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着也变得精美了,还有那马儿的马鞍和脚蹬,看起来十分的华贵。
柴娥英从没见过,这么华美的马匹装饰,也是第一次发现,她家男人美得赛过谪仙了。
柴娥英激动着道,“相公,你回家来,怎么不提前通知家里?好让我去接你呀。对了,爹呢?二郎和三郎呢?还有玉竹玉玟两口子呢?”
“爹当皇帝去了,没空回家,二郎和三郎在清理我们家以前的王府,也没空回来,玉玟怀孩子了,在养胎。玉竹在宫里处理一些事情。爹派我来接你和娘,还有孩子们回京城。”李兴茂莞尔一笑,翻身下马,朝柴娥英母子走来。
“爹!”三个娃子欢呼着,飞扑向李兴茂。
李兴茂笑着张开臂膀,蹲下身迎接孩子们。
很快,李兴茂的身上就挂满了娃。
背后挂着李景,左手是李昱,右手是果果。
李昱年纪小,一个多月没见着李兴茂,有些生疏,他见哥哥姐姐朝李兴茂跑来,他也甩着小短腿跑来。
李景和果果亲昵地喊着“爹啊,爹啊”。
李昱愣愣瞧着李兴茂的脸,瞧了好一会儿,才咧嘴笑着喊了声“爹”。
一咧嘴,从乳牙间淌了几滴口水下来。
李兴茂笑起来,拿袖子给他擦了下巴。
他笑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是爹的乖娃儿。”挂一身的孩子,不知先亲哪个才好。
柴娥英愣住,“……”刚才自家男人说了什么?
她怎么没听懂?
姜嬷嬷也呆住了,眨着眼,喃喃着道,“皇皇皇皇皇……皇帝?”
李景挨着李兴茂的脸,“爹,爷爷真当皇帝了?那他不回来当夫子了?学堂的宋宝顺还问他几时回来呢,他要学爷爷的弹弓术。”
果果瞪他,“笨!爷爷当夫子是大材小用!李家其他的王爷全是废物,李参更是个只知道玩的大傻蛋,就咱们爷爷能干,他当皇帝最合适。”
站在边上的柴大姑娘和翠嬷嬷,直接吓傻。
怎么回事?
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皇旁?
那边,有看刘家热闹的村人,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走了过来瞧稀奇。
他们看到李家大郎回来了,还带来了一队护卫,大家以为是县令送的护卫,没觉得奇怪。
县令常派儿子来李家,一来就是好些个护卫跟着来,在村里进进出出,护卫们还帮着李家做事,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不少人都向李兴茂问好,“大郎啊,你家媳妇真能干呢,你去京城后,她又是带娃又是当夫子,还抽空打理地里。大郎,你回来得正好,你家今年的棉花大丰收,趁着这几天天气好,赶紧着采棉花啊。”
“还有你家宅子前的那片水塘,哎哟,夏天时长得一片好莲叶呀,今年的藕也一定是大丰收。”
“那水塘里的鱼也不少,网一网最少能网个几百斤。”
“那宅子后头的果园,不少树都挂了果呢,大郎家里今年可是丰收年啊。”
人们七嘴八舌地,跟李兴茂聊起了田间地头的事。
李兴茂听着熟悉的乡音,十分的亲切,揽着妻儿,温和微笑着,和大家攀谈。
站在人群外的柴大姑娘,吃惊地看着李兴茂柴娥英那边。
她小声说道,“翠嬷嬷,李家那老头子当了皇帝?真的假的?柴娥英的男人是大皇子了?我没听错吧?”
“大姑娘,没听错,他们是这么说的。”翠嬷嬷点头。
“怎么可能?这李家人,看起来全都平平无奇,怎么可能是皇亲?这怎么可能?”柴大姑娘不相信,“八成是装面子骗人的!”
翠嬷嬷小声道,“哎哟,姑娘啊,这皇帝还能假冒的?发现了得砍头。”
“哼,这个穷山村,离京城远着呢,山高皇帝远的,京城的皇帝哪里能知道?”柴大姑娘不以为然。
主仆俩正小声嘀咕,村路上,又来了一队人马。
骑马佩刀的,来势汹汹。
这些人,柴大姑娘认得,是县令和衙役。
“护驾大皇子殿下,闲杂人等速速闪开!”打头的衙役高呼。
大皇子?
李兴茂真的是大皇子?
