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步走到顾慎之的床前,偏身落座,纤手握住了顾慎之的手腕,静静的切了一会儿,开口道:“喜脉太弱了,看来要给你多开几服安胎药,不然就算病治好了,孩子也保不住。”
顾慎之猛然听到这话,一双凤眼早已经瞪的圆圆的,虽然心中也不是没有准备,但是忽然听到这话,顾慎之竟也一时乱了方寸,只觉得背后已经湿成了一片。
“前……前辈……说的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这世上男子受孕本来就是一件稀罕事儿了,虽然我见的不多,但是喜脉总是切的出来的,况且时公子也说了,你们正是从夙京参加了七月初七的豪赌而来的。”
如此这般,定是错不了了,没想到七夕一夜孽缘,居然也结出了孽果,顾慎之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一只手缓缓移到了小腹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补点字数,但是想想还是另外开了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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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韶华易逝,在这药师谷,一住便是一个多月,入了秋,天气越发冷了起来,苏媚每天上山采药,有不少日子都是在山上过的,若是入了冬,山上便被风雪给遮盖了起来,怕是进不了了,所以此时正是进山采药的最好时节。
顾慎之的身子好了许多,平常也会靠在床铺上,支开小窗,借着外面暖暖的阳光看一会儿书,药师谷虽然简陋,却藏有许多医书,有的竟然还是世间难得的孤本,顾慎之从小体弱多病,再加上时不时身上带伤,早已经久病成医,如今看见这么多医书,自然心中喜欢,从苏媚处借了来看看,倒是打发了不少时光。
时岱山当然是没有空闲的,难为他堂堂一国的王子,干起下人的事情,却是比清波还仔细几分,刚入秋的时候,他在山里面逛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背着几只山鸡还有两只獐子,山鸡自然是烤着,炖着,腌着吃了,难为那獐子,他居然把皮给颇了下来,给顾慎之缝了一件夹袄。
谷中的气候自然是比外面冷了许多,他们刚来时正值金秋,并没带多少衣服,也不知道这一住就是这么长时间,那苏媚只是说,顾慎之体弱,如今又有了身子,怕是经不起舟车劳顿,少说也要养到胎儿三个月,等一切稳定了才好。
时岱山自然是听着,不敢有一丝怠慢,只是他心里也着急,这山里有没几个人参燕窝,也没几两冬虫夏草,看着顾慎之那孱弱的身子一天天的熬着,心里更是着急,只能每天出去一两个时辰,猎一些野味回来,给他炖个汤什么的,可这顾慎之偏身神仙一样的人儿,任是什么东西,多只吃那么几口就罢了,这两个月下来,药倒是喝了有一缸了,饭却没见他吃几口。又是怀着身子,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的蜡黄了起来,总觉得是动一下,便要碎了。
这一日,时岱山又去山里面狩猎,遇到了同住在山里以狩猎为生的猎户,山里人家,到了冬天也不好出门,大雪把路都埋了起来,门都出不去,也只能靠着这些日子,多存一点东西,好把冬天给过去了。
时岱山是外族人,从小在草原上驰骋惯了,因为宛平王喜欢狩猎,为了讨父亲的欢心,倒是练就了一身好箭法,只不过在宛平的时候,却也不敢透露,如今在这深山老林里面,反而觉得自己多年的苦练,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半天下来竟然猎了两只野兔,三只野鸡,又同那猎户一起制服了一条蟒蛇,足有碗口那么粗。两人一同在林子里生了一堆火,猎户本事豪迈人,递上了烈酒开口道:“兄弟,看你不是山里人,怎么也会到这里来打猎?”
