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另一间双床房，廖玉升一边拿出今天的换洗衣服，一边和王振济聊天：“我看尹家老大有点怯场，倒是老二不错，胆子大一些。”
    王振济也觉得尹多知是外向一些，却不认为是尹多衡怯场：“男孩子嘛，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 要么很大胆，要么很害羞，有些放不开，他属于第二种。”
    “当然，多知的成绩稍好一些，又没有老大要养家糊口的压力，自信心相对就会强一些。多衡不是不聪明, 但更想赚钱, 心思多一些。慢慢来改变吧！”
    “所以你是打算重点培养老二？”廖玉升打趣：“让老大早点赚钱养他？”
    王振济嘿嘿一笑：“这不是咱家的一贯传统吗？当年也是你先工作, 一起支持我的。咱们都是男孩子，前期辛苦一点没关系，也好说话。”
    廖玉升一愣，随后认可地点头：“行，我觉得可以。他们俩都还算懂礼貌。不过，我建议你在经济上不要过度支持，给你舅舅留点面子。”
    王振济顿时笑了起来：“这是自然，大头肯定还是舅舅他们去出。我只是适当地支援。对了，你觉得这个姚珍怎么样？”
    廖玉升谨慎地评价：“挺单纯，也很大胆。至于她和多衡合不合，还是要慢慢看。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不过，有你这一层关系，至少明面上姚家不会太看不起你表弟。你也不要太插手了！”
    王振济耸耸肩：“又不是我娶媳妇，我插什么手!”
    廖玉升这时又迟疑了一下，问他：“对了，你家美女经理先前说了, 可以专门成立一家公司，就在这秦淮河边，专门搞那些才子佳人的花魁才艺竞赛表演，再面向游客们收费。是不是她心里真的觉得这样可以赚钱？”
    王振济顿时一怔：“升哥，你怎么有兴趣……？”
    廖玉升有些无奈地坐在床边：“我觉得，我们不能单独把宝全部押在知恒集团上。如果可以，我们自己也尽量合伙搞个小公司做做其他的行业。而且，聂慧她就是传媒专业，只是现在她所任职的传媒面临着传统和网络的矛盾冲击，效益不太稳定，她也想另找出路。”
    “我这几天一直在寻找其他的机会，目前就看中了秦淮河这条线，我觉得确实是大有所为，何况你又有师兄在这里工作，今天又认识了姚家。”
    “我想，姚家之所以现在不反对多衡与姚珍的来往，不单只是考虑到你和你师兄的关系，可能还考虑到, 尹家有两个儿子，到时可以让多衡常驻金陵，让多知奉养你舅舅一家。”
    王振济顿时怔怔地看着廖玉升。
    原来表哥一直都在寻找新的赚钱方式。
    这才是自己印象中又好强又包容的表哥。
    定定神之后，见廖玉升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王振济突然打趣地笑了起来：“哦，他们还说我很支持我们经理，原来真正宠女朋友的是你啊！你之前不敢明说，是不是怕姑姑和姑父他们不支持？”
    “我更怕我爸妈他们会误以为我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廖玉升毫不讳言：“成立公司是要投钱的，我现在手里只有你给我的那五万了，其他的钱，要用在日常开销上，如果真的成立公司，我打算向我妈借点钱。”
    王振济瞬间秒懂。
    儿子为了未来的老婆的职业发展，不惜向自己借棺材本，这事不管是放哪个老妈身上，心里都不会好过，更有可能会因此对未来的儿媳妇产生恶感。
    但若是侄儿领头去搞，本来侄儿就有钱，当姑姑的反而不会有什么意见。
    王振济沉吟一阵，道：“那我要先向我师兄打听一下姚家的为人。嗯，我先去洗漱，搞完了我再问问。”
    廖玉升顿时喜道：“好啊！”
    ……
    待到王振济洗漱完毕，他要来廖玉升换下的脏外衣，和自己的脏衣服一起放在酒店备用的购物袋里，拎着一起离开房间，到楼上的自助洗衣房，找到一台空着的洗衣机，将袋里的所有衣服都丢了进去，拎起工作台上的洗衣液，倒了少许，而后启动洗衣机，在工作台上留下了房间号。