站在路中间的柴大姑娘还在发懵,翠嬷嬷先反应过来,拉着她飞快跑到一旁的树后藏起来。
这声高呼,所有的村民们全都吓住了。
谁是大皇子?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李县令翻身下马,大步朝李兴茂跑去,到了近前,他马上屈膝拜下,“臣,青阳县令李晌,携犬子李立行,参见大皇子殿下!”
跟着来的李立行,也有样学样,“青阳县令之子李立行,参见大皇子殿下。”
“参加大皇子殿下!”衙役们也全都下马跪拜。
“臣收到京城的加急公文,马上就赶来了村里见皇后娘娘,娘娘说殿下往村里来了,臣便寻到了这里。”李县令道,“为了皇后娘娘的安全,臣已派了二十名衙役去了李宅,下臣的夫人也去陪皇后了。”
李兴茂回来后,直接去了家里。
他听母亲韦氏说,柴娥英带着孩子们,来村里刘家吃酒,他已留下了一部分的护卫在李宅。
李宅那里,十分的安全。
李兴茂走过去,扶起青阳县令和李立行,微笑道,“县令大人请起,立行请起。”
“多谢大皇子殿下。”李县令和李立行回礼。
村民们全愣住了,“……”
也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草民,参见大皇子殿下。”
呼啦啦,一群人吓得全跪下了。
柴娥英和姜嬷嬷,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
还是姜嬷嬷先反应过来,她颤颤巍巍要拜下,被李兴茂扶起,“姜嬷嬷您年纪大,不必行礼了。”
柴娥英愣了会儿神,醒悟过来后,也要屈膝行礼,也被李兴茂伸手揽住,“自家娘子,不必行礼。”
柴娥英脸一红,“是。”
刚才那几个,和李兴茂高谈摘棉花挖藕网鱼的村民,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李兴茂觉得,他们是在侮辱他的名号,抓他们去砍头。
一个个吓得头也不敢抬,大气不敢出。
李兴茂朝村民们笑道,“都请起吧,不必多礼了。”
村民们不敢起,仍旧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草民们失礼了,罪该万死。”
李兴茂浅浅笑道,“都请起吧,不知者无罪。”
柴娥英已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也劝着村民。
大家这才敢起身。
一个个退开老远站着,只敢静静瞧着李兴茂那里,再不敢说话。
刘家屋里吃酒的人,听到了外边的动静,全都不吃酒了,三三两两跑出来,或远或近地看着。
李兴茂往前方看去,一眼便看到刘家院中的喜色嫁妆。
他笑着道,“我是不是来得不巧,打搅你们吃喜酒了,大家继续吧。”
刘瓦匠带着两房儿子孙子孙女们,全都一起走来,再次跪拜下来,“大皇子殿下要是不嫌弃,到寒舍饮一杯浊酒吧。”
原本坐在屋中,穿着一身喜服等着新郎来迎接的刘二妞,也不得不跟着家人前来跪拜。
毕竟,柴娥英在这里吃过酒席了,她不敢不出来见李兴茂。
李兴茂笑道,“二妞出嫁,我当然要讨杯喜酒喝了。”他回头,朝跟着来的一个内侍道,“来人,拿礼钱来。”
刘瓦匠忙说道,“啊,大皇子殿下,柴……,哦不,大皇子妃已经送了礼钱。”
真是憨厚的村民,若是在宫里的人,巴不得多拿份赏钱。
李兴茂微笑道,“喜事就要成双,我娘子送了,我再送,便是成双。”
刘家人全都欣喜着谢恩,“多谢大皇子殿下。”
内侍送上一个锦盒。
李兴茂接过来,递与刘瓦匠。
刘瓦匠转身递与刘二妞,刘二妞悄悄打开来,原来是一对比铜钱略大的金麒麟。
刘二妞喜得再次谢恩。
“我到这里来,是来迎妻儿回家的,没想到,惊扰了你们家的喜庆,你们接着吃酒吧,我也去讨杯喜酒吃吃,沾点喜气。咦,宋厨娘你怎么也跑出来了?就不怕锅子里烧干了?”李兴茂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大厨,笑着道。
李昱的满月宴时,这位会做饭的妇人,曾去李家帮过忙。
宋厨娘回过神来,“哎呀,那一锅鱼丸子,可不要煮散了。”
她朝李兴茂行了一礼,匆匆跑走了。
她个子生得又矮又胖,提着围裙跑路,跑得歪歪扭扭的,像只摇摆的鹅。
大家看得忍俊不禁。
但当着李兴茂的面,人们不敢大笑。
李兴茂先笑了起来。
村里人才敢跟着一起笑。
李兴茂和柴娥英,带着孩子们又回到刘家院中。
李县令和李立行也跟着去了。
今天的刘家,可谓是蓬荜生辉。
当今大皇子和县令,都来吃喜酒了。
李兴茂吃了一杯酒,起身告辞时,刘家院前的路上,梁家的迎亲队来了。
梁家人看到刘家的院门里外,站着不少带刀的兵差,还有位穿着官服的人,和一位华服年轻公子在说什么。
毕恭毕敬的刘家人站在他们身侧。
梁家的喜乐队都不敢吹了,全都傻了眼,只敢远远地站着瞧。
村里的小老百姓们,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刘家邻居们,发现梁家迎亲队来了,笑着跑向刘家院子,“刘老大,迎亲的来了,快拿爆竹出来!”
