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对话,大夫们才反应过来,“你们是谁?”
就……很无语。
吕舍捂住眼,不想看这些人犯蠢,“这两位是咱们恩人:慕相公夫妻。”
“恩人?”
众人面面相觑。
“你们该不会以为刘家这么容易放人吧?”吕舍声音尖锐,“就冲他们那股狠劲,可能吗?”
纵然表情平静, 言语间,依旧能听出对刘家的那股恨意和排斥。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低下头。
一时间,整个院子寂静无声。
“我说你们,”苏黛无语,“都不会反省下自己吗?还是说,以前在府城就经常这样干?”
做大夫必然有治不好的病,这很正常。
但是故意误导人就缺德了。
刘老爷这种还好, 自己聪明, 也有财力找别的大夫求证。
若是普通人家,家里全部存银也只够付诊金,耽误病情,又算谁的?
“当然没有,”吕舍连连摆手否认,“大地方大夫多,卧虎藏龙,万一被戳穿,会成为整个杏林的笑柄。”
“小地方就无所顾忌?”
“我们有分寸的,从不诓骗普通人,”吕舍尴尬,“主要是刘老爷的病太有名,谁都没办法治好。”
什么病并不重要,反正也不可能痊愈。
反而越能唬人越好,才显得他们没那么无能。
“吕兄说的对,我等最多看人家穿的好, 开的药贵亿点点。”
“然后诊金再提高那么一两倍。”
“反正他们不差钱, 治好病就行。”
吕舍:……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大对友。
他拼老命表现,想给这对夫妻留个好印象,全被这些蠢货搞砸。
深吸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平心静气,挤出一抹淡笑,吕舍立刻撇清关系,“府城同仁怎么操作老夫也不知道,京城却没人做这种事,医馆还会定期义诊,主动去城郊给百姓们免费看病。”
“不可能!”
大夫们异口同声否定。
“你当时一点犹豫都没有,不用想就知道是个中老手。”
这一幕,看得苏黛大开眼界。
内讧是小,这些人的思想,却极其不端正。
“都闭嘴,这种事很光荣?”慕耀直接出声呵斥,“你们不觉得丢人,我们还不想污染耳朵。”
人跟人的差距,不是一般大。
这些人跟易大夫比,简直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纵然知道他们是某些人精心挑选出来的炮灰,慕耀还是止不住全身发冷。
倘若杏林都是这般货色,自家媳妇可能根本撑不到现在。
“恩人,”吕舍欲哭无泪,“你相信老夫,我跟他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诚然,他也没少死要钱,可是有苦衷。
兄长们虽然去世,侄子侄女还活着,每个月都要上千两银子治病。
倘若不是如此,他何必千里迢迢跑到落安镇?
凭借这些年赚的银子,别说一个院子,五个六个都能买下来。
“那跟我们没关系,”慕耀完全不相信这群人,“坦白跟你们说吧,没人会无缘无故好心,刘家肯放人有条件,我救你们同样有。”
顿一下,他又补充,“讲真,我现在觉得行舟下手还是太轻。”
这群永远搞不清重点的人,活该被好好修理。
嘶!
听到这话的大夫,全都瑟瑟发抖的抱住自己。
吊在树上本来就难受,大热天的,还要被炭盆烤,这种惨绝人寰的酷刑,简直丧心病狂。
眼前这人,竟然还觉得不够?
这么凶残!
他们该不会刚出龙潭,又进虎穴吧?
呜呜呜,落安镇这里,好大的火坑。
“恩人,”吕舍犹豫一瞬,挣扎地问出声,“你救我们的条件是什么?”
“无缘无故被人拖下水,”慕耀似笑非笑,“换成你会怎么做?”
“此言何意?”
吕舍心里发沉。
他还想利用夫妻俩跑路……
“送他们去溪下村,”苏黛直接开口,“如今正是农忙,大伯那里正缺人收麦,加上他们刚好。”
思想不端正,就劳动改造吧。
倘若身同感受底层百姓的艰辛依旧不肯悔改,这些人,还是别再做大夫祸害伤患比较好。
“他们会干农活?”
慕耀很怀疑。
“会不会不重要,哪怕帮倒忙,也不能让人太清闲。”
“能不能有点人性?”有人不乐意,“我们内伤严重,连路都走不稳!”
“怪谁?”苏黛讥讽,“若非你们信口开河,会被这么对待?医德都没有哪来的脸委屈?还是觉得,全天下都是傻子,就你们最聪明?”
众人不敢说话。
半个时辰后,慕耀借刘家的马车把人送走。
彼时,慕族长一脸失落的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送走慕濯后,他整颗心都提起来,即便知道要赶紧收粮,依旧打不起精神。
“儿子现在应该走出平阳县了吧?”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当家的,你找的人靠谱吗?”
“靠谱,钱家你知道吗?就镇上开杂货铺的那家人,慕兴之前还在他们家做账房。”
“他们家跑府城做什么?”
“去进货,我给银子请他们捎带慕濯,”慕族长解释,“如今铺子管事是钱夫人外甥,小伙子非常有想法,每隔半个月就专门跑府城挑一些稀罕玩意放铺子里卖,来回好几次,路都熟了,肯定安全。”
“酒楼呢?你打听好没?”
“没打听,如果什么事都安排好,就失去让他磨练的初衷。”
闻言,族长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她也明白不能继续耽误儿子,沉默好一会儿,才纠结着问,“儿子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被人欺负怎么办?”
“最多半个月我就去把人接过来,你别担心。”
话虽这么说,慕族长却急躁起来。
蹭一下起身,背着手围着院子来回踱步。
若非还有最后一丝理智,现在就忍不住冲出家门找人。
“惯子如杀子。”
“玉不琢不成器。”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不吃苦中苦,怎为人上人?”
一个人嘀嘀咕咕念叨好一阵,又不断安慰自己儿子聪明机灵会来事不可能吃亏,人才逐渐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