    如无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就可以取出洗好并烘干的衣服了。
    而后，他拨通了王爱华的手机，告知酒店还有免费的自助洗衣服务。
    再等他回到房间里，便当着廖玉升的面，拨通了肖意的手机：“师兄，睡了没？”
    肖意在手机里心情极好地打趣：“我哪敢睡啊，等着你电话呢！是不是想打听姚家的情况？”
    王振济嘿嘿一笑：“我就知道师兄你一定猜到了。我看我表弟对姚家姑娘也有几分心动，就想问问师兄您，姚家的亲戚多不多，家风怎么样？……”
    ……
    近十分钟后，王振济笑了。
    他对了解到的姚家情况还算满意。
    姚照宏是金陵本地人，姚家在金陵算是政务世家，姚照宏本人在商业引资局当个有点实权的主任。
    宋艳兰则是大学毕业后分配到这里的一家国有企业搞行政，后来改股份制，她手里存了点钱，就辞职转股，历经几次跳槽之后，进了肖意现在所在的上市公司任行政部总监，年薪制。
    姚家的亲戚大多在政界，家风还算清正；宋家的亲戚在外市，没有太大的影响力。
    所以，肖意的意思，只要两小看对了眼，小表弟再努力努力，冲着王振济将来的发展，这门亲事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王振济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再琢磨了一下，又问肖意：“师兄，还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先当着廖玉升的面，按了免提键，再把冯皎眉晚上关于秦淮河花魁演艺的玩笑之语和廖玉升的考虑都讲了一遍，再问：“来秦淮河旅游的人那么多，肯定也有其他人遗憾这件事，并想过投资去搞这个演艺吧？是不是都没有成功？”
    肖意在手机里哈哈一笑：“你猜得没错，据我所知，有不少投资方都动过这个念头，只不过秦淮河两岸那些商铺的背后都有些关系和牵连，自家生意做得极好，不想变化，外人也轻易动不了他们。”
    “几处正规剧场中的表演，你应该也看过，生意还不错，引流明显，在一定程度上分了河上的人流量。你想想，如果同一时间，有好几处表演，那你是看哪一处？？”
    王振济深以为然。
    在比较有限的时间里，大家当然是更加愿意去看离得近一些的表演。
    肖意又继续道：“而且，在河道上经营，还涉及到水道管理部门的许可，涉及到安全防溺水的管理，所有的船只都必须有船舶经营许可证，包括船长和船员也必须有正规的职业资格，但我们国家在这方面的人才培育才刚刚起步，人才不好招。”
    “而且，我听说，如今秦淮河旅游区与河道管理局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都想推出自家的班子，所以各不相让，争执不休，谁也争不过谁，索性就让它空在那里。”
    “你那个表哥是有点眼光，可惜这事制肘太多，不是那么容易搞起来的。有资格下血本的人，知道两处职能部门有牵绊，就不愿意在这上面大投入，免得成为两家的眼中钉。但如果不搞大投入，搞出精品，凭什么让游客花那么多的钱来体验？单一个游船80元的票，已经让相当一部分平民游客望而却步了。”
    有道理。
    王振济自忖，换成未大学毕业之前的自己，就算姑姑一家的收入还算小康，也不会舍得花80元钱来坐游船。
    他总结道：“所以，岸上的演出没必要搞。而如果想在河中放画舫再搞演出，至少要搞定两大机构，还要有足够的话语权，还要有足够的资金和人手。”
    “对！”肖意很肯定地道：“否则，一旦你赚了大钱，这两方就有可能以各种理由来找你想增资。你若不同意，几道行政管理命令下来，你就要死翘翘。”
    “陈家在金陵还算有一定的影响力，但他们应该不会愿意为了你们去面对这两大机构的为难。”
