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你们...”
    “大师兄，你们早就已经认识了吗？”
    是君陌。
    他原本是想要介绍宁缺给自己的大师兄。
    却没有想到，两人居然早就已经认识了。
    于是。
    便有些惊讶。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师兄，而后，又扭过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宁缺与对方那憨憨的小侍女。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此时, 宁缺自己都还在懵逼呢。
    又哪里还有闲工夫领会他的眼睛？
    “二师弟，你也不必急着去追问小师弟，他以前也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李慢慢又说道。
    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小师弟，才刚刚被人给打压了，失去了一件尤为重要的宝贝，而现在又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恶了对方的二师兄, 自己的二师弟, 那可就有些太得不偿失了。
    “啊...”
    “我想起来了。”
    “夫子...夫子他老人家....难道...他就是马车中的那老者？”
    此时。
    宁缺也终于如梦初醒了。
    他张大着嘴巴。
    而且，他也终于想起来了。
    那名老者，他可不仅仅只是见过一次，而是有见过很多次，且每一次都是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面。
    而且每一次，都是倦而不悔的只问自己一个问题。
    “永夜将临，凛冬将至，冥王降生，苍生劫起......痴儿，你欲站黑暗乎？你欲站光明乎？”
    宁缺深吸了一口气。
    “我身在黑暗，但我却心向光明。”
    他当初是这么回答的。
    而他眼下。
    也一样还会这么坚持。
    也不会管，‘冥王之子’到底是他，还是自己的小侍女桑桑。
    总之。
    他两个人都不会放弃。
    笑话。
    为了救苍生，我就应该去自杀？
    为了救苍生，我就应该放弃，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才养大的, 那么可爱的小桑桑？
    你死不死啊？
    所以。
    他眼下已经豁出去了。
    且深吸一口气。
    倘若接下来, 那老东西继续追问，让自己放弃桑桑。
    那他就不拜师了。
    大不了。
    “大不了就带着桑桑，咱们再一起回边城去。”
    “这长安城不待也罢。”
    “嗯。”
    “反正仇也报了。”
    宁缺是这么想的。
    他也是这么做的。
    于是，就仰起头来，以十二分的饱满精神，去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师兄，带路吧，我想去见老师。”
    他说道。
    “好。”
    李慢慢点头。
    他也并没有犹豫，因为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事情。
    只是唯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位小师弟的精神面貌。
    偶呵。
    看起来还挺不错嘛。
    那应该待一会儿，等了老师，夫子也应该会高看他几分吧？
    “请吧！”
    “小师弟。”
    于是，便又笑一笑，挥了挥手，引导着对方，继续往前走去。
    君陌与余帘，两人对视一眼。
    君陌说：“怎么样？咱们的这位小师弟，可还行？”
    “嗯。”
    余帘点头, 道：“倒也算是及格吧。”
    “啊？”
    “只资格吗？”
    “我还以为你会给满分呢？”
    君陌很意外。
    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 都认可了自己的小师弟，可是三师妹，这眼前他一直都看不穿的同门，好像有不同意见也。
    “二师兄，你也不必来套我的话。”
    “我承认，我是知道这里面有一些内情。”
    “可是，这也与我高不高看他，这位小师弟，也并没有任何的关联。”
    余帘回答。
    只是，她又见对方似乎不行。
    于是，便又会心一笑。
    “好啦。”
    “这么说吧。”
    “当你已经见识过了真正的天才，而且是那种让所有的世人，都遥不可及的天才的时候，你再来看现在的普普通通的天才，唔，你应该也会和我一样，觉得有些再难入你的法眼了。”
    .
    “哦？”
    “也就是谁，不是小师弟的错？”
    “而是有人，已经抢在了小师弟之前，入了三师妹的法眼。”
    “那么...”