给刘家帮忙的一些旁支亲戚们,见梁家人傻站在路上,料想他们不知刘家的情况,笑着迎了上前,说明了情况。
梁家人暗吸一口气,惊得个个瞪大双眼。
刘家厉害啊,居然认得县令和大皇子?
这这这这……
他们是结了门豪亲吗?
梁家人为了讨好亲家,干脆拉着迎亲的新郎官,和刘二妞在刘家拜了堂。
有大皇子和李县令主持婚事,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值得说给子孙后代听。
梁家大郎聪明,还大着胆子向二人要了题字。
院里就有写喜联的笔墨,李县令拿了副红纸,请李兴茂先题字。
李兴茂按着梁少年的要求,写了“梁氏瓦匠”四个字。
李县令提笔写了“百年好合”。
梁少年看了眼字,拉着刘二妞给二人谢恩,“多谢大皇子殿下,多谢县令大人。”
李兴茂瞧着这少年,莞尔一笑。
他这字一送,将来就是少年的金字招牌了。
若梁家少年是勤快人,刘二妞这辈子算是嫁对了,子子孙孙都会享福了。
勤快加金字招牌,一辈子不愁没活儿干。
刘家也发现了梁家少年的小心思,心说这女婿好聪明,挑对了人。
在一片热闹声中,李兴茂带着柴娥英转道回李宅。
李县令和李立行,还有一众衙役禁卫军在后面相送。
村里人也跟着去看热闹。
浩浩荡荡一队人,往李宅而行。
一直藏在暗处偷看的柴大姑娘,心里直吸凉气。
李兴茂,真的是大皇子?
那她刚才还在跟柴娥英炫耀,说她是京城人了……
天啦,她刚才犯什么抽了?
一个小小京城人,能跟大皇子妃比?
柴大姑娘恨不得咬碎自己的舌头,她提着裙子摆,匆匆跑上自家马车,催着吓傻掉的车夫,“快回家!”
翠嬷嬷扶着她坐上马车,“大姑娘,人都走远了,你不必害怕了。”
柴大姑娘哆嗦着道,“躲得过吗?我刚才将公公的铺子地址告诉给了柴娥英,万一她记下来了,回京后找去了怎么办?咱们全家都得被砍头,得快点去京城,叫公公和郎君搬铺子!”
翠嬷嬷恍然,“啊?哎哟,大姑娘,我就说了嘛,你别去惹三姑娘,她不是个好惹的人!”
“我哪知道她会当上皇子妃,早知道……”柴大姑娘心乱如麻,按柴娥英的脾气,是不会接受她的道歉的,算了,还是劝公公和男人搬走铺子,远离柴娥英的报复吧。
柴大姑娘回家后,急忙带着婆婆去了京城,本来计划明天出行的,她担心夜长梦多提前出发。
走得匆忙,准备不足,少带了不少行李,她被婆婆好一顿说。
到了京城后,柴大姑娘将柴娥英当了皇子妃的事,说给自家男人听。
还说不搬走,柴娥英要是找到这里来,全家会没命。
她男人太了解她的性格了,骂她一定是去惹柴娥英了。
柴大姑娘哪敢争辨?
