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尤其他俩这种,区区白身,连秀才都没考到。
从小到大,没有为家里生计出过一份力,反而因读书拖累全家,有什么资格自命清高?
明知道妻子打理内宅辛苦,却屡屡视而不见, 偶尔听到抱怨,还觉得影响自己读书的心情……
好渣!
越想越羞愧,吕泊崖干脆撩起袖子遮住自己脸,“齐光,我发现自己压根没资格说教你,比起你,我或许还要更过分点。
我家娘子侍奉公婆,照顾孩子,还要管理家里铺子,就因为没听到她怨言,权权当做不知道她辛苦。”
虽然一点不想承认自己是贱骨头,可现实就是他更在意会哭会闹的小儿子,反而常常忽略懂事的大儿子。
总是劝自己小儿子不懂事更需要操心,事实真的这样吗?
都是孩子,再懂事能到哪里去?说来说去,还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为兄更甚,”刘致远脸火辣辣的红,“每次回家我都一副老太爷做派,你们嫂子但凡有一点不周到就会不高兴,真的好没道理。”
三人说完, 对视一眼,齐哈哈把头垂下来。
样子很蠢,却有一点点可爱。
片刻后,慕耀率先开口,“大错还没铸成,现在改也不晚,以此为戒就好。”
“是极!”
于是,回程时,齐氏和袁氏突然就发现丈夫突然殷勤起来。
不仅搀扶她们上马车,还主动照顾孩子。
“相公,”刘夫人深深蹙眉,“可是又想支银子买书?这是正事,你不用做什么我也不会拦着。”
除了刚成亲那会儿,自家男人好像从没这么体贴人过。
“不是,”刘致远解释,“我只是今天才意识到,对你和孩子亏欠良多。”
“这话从何说起?”
“此前在厨房,泊崖劝说齐光不该把弟妹困于后宅,我也以九天凤凰作喻附和。”
刘夫人很沉得住气,听完, 语气依旧很平静,“后来呢?”
“我们俩以为齐光即便不生气也会心里不舒服,可他却给我們鞠躬道谢,还骂自己贱骨头,因为妻子贤淑宽容,就忽略了她的委屈和付出。”
虽然没直接点破,这些信息却足够刘夫人抓住核心,“相公,一家人无须计较这些。”
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很高兴丈夫认可自己付出。
嘴角压不住笑意,眼睛也因激动有些泛红。
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刘致远心里突然就酸涩的厉害,情不自禁,就抓住妻子的手,“得妻如此,何其有幸!”
“妾身亦是。”
与袁氏不同,齐氏听到自己相公解释后,当着两个儿子面,狠狠咬了吕泊崖一口,然后边哭边控诉,“自从嫁到吕家,我就没一天清闲,从早到晚不是忙这就是忙那,就这,爹娘还不满意,隔三差五敲打我,你都不知道我偷偷哭过多少回!”
“我的错,”吕泊崖轻轻拍打妻子后背,“爹娘那里我去应付,账本也陪你一起看,孩子还在呢,别哭。”
“他们还想给你纳妾,不答应就骂我善妒。”
“不纳,只要你。”
“还不许我跟着你赶考。”
“这次一定带你……”
答应了不知道多少条无理要求,总算把人哄好。
然后,吕泊崖越发觉得慕耀说的话有道理。
妻子以前什么都憋在心里,他没什么感觉,趴在自己怀里娇娇怯怯地哭时,却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这样想着,他认真叮嘱妻子,“以后有什么委屈直接说,别太体谅我,男人不能惯着。”
“好,这次我长记性了。”
齐氏后悔不已。
早知道哭一通这么有用,早就用这招。
管外人怎么看,自己日子过得舒心才是正理。
“你是我向爹娘下跪才求来的妻子,成亲时也向岳父岳母保证过好好待你,”吕泊崖很失落,“若非被齐光提醒,我至今都没察觉自己有错。”
“妾身明天要给慕家送份厚礼,今天真的赚大了。”
“你高兴就好。”
吕泊崖哭笑不得。
他总觉得妻子小孩子脾气,想一出是一出。
两家交往长着呢,至于这么着急忙慌?
齐氏察觉到她的想法,直接翻个白眼,“你去厨房都没发现不对劲吗?”
要不是想丈夫也长长见识,她怎么可能在别人家就把丈夫赶入厨房!
“是他家洗碗用的东西吗?”吕泊崖认真会思忖后开口,“揉一下就起泡,即便不用热水,也能把油碗洗干净,齐光说是弟妹用草木灰水兑的,里面还加了药材,不会伤手。”
“不是这个,你没往案板上看?”
“没仔细看,当时太忙了。”
说这句话时,吕泊崖很心虚,眼神也不断往外飘。
他觉得搓泡泡好玩,没干多少活,反而惹出不少麻烦。
“上面有胡椒、白芷、花椒……”
“胡椒?”吕泊崖坐直身体,“为何把香料放在厨房?”
“今天的羊肉好吃吗?”
“好吃,那道红油羊杂也不错,很鲜,没有羊肉特有的骚味,反而能尝出一种非常特别的香。”
“以胡椒为作的羊肉,能不香吗?”齐氏没好气开口,“只材料钱就十来两,我吃到嘴巴,心都是痛的。”
“什么?”吕泊崖惊呼,“他们夫妻竟然用这么贵重的东西招待我们?”
自己何德何能啊!
“不止如此,弟妹还给了我和嫂子一些药丸,我在上面闻到了人参的味道。”
吕泊崖沉默了,少顷,认真开口,“确实该还份大礼。”
走亲访友那么多次,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带的东西不够自己吃,临走还拿回家不少。
这两口子如此厚道,就不怕遇到骗子或者居心不良的人?
“相公,妾身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重视,你这次眼光真的很好!”
苏黛也跟她想法差不多,“相公,这两户能处,当家人知礼上进,女眷也落落大方,咱们这次没走眼。”
慕耀很赞同,“更难能可贵的是致远兄和泊崖兄不迂腐刻板,懂得变通,也会尊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