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反倒是件好事
    “木生之志，野火不尽！”
    这句话在空荡的木生大殿回响，经久不散。大殿内陷入了焦灼的沉默，柳细川怒容渐渐消散，恢复了高冷的神情，她负手而立，等待着四位弟子的抉择。
    四位弟子心中哑然，他们没想到今天的事情竟发展到这个地步。田雨农、刘洁净、张虚谷三位弟子都有些埋怨地偷偷撇了眼大师兄曾不惧，他们没想到大师兄竟敢说出那番话，惹得师傅发这么大的脾气。此前，他们可从未见过师傅如此动怒。
    曾不惧心中其实也有些后悔，不过，他倒是觉得师傅若是真与吉灵宗掌门曾小吉结成道侣，虽是屈辱，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些事说出来，反倒有一种巨石落地的感觉。他虽对木生宗有感情，但他对自己的家族感情更深，他毕竟是修仙世家曾家之人，体内流淌着曾家的血。
    曾不惧再次跪倒，三叩九拜。
    礼毕，他缓缓说道：“师傅，珍重！木生宗，珍重！”
    说罢，他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柳细川望着曾不惧远去的背影，眼匡之中有些湿润。曾不惧是她收的第一个弟子，是她看着从小长大的，她心中虽是极其不舍，甚至为之前的动怒有了一丝后悔，不过旋即，她偷偷闭了闭眼，将泪水强行忍了回去。
    她语气平和，目光投向了依旧跪着的三人：“你们三个呢？是不是也和你们大师兄一样？”
    田雨农、刘洁净、张虚谷三人连忙摇头。张虚谷入门时间最短，但他对师尊的感情绝不比师兄师姐们差。
    张虚谷神情哀伤，说出的话倒是坚定无比：“我是绝不会离开师傅的！”
    田雨农和刘洁净也是忙声说道：“我也绝不离开师傅！”
    他们三人与曾不惧不同，他们都是普通人家，父母早逝。在这个世界，除了师傅柳细川外，再无牵挂。
    刘洁净是女儿家，心思细腻，她看出了师尊其实对大师兄的离开十分伤心，于是缓声安慰：“大师兄刚才的话虽是大逆不道，但师傅你不要怪他，他心里还是有师傅的。”
    柳细川长叹了口气，语气恢复几分温度。
    “他心里还有没有为师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此前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局势如此，你们又何必陪着木生宗赴死呢？为师之前其实也有考虑过此事，不过没有与你们明说，你们放心，若是当真到了那一步，为师在最后会以性命保下你们，相信为师的性命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军锋山山脚，山溪乡，黄半天披着一身皮草，单手扛着一根竹竿，竹竿上串着一大堆野货，活脱脱一副猎人模样。这些野货，是他下山时顺手打的，其实也是被迫无奈，他是个现代人，不喜裸奔，总是要寻些东西遮挡关键部位。
    打打野货，本只为了遮体的皮毛，可渐渐地，黄半天却发现了一些古怪，军锋山的野货实在是太多了，更古怪的是，他随随便便就碰到了两只踏入练气境实力的熊瞎子。要知道，军锋山是木生宗的地盘，山下有山溪乡、神岗乡等大小乡镇十余处，生活着许许多多寻常百姓。按理说，木生宗不可能容许军峰山上有这么多野兽，更不可能容许有练气境实力的野兽。
    一座山，它所拥有的灵气是有限的。若是山上有仙家宗门，山上通常只允许存在灵兽以及一些毫无修为的野兽，这些野兽只是灵兽的口粮，而灵兽拥有灵智，通常会承担守护宗门，或者孕育灵宝的任务。
    可很明显，黄半天遇到的两只熊瞎子只是练气境实力的野兽，灵智根本未开。这令黄半天对如今木生宗的情况隐隐有些担忧，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选择贸然上山。
    黄半天扛着穿满野货的竹竿，穿街过巷，最终在村子中心停了下来，因为这里人最多，适合打探消息。几个时辰过去，在黄半天半卖半送的野性售卖下，野货贩卖一空，他以物换物，换了一身干净的麻衣，一双草鞋，打听到了如今木生宗的情况。
    村民们零零散散透露的情况很多，大体都是木生宗如今怎么怎么惨，哪里哪里又被其他宗占领，可这些消息没有激起黄半天内心任何波澜。
    在黄半天看来，亦或者可以说，在黄半仙看来，宗门之间这样相互争夺是极其正常的，修仙本身就资源之争，利益之争。在黄半仙掌舵木生宗时期，横扫过附近许多宗门，各个宗门特有的天材地宝，他黄半仙所在的木生宗都分了一杯羹。这听起来好似有些霸道，但实际上，只不过是顺应强者为尊的天道罢了。他黄半仙有索取，自然也有付出，他给了那些弱小的宗门保护，他制定了规则，在掘取部分利益的同时，守护了他们的道统。按地球世界来说，这叫做收保护费。
    其实这些规则在宗门之间本就约定俗成，修仙宗门若非生死敌对，通常不会覆灭道统。原因其实很简单，都是修仙者，谁知道此宗是否有弟子在外闯荡成为大能？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既如此，才不会惹来灭宗之灾。
    这些宗门利益相争的消息没有激起黄半天内心任何波澜，可有一条消息却是令黄半天险些破防。
    “木生宗当今掌门柳细川，修为筑基……”
    闻言，黄半天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太弱了！筑基期，是筑基中期？后期？亦或者大圆满？他根本无心去听，他只觉得如此羸弱之人，居然能当木生宗掌门？这简直是木生宗的奇耻大辱，尤其是对他，这个曾经逆转木生宗颓势，带领木生宗走上中兴的三代掌门。
    不过旋即，他平复了内心，脑海中闪过许多疑惑。即使是自己突然失踪，他也给木生宗留下了足够的底蕴，按理说，短短千年，木生宗不该沦落至此。除非……除非是那个对洞天福地动手脚的人，只有他出手，才有可能将自己为宗门的布置一一破去，可他到底是谁呢？
    黄半天剑指揉了揉眉心，暂时不去多想。如今，羸弱的木生掌门，虎视眈眈的敌宗，一切对他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