都这时候了,还是活命要紧。
公公婆婆和男人,轮番骂着她。
柴大姑娘一声不敢吭。
铺子搬走容易,但将过去的好生意重新拾回来,却不容易,柴娥英的婆家,亏得一塌糊涂,从乡下带来的银子全亏铺子里了。
一家子在京城艰难度日,柴大姑娘的男人提到搬铺子的事,对柴大姑娘恨之入骨,扬言要休了她。
不得已,柴大姑娘只好将自己私藏多年的银子拿出来贴被婆家,才躲过了被男人休掉。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
李家的宅子前,站着不少护卫。
今天是休息日,学堂里没有孩子。
但因为李家忽然来了不少人,还是惊动了一些住得近的孩子,他们不敢靠近,一个个藏在附近的树后或草丛里,往李家看来。
孩子们小声地议论着,李家出了啥事。
直到李兴茂和李县令回到李家,宅子前的守卫们,一起跪下拜倒,“大皇子殿下。”
已经知道消息的贵伯,带着宅子里的厨娘宋春娘母女,全走到外面来迎接。
娄承业和他的随从,随后也走了出来。
他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自家胖憨憨的娘子,怎么就成了公主了?
大舅哥怎么就成了大皇子了?
丈母娘成了皇后?
他老丈人是皇帝?
他是驸马?
李家究竟藏了多少能人?
娄承业在李兴茂去京城后,帮着李家整理田地,白胖的包子脸,瘦成了浅褐色的国字脸。
退了肉的脸,显得比以往更精神了。
加上长了不少个子,十八i九岁的少年,完全从当初的胖憨少年,变成了俊朗成熟的大人。
李兴茂示意大家都平身,笑着扶起娄承业,“我不在家的日子,得亏承业帮忙照看田地的事,承业辛苦了。”
娄承业笑道,“不辛苦,这都是我该做的啊,这是玉恩的娘家嘛。”
大家进了宅子。
李兴茂和柴娥英,带着孩子们来见韦氏。
李县令和李立行,也跟着前往。
娄承业则安排人备酒饭,招待县令一行人。
北院正屋中,韦氏已经换上了李兴茂从京城拿来的皇后装,和李玉恩坐在上首在说话。
母女俩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一起朝门口望来。
柴娥英第一次看到,温和简朴的婆婆,穿着华美端庄的盛服,有些不适应,她局促地低下头来。
三个孩子倒没觉得什么,还是这么天真欢喜。
比着赛,迈着小短腿往屋里冲。
李景模糊的记忆中,奶奶就是这样打扮的,一岁半的李昱没啥好与坏的概念,嘻嘻笑着朝韦氏扑去,“奶奶。”
只有果果,欢喜地跑进屋来,看到韦氏的皇后服后,眼睛渐渐红了。
她唇角动了动,也喊了声奶奶。
“回来了?来,都到奶奶这儿来。”韦氏笑着朝三个孩子招手。
柴娥英走过去,屈膝拜下,“媳妇柴氏,参见……皇后娘娘。”
“青阳县令李晌,犬子李立行,参见皇后娘娘。”李县令和李立行,也走上前拜下。
“都请起吧。”韦氏和蔼微笑,“不必多礼了。”
见过韦氏后,李兴茂带着李县令和李立行,去了别处休息。
韦氏拉着柴娥英在身旁坐下。
“事情有些突然,到现在,娘还以为在做梦。”韦氏自嘲笑道。
柴娥英也跟着微笑道,“确实挺突然的,大郎跟我说起时,我当时都惊呆了。”
“京城前几天出了些变故,好在,他父子几个都处理好了,大郎现在是来接我们娘几个进京城的。”韦氏说着李兴茂的安排,说着自己的安排。
他们回京后,这处宅子会空下来。
住了快三年的宅子,丢弃了有些舍不得。
韦氏跟贵伯和宋春娘母女商议好了。
这宅子就留下给他们住着。
除了他们一老一弱几个人,韦氏还请了宋春娘娘家的大侄子宋宝顺来宅子里住。
那孩子是家里学堂的学生,李玉竹对他又有恩。
脾气品性都是熟悉的,好办事。
田地的事,韦氏会跟刘家交待,委托刘家人帮着打理。
韦氏说道,“娥英,你看这样可行?安排好,休息两日后,我们九月九日起程去京城。”
这样安排极好,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看老宅,柴娥英没意见,“挺好的,娘,就这么安排吧。”
接着,韦氏又说了些京城的事情。
在李兴茂离开家时,韦氏和柴娥英,经常聊天说到京城。不过那时候,她们都没有想到,自家老爷会当皇帝,说的都是市井小事。
这会儿,韦氏跟柴娥英说起了李氏的皇室,说起了太后和大行皇帝的皇后。
“大郎刚才跟我说,他离京的那日,大行皇帝的皇后,已经移居到宫外的行宫里去了,她品性温良,不爱与人接交,只和玉玟相好,又是寡居之人,你想见她还见不着,不必担心她。倒是太后,需得注意跟她说的语气。”
柴娥英紧张起来,“太后,她不好相处吗?”