    “此人是谁？”
    君陌追问。
    他当然好奇。
    “你已经见过了。”
    余帘回答。
    而后，便不再多嘴了。
    “我已经见过了？”
    “我什么时候已经见过了？”
    君陌正想要再追问了。
    却发现自己的三师妹，余帘，已经抛下了他，并且已经追上了自己的大师兄，与大师兄一起，领着自己的小师弟宁缺，与小师弟的小侍女，已经到了自己的老师夫子此刻正在午歇的凉亭。
    “唉。”
    “罢了罢了。”
    “反正迟早也是要知道的，大不了等待一会儿，我回去了以后，去问十二师弟。”
    “唔。”
    “他应该也会知道。”
    书院此次的考核，除了三师妹余帘以外，也只剩下十二师弟陈皮皮了，那小胖墩，可是最爱往书院外院跑的，所以，要说，除了三师妹余力以外，还有谁，最有可能会知道。
    那么，也就只可能，会是这小胖墩。
    “呼。”
    “问题不大。”
    当君陌将一切的脉搏，都已经梳理清晰以后。
    他也就不再有烦恼了。
    于是，便又高傲，继续顶着自己的头冠，他往前走着。
    而终于...
    很快，他也同样到了凉亭之外。
    与大师兄，三师妹，小师弟，一起恭候起来。
    凉亭内。
    夫子午睡未醒。
    他半躺着在这凉亭之内的一条长椅之上，正打着盹儿，呼吸悠长，其白发苍苍，又配白衣如雪，就仿佛是睡仙人一尊，都让人不忍心去打扰了。
    只是...
    这睡仙人，也终有醒来之时。
    少时...
    当时间之轮，又在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以后。
    凉亭内，‘睡仙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终于醒了过来。
    他打了个哈欠。
    又伸了个懒腰。
    “哦？”
    “都来了呀！”
    夫子起身:“慢慢，你怎么不叫我？”
    “不敢扰老师清梦。”
    李慢慢回答。
    并躬身行礼。
    而后，又从后面，推了一把，正傻傻站着，也不知道行礼的小师弟宁缺。
    “老师，这就是小十三了，他叫宁缺，你可得好好看看。”
    说罢。
    便又示意宁缺上前。
    “小师弟...”
    “咋啦？”
    “别傻愣着啊！”
    “还不敢上去拜见老师。”
    他又说道。
    而宁缺也终于反应过来。
    “对啊！”
    “我应该拜师。”
    “而等拜完师以后，有了师徒名分，这老头想必应该就不太好意思，再来逼迫我，将桑桑交出来了吧？”
    他说干就干。
    等进了这凉亭。
    “咚。”
    跪了。
    “弟子宁缺，拜见老师。”
    三跪九磕。
    敬茶。
    礼成。
    夫子说：“唔，不错，也是一个好苗子，你下去吧。”
    说罢。
    便已挥了挥手。
    “啊？”
    “这就完了吗？”
    宁缺已惊懵掉。
    亏他还做好了，好几种可全身而退的攻略了呢。
    却没有想到，一个也没有用上。
    “完了啊！”
    “哦。”
    “你是说拜师礼是吧？”
    夫子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
    “唔。”
    “这个我倒是没有准备。”
    “慢慢啊...”
    “呃，你太慢了，不行，你还是算了。”
    夫子又扫了一眼对方。
    且也知道，自己这位大弟子，做事的习性。
    于是，便又将目光，对准了另一人。
    “君陌。”
    “弟子在。”
    “你待会儿，带你的小师弟，去一趟你的六师弟家，让他看上了什么，就拿什么......唔，如果你的六师弟不愿意，你就告诉他，小心老夫我砸了他的打铁炉子。”
    “是，弟子知道了。”
    有一个不讲理的老师，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这不...
    不就有现成的吗？
    君陌领命。
    当然，他也不会真的去砸了自己六师弟的打铁炉子。
    不过，老师的话，他也还是会带到的。
    “唉。”
    “可怜。”
    “六师弟...”
    “这一次，恐怕又要大出血了。”
    当他正准备拉着小师弟宁缺上路的时候。
    “慢着。”
    “小姑娘，你不用走。”
    “你来，过来，老夫我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
    夫子又开口了。
    他叫住的是宁缺身后的小侍女桑桑。
    “唉。”
    “果然还是来了吗？”
    逃避不了啊！
    正行走着的宁缺浑身一颤。
    “等等。”
    “二兄弟，要不我们也再等等吧？”
    “我也想要知道，老师会与桑桑说一些什么，而且，我这的小侍女又这么憨，她玩意冲撞了老师怎么办？”
    “有我在，二师兄，你放心。”
    他怎么也不愿意走了。
    且声音里都已经冲满了颤音。
    他必须得留下了。
    不能反抗。
    但还不能，与对方一起承担吗？
    “好。”
    “那咱们就再等等。”
    君陌也同样，用双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少爷...”
