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上,我和玄溯在二楼倚着木栏,瞧着下面一群世家小姐在花园里闲谈说笑。
我发现玄溯的目光不在这群人之间,他在往其他的地方眺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直到阿言从旁小道上走出来,他的视线就紧锁着那不放了。
果然又是她。
我问:“立谁为皇后,皇上想好了吗?”
玄溯嗯了声, 很确定的说:“想好了,皇后非她不可,朕要到时候给她个惊喜。”
他又转而问我:“皇兄你呢,你有中意的姑娘了吗?”
我勾起唇角,说:“明日庆园茶室,我约她出来, 皇上你也一块儿喝杯茶啊。”
“好啊,朕想看看,朕的皇嫂会是哪位姑娘。”
玄溯还似乎挺为我开心的。
这时候, 阿言抬头往我们这看了一眼,嫣然一笑,这一笑不太纯粹,有一些含情脉脉,有一些暧昧。
玄溯以为是在对他笑,特别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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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玄溯就特别喜欢跟阿言在一起玩,喜欢到,把她带到我面前,让我们一起玩。
他擅长的蹴鞠我玩不了,跑跑跳跳的我都不行,但我可以跟他们玩投壶,剪纸,飞花令。
飞花令我从未输过,投壶我也是特别精准,阿言看我的目光很欣赏, 同她看玄溯是完全不一样的。
玄溯看阿言跟我越来越亲近, 仍是什么心思都没有, 阿言看着我笑,他看着阿言开心他就开心。
我也会说一些暗示性的言语,让玄溯误以为阿言对他有意思,这种误会,让玄溯每每与她相处都自以为暧昧,故而越陷越深。
但他让我转达给阿言的,我通通没有转达。
我和阿言是在一个冬日里在一起的,那一天很冷,我染了风寒,病得有些严重,她作为玩伴来看望我,也无可厚非。
我情不自禁的表露心意:“或许我要死了,可我仍想让你知道,这世上有我这样一个人喜欢过你。”
她眼眶的泪几欲落下,抱住我说:“我也喜欢你。你好起来,我们就在一起。你不好,我陪你去地下。”
我善于察言观色, 阿言对我有意我是知道的。
可明明我的表白明明全靠表演,却不知缘何,内心突然滚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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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溯如约来了庆园, 我看见玄溯来了,便把阿言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脸,亲昵的在她耳边说话。
我余光看见玄溯脸色特别难看,他看了一会儿,没再往我们这里走过来,转身走人。
这夜,我去宫里见了玄溯。
他喝酒,我喝茶。
他说:“皇兄,那你要对她好。”
“会的。”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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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玄溯没有立阿言为后,他选中了阿言最好的姐妹,宁羽。
大选后妃充实六宫那些天,我和两位母后还有皇帝同席用膳之时,我说:“姜将军的闺女姜静婉,儿臣想娶作侧妃。”
母后还没开口表态,玄溯就说:“姜静婉你就别想了,她在选秀名单里,朕前两日就决定纳她进宫了。”
他想的大概是,姜静婉同阿言针对了许久,这若是同在王府中,得鸡飞狗跳成什么模样。姜氏做了嫔妃,便不会再来纠缠我,不会再影响我和阿言之间了。
不出所料,他的确挺为阿言着想的。
我当着母后的面问:“皇上喜欢姜静婉?”
“喜欢。”
他故意说的很真心实意,母后听的将信将疑。
这落在旁人眼里怎么看,都是玄溯见不得我好,我难得看中一个女子,他却要抢了去。
我笑笑,“皇上可要对她好。”
玄溯郑重的说:“自然。”
接下来,宁羽被封后,姜静婉入宫为嫔,我赶紧病了一场,病时,我真心实意的把阿言托付给了玄溯。
“太医说我若是行人道之事,会影响寿命,我本就活不长,实在不该祸害阿言了。皇上,别的人我不放心,你娶了阿言吧。”
玄溯瞪着我,听我说这样的话他很生气。
“说什么胡话?皇兄要活很久的,女人伱自己照顾,不要塞给朕。”
我气若游丝:“皇上问一问太医便知,我这身子,实在是不长了……”
这个事实,我在多年前就接受了。
太医不会当着我面说,可有一回婢女们当我昏迷了,议论了不少事,我就这么知道了我活不长。
玄溯去问了太医,又跑来对我说:“万一有灵丹妙药呢?世事都没有定数的,母后当年不也死而复生过?皇兄,你不会有事的。”
我说:“无论如何,你答应照顾阿言,我才能安心养病。”
玄溯经历了不少内心挣扎,最后点了头。
“好,朕娶她。”
随之,齐言嫣成了唯一一個,不在选秀名单上,却被钦点入宫的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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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入宫前夜,来王府里找我,她很焦急的,几乎是求着我:“你去找太后,太后可以收回皇上的旨意,于太后最疼你了,你去说是有用的。”
我摸了摸她的脸,说:“我不能跟皇上做对,母后不会为了我去驳皇上颜面的。”
阿言很执着:“不会的,于太后很疼你,你说我们两情相悦,她不会不成全的。”
我没有说话。
阿言几乎要哭出来了:“你就去试试,试试都不行吗?”
“我知道消息比你早,我求过母后了,”我哑着声,痛苦万分的说,“母后不答应,母后说我这样的身子……不能承受男女之事。”
“我去求皇上……”
“没有用的,阿言。”
我的绝望感染了她,她久久的看着我,眼神一点点的凉下来。
最后,她说:“你几岁了,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男女之事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知道你身子多差吗?你现在却告诉我说,没有用的。”
她拭了下眼角,擦去了泪,“事实是你不肯为我对抗皇上,也不肯为我求一求太后。你既然放弃了我,我也同你一刀两断,今后我做我的嫔妃,你做你的衡亲王,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永无瓜葛。”
阿言把话说得很决绝,可是往外走的并不果断,她的身子在那停顿住了,似乎是在等我挽留。
我很意外的发现我竟然有一点不舍和心软。
我还会找她的,她会回到我身边,但现在她必须入宫,我必须狠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