韦氏道,“她是你的长辈,是个寡居多年的妇人,说话理应注意分寸。”
柴娥英愣愣着点了点头,“是,媳妇知道了。”
是因为儿子没了,皇帝位又传到别家了吧?
想到会和这样一个高身份,脾气却古怪的妇人见面,柴娥英心里有点担心。
韦氏见她蹙眉不语,又笑着道,“不过,你也别太害怕,你是大皇子妃,摆在你前面的命妇,除了太后,便是我,几个王妃和你平等身份,至于其他的,都得向你仰视问安。”
柴娥英不想让婆婆担心,她努力微笑道,“是,娘。”
。
李家人当了皇帝,李兴茂是大皇子的消息,很快就飞传了出去。
曾经将李家的竹篱笆拆了个洞,打算偷鸡的邻村混混赵短腿,连夜逃到外县去了。
集市街上的柴家二房,连田地都不管了,全家搬走去了外县。
将柴娥英退婚的罗家,直接吓傻,也是慌慌张张卷了行李细软跑走了,连房子都没有来得及交待安排。
大门敞开着,上好的桌椅被子衣料锅碗瓢盆等,便宜一些胆大的人,趁夜溜进罗家,搬了个空。
跟李玉恩争过饼子生意的刘大妞的堂姑,虽然后来因为李玉竹救过她,她没再找李玉恩的麻烦,但还是心虚,也是包了包行李,将男人撵着孩子拽着,不管天快黑了,也要出远门做工挣钱。
倒把她婆婆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说她忽然开窍了变勤快了。
而那些和李家交好的,比如邻村清水河村的宋里正,宋夫子,宋夫子的孙女婿陈老三家,还有桃花河村里正秦家。
都来李家这里,齐压压在院门口拜了一地。
这时候,都在忙秋收,稻子割完了,还要翻整爆晒田地好洒油菜籽呢,村人都来此,不是误农时?
李兴茂只得出门来,对两村的里正道,“大家都请起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不必来请安了,就跟以前一样相处就好,你们这般来行礼,误了田里的活儿可怎么好?”
他还是那么温文尔雅,温和待人。
村里人见到他变了样的打扮,起初有些陌生,但看到他的笑脸,听着他温声说话,发现站在大家面前的,还是以前待人和气的李家大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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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村里人没多久,柴大郎两口子和儿子柴天郎,也来了李家。
两口子带着儿子,激动着走进李宅。
看到换了盛装的柴娥英,和李兴茂还有韦氏,柴大郎一家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两口子拉着儿子慌慌张张拜下。
李兴茂依旧像以前一样,对柴大郎两口十分恭敬,“大哥大嫂,路上赶路辛苦了,不必多礼了。”
韦氏则吩咐着人摆宴席来,依旧喊着他们娥英大哥,娥英大嫂。
柴大郎两口子心中唏嘘,自家妹子这是因祸得福?
罗家趾高气扬不肯娶,李家不嫌弃娶回来,还送一个皇子妃身份!
难过的是柴天郎。
已经正式上学堂的柴天郎,已经六岁了。
进了学堂后,他知道了何为国,为何州府,何为县乡。
他了解到,皇帝住在京城,管着一个国。
李立行小哥哥的父亲是县令,管着一个县。
县令住县城。
皇帝住京城的皇宫。
这样看来,李景和果果还有李昱,会去京城的皇宫,跟他们爷爷住一起。
皇帝家的人,一般的人不能随便见到他们,他们也不会轻易出宫来。
柴天郎难过得直叹气,“你们还会回来吗?我会不会再见不到你们了?”