    桑桑有些慌乱。
    她拉紧了宁缺的手，
    因为她不知道，那位看起来挺和蔼的老爷爷，为什么要叫住她。
    “不要怕。”
    “没事的...”
    “我老师只是想要与你说几句话而已。”
    不能慌！
    我不能慌！
    宁缺安慰她。
    终于，在又摸了摸对方的脑袋以后。
    他拉起了对方的手。
    并主动，将对方给送来了凉亭。
    “老师...”
    他看向了夫子。
    这也是他拜师以后，头一次叫夫子老师。
    只是，这眼神之中的哀求，却也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
    夫子已摇了摇头。
    “痴儿。”
    “你果然是一个痴儿。”
    “也罢。”
    “小姑娘...”
    他说道。
    而后，又看向了，也仍还被宁缺所牵着手，且一脸憨厚之色的小侍女桑桑。
    唉!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有人告诉他，......他还真不愿意相信，这眼前憨憨的又可爱的小女娃娃，居然会是那传说之中“永夜”的真相，幕后的黑手，冥王的转世之身。
    只是。
    眼下自然不同了。
    当真相已揭晓，也只剩下逆推，以他的修为与见识，也自然可以看的出来，这眼前的......憨厚可爱的小女娃娃，确实很不对劲。
    对方居然没有灵魂。
    而且。
    这体质...
    这体质简直就是天生与黑暗最为契合。
    冥王之子。
    果然是冥王之子。
    没错了。
    夫子又岂会看走眼？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眼前的......憨厚可爱的小女娃娃，又岂止是...体质与黑暗最为契合，她与光明...体质...也同样契合。
    终于找到了啊！
    永夜的‘真相’。
    夫子深吸一口气。
    “孩子，你别怕...”
    他招了招手：“老夫我只是想要送你一个礼物。”
    “啊？”
    有礼物？
    小桑桑眼睛一亮。
    她还真没有害怕什么。
    “哈...”
    “老爷爷，你想要送我什么？”
    她仰起头，又主动走上前来。
    “一片人间。”
    “一片人间？”
    “没有错，是老夫所看到的...这有七情，有六欲，有贪嗔痴，有善恶时报，更又还有酸甜苦辣的烟火气息的一片人间，你想要吗？”
    夫子含笑的看着这眼前小女娃娃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但是这小女娃娃，果然是没有心。
    不过，不要紧，只要对方接受他的这人间之力，或有可能...那么...会不会真的形成一个拥有着七情六欲的人格呢？
    而当神。
    变成人。
    且已拥有了爱。
    难道，她还会再灭世吗？
    这也是夫子的期待。
    而也就在此时，小侍女桑桑，她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还以为，这人间之力，很美味呢。
    “想要。”
    “当然想要。”
    “兮兮。”
    “老爷爷，你要怎么样将给人间之力给我？”
    她的眼睛里已全是星星。
    “这个倒也简单...”
    夫子哈哈大笑。
    他准备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足足有三千年。
    而这三千年，他所收集起来的人间之力，也早就已经储存在了自己的体内。
    只需渡给对方。
    “你看好了。”
    “这就是老夫我要送给你的人间之力。”
    说罢。
    已抬起一只手来，屈指点在了对方的眉心之上。
    源源不断的人间之力，那包含了七情与六域，也包含了爱，包含了爽甜苦辣，也包含了...做人所应该拥有的一切感情。
    当这些已源源不断的已进入到桑桑的体内。
    桑桑长大了。
    也变漂亮了。
    她皮肤不再黝黑。
    她的虚浮了起来。
    她的短发变成了长发，且三千发丝，已无风自动，飞舞了起来。
    她在发光....
    “这是我的桑桑？”
    连宁缺都看傻了。
    “小师弟，你放心，老师是不会害你的。”
    “而且，也不会害她。”
    这里面，知道真相的，恐唯李慢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