时岱山心想,山里猎户虽然都是淳朴乡民,并没什么好隐瞒,但终究是萍水相逢,于是随口道:“在下是外地人,如今正是在回乡的路上,没想到盘缠被盗,内人又有了身孕,心中一时着急便病倒了,正好有好心人收留几天,也不能白吃白喝,所以凭着本事来打点猎物,也算是一片心意了。”
“原来弟媳也有了啊?”那猎户一听有了身孕顿时就来劲了,看着自己比时岱山略年长了几岁,便充起的大哥;“我老婆也有了,过年就快生了,所以趁现在还生子还灵活,便叫我到山里多走几趟,存些东西好过年,顺便也能去外面卖几个银子,给小娃添些物件。”说到这里,那人已经是红光满面,喜不自禁了。
时岱山悠悠叹了一口气,心里忽然想到:要是顾慎之腹中的孩子真的是自己的,那该有多好啊,自己肯定是比这身边的人还要高兴几百倍,不对,是几千倍,几万倍。
分了猎物,时岱山把两只兔子皮都拨了下来送给了猎户,好歹可以给小娃做个鞋袜什么的,那猎户也不推脱,拿了兔子皮,却非要把那蛇胆让时岱山带走,时岱山心想,这东西我虽没什么用,但是苏前辈肯定喜欢的紧,不如送给她,顺便问问,何时好带着顾慎之离开。
回到小屋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缓缓推门进去,顾慎之已经靠着墙睡着了,手中的书本还拿着,随意的一摊在了身上,身子憔悴的紧,头发都比先前干枯了不少,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缓缓的睁开了眸子,无精打采道:“时兄,你回来了?”
时岱山应了一声,走上前拿走了他手中的书,又盖好了被子,看着床边临走时候给他端起来的粥汤只喝了几口,皱着眉头说道:“你忍忍,我知道粗茶淡饭你不合口味,今天我和别人一起猎了一条蟒蛇,那肉很肥美,晚上给你煲一碗汤……”
时岱山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顾慎之脸色发白,忽然间捂住了胸口,身子探到了炕外吐了起来,他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吐出来尽是青绿色的胆子,偏生又是仍不住,看的时岱山心肝抽抽的痛,赶忙上前替他拍了几下,拿起一旁的茶水给他过过口。
“没事……一想到那蛇,心里难受,一时忍不住。”顾慎之抬起头,一脸歉意的看着时岱山,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他曾几何时如此狼狈过,以前的遭遇固然可怜,也不曾如此听不起腰杆,如今却……一时间涌起阵阵伤感,原本就已经吐的两眼通红,此时已经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慎之,没关系,你只是身体不好罢了,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岱山虽然是个宛平王的大王子,却并不受宠,再加上母亲长缠病榻,说起话来只让人觉得是真心实意,并没有半点虚假情分。
顾慎之又觉得很是惭愧,在西南王府寄人篱下二十年,什么唯心的话没说过,什么唯心的事没做过,他叹了口气说道:“时兄,我问你一句,你是否真要将我带回宛平?”
顾慎之的这句话问的有七分的真切,三分的淡然,再看他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就好似在说:你若真的要我去,我就跟你去罢了。这一问却反而让时岱山有了几分迟疑,原先他孤身一人,就说大王子带了个男宠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如今,如假包换的有了肚子,那传言就不一样了,大王子带了一个有了身孕的男宠回去,这样一来,男宠自然不是这关键词,而是那肚子里的孩子。想到这里,时岱山深深吸了口气,眉峰越收越紧。
落日的最后一丝余辉透过窗缝,照的顾慎之的脸颊一片金黄,他浅浅一笑,睫毛微微颤动,整个人就像是要化在了这夕阳中一般不真实。时岱山也不知是向谁借来了色胆,一把将他搂在了怀中,迟疑道:“只怕……你不愿意。”
“我去……”他没有挣扎,任由时岱山抱着,脸上有着宁静的表情,“我在云州的时候,就听说过宛平的三位王子,大王子憨,二王子骄,三王子躁。大王子虽是长子,生母早逝,二王子是嫡出,但母后并不受宠,三王子年幼,却是如今的宠妃所生。你们宛平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为了怕旁支继承王位,所以立储之前,一定要先有子嗣,当初你父王能登上王位,还多亏你出生的早。如今我若原承认腹中胎儿是你的孩子,想必也能助你一臂之力。我听说二王子虽然有了几房妻妾,却至今还没有生养出男孩,若我这一胎是男的,我只求你好好待他,不管将来如何,你只当他是亲生儿子,你愿意吗?”
