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在牛二担忧的目光之中缓缓打开。
    而后便是成百上千的百姓，笑着涌向了门洞。
    尽管今天的城门打开的有些晚，但依旧影响不到他们急于去集市采购的心情，有些更是挑着担子向着集市出发。
    现在的咸阳城集市，有一块特地划出来的区域，就是给他们这些小商贩准备的，不需要交钱，不用交税，但是需要在走之前将卫生打扫干净，还有就是七天只许来一次，并且每次来，都要登记。
    老钱便是众多商贩的其中一员。
    今日，到了他上集市的日子，挑的货物便是荆条筐子，这是他在家时遇到一个上门的后生，给他说的法子。
    当时他还很是犹豫，但当知道陛下收了老秦人不许经商的禁令之后，最后，他还是狠下心，跟那个后生借了五百枚铜。
    也在那时，他才知道那个后生名字叫做卓王孙，是大秦银行的行长，至于行长是多大的官，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赚钱了，幸亏自己听了后生的话。
    就单单上一个七天，他自己一家编出了十个筐，一个作价四铜卖，十个就是四十铜。
    这一下就让他惊讶的不行，七天时间能赚四十铜，这放在以前，他可是想都不敢想，按照这个数，七十天就是四百铜。
    按照这么算，那就是三个月借的五百铜就能还清，之后再把五十铜利息清掉，剩下的就都是赚的。
    他岂能不激动，并且，这还是他自己做的，要是雇些人做，那赚的可比这多多了！
    一下子，他就打开了思路，这不这周雇了两个人，产量一下就翻了几倍。
    今天刚好又轮到他，这不赶紧挑着来集市，只是今天前去集市的速度却是大大降低，因为前面被士子挡着，想走都走不快。
    “老乡，今天这是咋回事，城里咋来了这么多的士子啊？”
    他转头看着跟着自己一样，挑着个担子，不知道卖啥的乡农，出声问道。
    乡农也是一脸的懵，摇了摇脑袋：“俺也不知道，俺这也不是等着七天时间，来这的，七天都没有进城了，哪知道城里发生了啥事！”
    老钱无功而返，但眼中焦急之色却是越发的浓郁了，看着明明不远，却像是天堑的集市，心中满是焦躁。
    虽说集市是登记的，但也是要抢啊，万一有些人新来的，跑在前面，打破了之前的默契，到时候，又要一阵扯皮。
    顿时忍不住的伸手拍了拍前面走的缓慢的士子，笑问道。
    “这位小哥，能不能给俺老汉让个位置，让我先过去，那边集市位置有点紧张！”
    被拍的士子转过头，上下扫了一眼老钱，而后眼中露出不耐之色，操着一口外地话道。
    “你一个商贾，难道不知道士农工商之排名，你这般说话，是否有些太过逾越了！”
    “老秦人，就这般吗？不知什么叫做礼仪尊卑吗？”
    听着士子这话，老钱脸上不由浮上一抹尴尬，他没想到这外地士子居然如此不讲情面，明明自己已经这般客气，结果还是被训斥。
    最主要的是，自己那是商贾，原本就还是农户，只是做个小生意而已，陛下都允许，你个外地士子反到在这批判起来。
    要知道，就是学府的士子，出来见到我们还都是客客气气的，以礼相待。
    你倒是在这盛气凌人，这差距咋就这么大？
    虽然心中苦涩，但脸上却还是挂着笑意，毕竟，在他心里，士子的身份确实高贵，而且，他也确实不想惹事。
    毕竟，自己现在确实是做生意的，担个商贾的名头，不好争辩，甚至自己的生意都做不下去，当即连连点头致歉。
    那士子见状，也是不在多言，冷哼一声，转头便继续向前走去，只是脚下的步子却是越发的慢了。
    看着这明显就是故意的模样，老钱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强行憋了下去。
    正此时，刚才和他交谈的老农却是将头探了过来。
    “老哥，我刚问了一下，说是昨日有人在咸阳城内，袭击了学府副院长甘罗夫子，正是外地士子干的，你说现在……”
    说到这，那人的目光向着前方扫了一眼。
    而老钱却是愣住，眼睛猛地瞪圆了几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同时目光也是四处打量起来。
    只是脑袋转了几下，他就看见各处都有官兵持刀巡逻，而且目光更是频频向着他们这边望来。
    这……
    瞬间，老钱像是明白了什么，当即拉着老农就钻着出了人群，不再跟着士子混在一起，不用想，他就知道这群士子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兜兜转转许久，老钱拉着那人，总算是避开了士子等人，进入了集市。
    如他所料，集市今天还真的来了一个新人，人家已经摆好摊子，只留一个空位。
    老钱看了看自己挑着的担子，在看看一旁乡农的担子，思虑了一瞬后对着乡农笑道。
    “今儿你摆吧，明儿我再来摆！”
    那乡农闻言，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刚才他也在思索该怎么办，没想到老钱的反应比他还快，但随后就感觉不好意思起来。
    当即推辞起来，老钱是言出必行之人，两人自然又是好一番口舌推辞。
    直到一个顾客上前，打开乡农的担子询问价钱时，两人方才将摊位定下，乡农顺理成章的摆开了摊子。
    而老钱当即就要挑起担子离开，毕竟，一般这摊子一摆就是一天，没有中途离开的。
    他在这待着也只是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回去，再编上一个，明天又能多卖些钱。
    而正当他要离开时，却是看见刚才和自己交谈的那个士子在远处一闪而过，一个想法瞬间涌上老农心头。
    随即转身，将担子往那乡农身后一放。
    “老弟，你帮我看着，我去逛逛，家里刚好没盐了，顺带给家里买点！”
    刚刚完成一单生意的乡农，那会拒绝，当即连连点头保证：“老哥你尽管去，你的担子交给我就好，但凡丢掉半个，我给你赔两个！”
    “哈哈！”
    老钱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向着那士子离开的方向走去，步子不急不缓，只是眼睛却似鹰隼牢牢锁定，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