保一时太平。西陶财帛无数,资产匮乏;辞国地大物博,国库捉襟见肘。若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可开通榷场。两国互市。”
纪辞深以为然地点头,“陶融,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远见。趁萧裕、陶鉴还未离开,我们现在就去找辞陌衍商议此事。”
陶融漠然淡泊的眸子,多了几分融融的暖意,面上的笑容也更加的和煦,“此事,我和萧裕提过,但他一口否决了。目前,只有郡主肯支持我。”
系统:【陶融仇恨值-5,当前仇恨值为24。】
“因为,我知道,你是世间难得的良才,算无遗策、胸有沟壑,只是差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你是我未过门的郡马,我自然要竭尽全力支持你。”
纪辞微微倾身,宠溺地摸了摸陶融的脑袋。
谁知,马车突然一个颠簸,纪辞便栽进了陶融的怀里。
陶融一时不防,也重重地向摔向后面。
纪辞整个脑袋都埋在陶融怀里,淡淡的书卷墨香,轻巧地钻入纪辞的鼻子。
纪辞慌忙爬起,一时没注意,重重地踩在陶融的脚上,没站稳,又砸在陶融身上。
陶融强忍着发出一声闷哼,“嗯——”
纪辞不知道,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帘更是被于遇掀开。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们,无不看到马车里密不可分的二人。
“啧啧啧,这大白天的,郡主可真是生猛。”
“那有啥的,郡主急色,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西陶的男人生得俊俏,尤以契王为佳,换我也把持不住。”
“……”
外面的调笑戏谑声此起彼伏,让纪辞窘迫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陶融一个旋转翻身,便将纪辞护在怀里,用宽大结实的背影,挡住外面所有的目光。
于遇、萧问渠、半溪无不面面相觑,神情好不精彩。
只有云时和,眼底是一片震惊,好像什么东西,突然被打碎了。
半溪尴尬地将帘子放下,又将前窗关得严严实实,“云公子,郡主、契王殿下此刻多有不便。若有事相商,不如改日再来郡主府?”
云时和浑浑噩噩地点头,又失魂落魄地离开。
纪辞臊红着一张小脸,低着头从陶融怀里钻出去后,连喝了好几杯茶水,才故作镇静地道谢,“那个,那个,刚刚谢谢你哈。”
陶融的耳后根也红得快要滴血,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及时掰回一局,重振夫纲,不会说我没有男子气概了。”
纪辞听到陶融的话,气得就要吐血。
敢情,他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才挡住别人的目光的。
还想关心陶融,有没有被她压得受伤,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一回到郡主府,纪辞就憋着一肚子不快,冲向自己的相宜苑。
萧问渠望着纪辞的背影,“王爷,郡主看上去好像生气了。”
陶融白了萧问渠一眼,“分明是心情愉悦,脚步欢快。”
纪辞听到这话,差点摔一跤。
咬牙切齿地瞪着陶融,“你说得太对了!”
陶融得意地瞥向萧问渠,“果然如此。”
于遇、半溪都用异样的眼光盯着陶融,似乎在说,好自为之。
萧问渠也无奈地扶额,“王爷,你咋这么不会看眼色呢。咱们寄人篱下,你把郡主惹毛了,没好日子过啊。”
“好端端的,为何要生气?”
“王爷,你问我,我问谁啊?”
“你问纪辞,顺便,将这张字条递给她。”
萧问渠仰天长叹,他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主子啊。
纪辞回到相宜苑,闻到芬芳的桂子清香,心火也泄了大半。
“郡主,契王殿下的景明斋,已经布置妥当,还要添置些珍宝古玩,郡主可要亲自去挑选?”
纪辞想到陶融就来气,“不去!啥也别给他!”
于遇一脸赞成,“好。”
“等等,我还是去挑一挑吧。”
郡主府的藏宝楼不可谓不大,足足有三层楼,每层楼又隔成五个大房间。
有三十暗卫、二十武者日夜巡逻。
藏宝楼分为甲库、缎库、银库、金石库、皮库、瓷库、书画库、茶库、鞍库等。
各个库房所藏珍宝,实属罕见,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纪辞以前开的古董店,和其中一个库房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纪辞抱着那些金银器皿,两眼放光,脑子里自动给珍宝标价,“哇塞,原来我这么有钱啊。”
“那是,这些都是纪王爷、纪王妃用命博来的战利品。整个京城,也就郡主有这么多举世罕见的藏品。”
纪辞刚动再开古董店的念头,因为于遇的话,硬是憋了回去。
原主父母枪林弹雨才换来的宝贝,她若卖出去,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这些宝贝这么珍贵,我拿去给陶融布置房间,会不会不孝啊?”
于遇盯着纪辞,将纪辞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圈。
最后,一把接一把,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郡主真是长大了,知道要孝顺纪王爷、纪王妃。他们听到这话,在天上也会欣慰的。”
“这话说的,好像,我以前忤逆不孝似的。”
“可不是,王爷、王妃马革裹尸,郡主在孝期吃喝玩乐,日日着大红罗裙。当时,真是寒透了纪家军的心。”
纪家军……
纪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于遇,你说,我现在守孝,还来得及吗?”
于遇一脸为难,“郡主和契王殿下有婚事,如果守孝,婚期就得往后延。”
“于遇,我还有半年才及笄,也就是说,半年后我才能和陶融成婚。既然推迟半年,再多延迟半年也无妨。毕竟,父王、母妃生养我一场,我不能如此不孝。能亡羊补牢,就尽力去弥补。”
于遇终于流出了汩汩的热泪,“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对外宣告此事。”
“不急,此事明日再宣告众人。这库房除了父王、母妃的战利品,还有这些年搜罗的书画古玩吗?”
若是没有,便去外面给陶融添置一些。
“三楼的,都是这些年的藏品。”
三楼的珍宝属于贵而不珍一类,都是当代的杰作,需往后传几代,才能凸显其珍贵。
不过,用作房间布置,却是绰绰有余。
纪辞根据陶融的喜好,以及于遇的提议,认认真真地挑选了一番,“你把这些字画、汝窑瓶、墨兰刺绣屏风……都送去景明斋。”
“好,我让萧问渠过来帮忙。”
纪辞忽的想起什么,“等景明斋的事一了,你再把郡主府的账目开销给我看看。”
“郡主要查账?”
纪辞生怕于遇误会,“于遇,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想学学,怎么管家。”
纪辞思来想去,自己不能当个无所事事的米虫,还是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
所以,她决定,要重开一间古董店。
在此之前,她得知道,郡主府的收支如何,能拿出多少钱来。
“以前,郡主将府上的事情,全权交给我处理,从不过问。郡主主动开口询问账目,说明郡主开始过问府中之事,这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第32章 振夫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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