    王振济目光微转：“那如果是找他们一起入股呢？”
    “除非你是大财团，否则，你会失去管理权。”肖意一针见血：“你也不想这样吧？”
    王振济顿时对手机笑道：“确实。那算了，此事暂时先不提。师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否则我不熟悉情况，冒冒然地一头扎进去，怕是要碰得头破血流。”
    肖意马上笑了起来：“谢什么，自家兄弟嘛，你也劝劝你表哥，想支持女朋友的方式有很多，我们完全可以采取容易直接的方式，没必要搞这么复杂。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继续玩。”
    “好！”王振济笑着应下：“那明天见！”
    ……
    待结束了和肖意的通话，王振济便收敛笑容，无奈地看向有些泄气的廖玉升：“你都听到了？有投资眼光的，不止我们一个。这里又不是我们的主场，如果我们的资金雄厚，是过江龙，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但我们不是。”
    “我个人认为，除非这两大机构之一主动找上我们，否则，这个项目就没有必要去考虑了。”
    “好吧！”廖玉升无奈地接受了：“也只有这样了！”
    王振济眨眨眼：“所以，不用我再去问皎眉了吧？”
    “不用不用，她肯定没有你师兄看得透。”廖玉升狂摇头：“算了，早点休息！”
    王振济微微一笑。还好，表哥还没有被刚刚燃起火花的爱情烧掉理智。
    关灯，睡觉。
    ……
    另一边，姚家。
    换上了睡衣的宋艳兰躺在床上，惋惜地和正戴着老花镜在看书的姚照宏低低地讨论起王振济来：“人是挺不错，可惜有了女朋友。”
    而且这个女朋友不管是从外貌上还是气度上，都超过了自家闺女。
    “都高研士毕业了，自然是有女朋友的。”姚照宏却是看得透：“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和他并肩而行的伴侣，珍儿太单纯了，不适合。倒是可以把他当哥哥，那一定会受到照顾。”
    宋艳兰顿时也有些认可：“是啊，这小子人情做得好，才刚刚工作，就知道要照顾表弟了……也难怪梁风会选择他。那，你的意思，不要拦着珍儿和他表弟来往？”
    默然一阵，姚照宏叹息：“顺其自然吧！让珍儿自己矜持一点！”
    宋艳兰想了想，接受了：“也行。”
    她再说起晚上王振济一行人关于在秦淮河沿岸搞起花魁与书生对唱的项目。
    “你堂妹不就是马上要转去河道局来管这个？如果他们真的愿意投钱，在河道上新增这么一个演艺项目，若是能盈利，也可以算是你堂妹的新政绩了，对吧？”
    “如果你堂妹一上任就做出了成绩，再配合你哥，你们姚家在金陵的影响力也就可以更大一些。”
    姚照宏顿时有些意动，但又有些迟疑：“可是，照香她只是刚刚被上面领导约谈，还没有通过常委会议的讨论，说不定中间就会出什么变化，而万一不是她呢？”
    “你这人，就是太谨慎了！”宋艳兰马上鄙视他：“大老板亲自约谈了，上常讨论也就这两天的事，走个程序而已。只要照香稳得住，在这个时候不得罪任何人，谦虚一点，应该问题不大。”
    “照香一旦上去了，她和你的关系那么好，你的日子也会更好过了。等她把这个项目定下来，人选可以从中戏和上戏那些文化课较高的学生当中选，一年或者几年换一次，高薪培养，应该能赚。”
    “然后呢，咱们家也投点钱进去？”姚照宏顿时合了手中的书，再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似笑非笑地看着宋艳兰：“和那帮人一起合伙搞？”
    “毕竟是他们的创意，有老肖这层关系，我不好直接拿来用吧？”宋艳兰的目光灼灼：“如果真有钱赚，也不失为一项长期稳定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