在大人们全进了北院正屋后,几个孩子在宋春娘和两个宫女两个内侍的看护下,在南院屋玩耍。
四个孩子排排坐在一张竹床上。
李家三个孩子,目光齐整看向柴天郎,柴天郎一脸难过,小眉头皱成麻花状,两眼无神看向另外三个。
李昱才一岁半,不太懂分别是什么意思,他笑嘻嘻道,“不会,你想来看我就看我呀,天郎哥哥,坐马车很快就到了。”
李景反对,“很快到不了,我记得,我来这儿时,坐了一个月的马车,是叔叔姑姑们说的。”
“一个月是什么意思呀?大哥?”李昱晃着自己的小短腿,学着柴天郎的样子,皱着小眉头问李景。
李景掰着自己手指头做示范,“把这些数三遍,一根手指是一天,三十天是一个月。”
于是,李昱开始数自己的手指头。
但他数来数去的,越数越混乱,一直数不完。
他只会从一数到十,十一后的二十个数该怎么排,都有哪些数,柴娥英还没有教他。
果果看得着急,只得来帮忙。
哄好李景,果果笑着道,“天郎哥,我们会回来看你,将来,还会带睿哥哥来看你。”
柴天郎咧嘴笑起来,“嗯。”
。
次日,收到京城加急公文的娄知府,带着另外几个儿子们,来了李家。
娄大公子和娄知府,知道李家是庐陵王府的人,庐陵王会登基,父子俩并没有太惊讶。
娄知府早料到会是如今的结果。
最震惊的是娄二公子娄三公子。
因为,他们一直以为,李家人只是从京城逃难而来讨生活的平民,听说李家老爷是皇帝了,过去的身份是庐陵王时,这两位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两人心中暗暗吸了口凉气,幸好没对李玉恩不敬,否则,他们小命休矣啊!
父子俩进了李家,见到换装的李家人,一个个神色肃然,行礼问安生怕有一些纰漏。
“不知亲家的身份是皇亲,实在是罪过。”娄知府自责说道。
韦氏微笑道,“说来,还是我们先瞒着你们家的,你们何罪之有?不必自责了。你们是三品之家,当初却没有嫌弃布衣身份的二公主,反而礼数周到地将她娶进门,该我和皇上感激你们家才是。”
娄知府马上谦恭说道,“皇后娘娘过誉了,臣惶恐万分。”
他心中在暗暗庆幸,幸好当初给李玉恩安排了盛大的婚礼。
要是当时怠慢看轻了李玉恩,此时韦皇后就不是笑脸和他说话了,他的乌纱帽怕是都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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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休息了两天,在娄知府父子和李县令父子,还有柴大郎一家人的送行中,李兴茂带着韦氏和柴娥英母子他们,坐马车往京城而行。
娄知府料想韦氏舍不得李玉恩远嫁,建议娄承业也跟着北上。
护卫队们跟随在车队前后。
离开李家经过桃花河村的路上,沿路都有百姓们出来观看。
村里人不会说什么吉祥讨喜的话。
大家像送亲人远行一样,站在路口,朝他们挥手。
有人端着家里的酒水,有人端着茶壶,有人端着果子点子。
他们知道,如今的李家人看不上他们的东西,但这是他们的待客之道,送贵客远行,会拿出家里最好的食物送行。
李兴茂朝他们频频点头,也挥手致意。
他心中暗道,若有机会,他还会回来。
难过的是三个孩子,他们成天和村里的孩子们厮混。
如今要分开,也不知几时相见,三个孩子趴在车窗口往外看,有村里的孩子看到他们,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
李景难过得直哭。
可不回不行啊,他做不了主留下。
果果也舍不得这里,但,她好久好久没回家了,她想先回家看看。
年纪最小的李昱,不知分别聚散。
哥哥姐姐笑,他笑,哥哥哭,他也跟着瘪唇。
柴娥英将三个孩子搂在怀里,心中感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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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茂回村时,轻装赶路,十来天就到了。
但这次带着三个孩子,还有怀着孩子的李玉恩,行路速度不快。
走了四十天,他们一行人才到京城。
十月末的京城,北风呼呼,天寒地冻。
京城地广树稀,走到屋外,哪哪都是寒气,没个躲藏之处。
虽然没有下雪,太阳也白亮亮的照着,却感觉不到半丝儿的温暖。
自小生活在南方的柴娥英,看到这样的京城,很有些不适应。
但她自知嫁夫随夫,虽然不适应,但还是努力地习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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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队直接行驶到了皇宫前,提前得到通知的宫中内侍官,带着一群内侍和宫女们,站在皇宫门前迎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朝中的臣子和命妇们。
他们看到韦氏和李兴茂柴娥英下车,一齐跪拜下来。
“恭迎皇后娘娘,大皇子殿下,大皇子妃回宫。”
韦氏神色自然朝他们虚虚抬手,“都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
韦氏看着曾经认识的人,唇角淡淡浮了抹浅笑。
这些人,有几是真心欢迎她回来?
但她偏偏回来了!
迎接的人们,发现韦氏和以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端庄高贵的皇室之妇。
想来也是,庐陵王父子都没有太大的变化,韦氏能有什么变化?
在韦氏找不到惊讶之处,他们又去看柴娥英。
人们打量着这位,李家在镇安府乡下娶的大皇子妃。
有人疑惑惊讶,有人鄙夷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