顾慎之这一席话说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明明是要别人承认不是自己的野种,却为何听来如此冠冕堂皇,反而像是自己做了莫大的牺牲一般,可时岱山却不如此认为,他的那颗心本早已偏到了顾慎之的身上,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孩子的生父,如今又得了顾慎之这么一说,早已经感动的热泪盈眶,抱着他的手不免又紧了几分。
“你……你不怕人言可畏?”时岱山低下头,看着怀中这能辨人心思的可人儿,倒有几分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了。
“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听说你父王最近得了一个宝贝,和我就是一样的,你不远千里从关外跑到夙京求那九子丹,不就是为了讨你父王的欢心吗?”
被人说穿了心事,时岱山自是窘迫难当,居然露出了憨样,把头埋在了顾慎之的肩上,满脸委屈道:“这么丢人的事情,你都能看出来?”
顾慎之扑哧一笑,不禁摇头轻叹:“你怎么会是个王子呢?王子都是你这摸样,那不是可怜了那些世家千金了?”不假思索说出取笑人的话,谁知道竟然也戳到了自己的痛处,自己又何尝不是个王子,如今却又是什么呢?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默默推开了时岱山闭上眼靠着墙头,也不知道,那个人若是知道我有了身孕,会是什么反应?若是知道,我有了时岱山的身孕,又会是什么反应?
胸口好像又痛了起来,只能蹙着眉,听着身旁叮叮咚咚的声音,原是时岱山正在清理他刚才吐出来的一滩东西。他睁开眼看了一眼,脑中却浮现出一个想法:那人,怕是不会就此放过我,我终究还是要回云州去的,你不知道也就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好冷,手指好疼。。。5555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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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小王爷,赵三叔和关四叔都有八百里加急,已经都程到了书房。”杨楦沾泳营归来,就听到通儿的禀报,脸色越加难看了起来。
云州大军,眼下五十余万,操练从未放松,其中还有一支精兵,都是当年跟着杨定边一起打上了夙京的老将士的子嗣,从小养在军中,耳濡目染,个个都是英雄好少年。杨檎饧父鲈吕矗在军中整军纪,重操练,倒也小有成效,他一心想完成杨定边的夙愿,在军务方面更是抓得很紧,只是眼下杨定边重病,他之前又鲜少涉足军务,因此难免不能服众,所幸他从小练就一身好武艺,在营中与人斗角力,切磋武艺,很快就跟一干士兵混的很熟。
“京中很久都没有密报了,你有没有帮我看看,都说了写什么?”杨椴辉诤醯奈实馈
“奴才可不敢看,以前这些军报,奴才要是接一下,都会被王爷给训一顿。”
“行了行了,给我倒一杯茶来,我自己慢慢研究。”杨榭醋抛郎夏橇椒夥庾呕鹌岬男欧猓心里忽然间有点慌神,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有消息却未必是好消息。杨橹辶酥迕纪罚还是撕开了信封。
从京城来的那封信,言简意赅,意思大概是讲,元景帝已经知悉了杨定边的病情,不日将派出一名京中的太医前往云州,为西南王细心诊治,以求天佑良将。另外,年底之前有三个黄道吉日,元景帝从中选了其中一个打算让叶千姿上门,美其名曰:为西南王冲喜。
杨橐豢醇这种猫哭耗子的戏码,一天的好心情全都给簧了,直接将密函撕烂了扔了一地,怒骂道:“萧离,看你还能嚣张多久,等父王醒了,一定打到夙京,掀了你的老窝。”这时才发现一旁的书案上,还放着一封从宛平的都城i阳来的密报。
青阳一线,一直属于云州的暗线,由赵子希负责,王府四大侍卫之一,人称赵三叔。此人在青阳已经呆了有十几年,更是已经在当地娶妻生子,做起了小买卖,倒是没有半点行武之人的样子了,平日里只要一有异动,便会由驿站送信回云州,走的都是私人信件,从未动用过八百里快急,今天的这封密函,委实有点怪异。
难道?宛平王死了?杨橐幌氲绞贬飞侥谴糇友,心里就有点犯愁,他那个模样,怕是挣不到王位了。心里还有着一丝戏谑,撕开信封,拉开信纸,薄薄的一页信笺忽然变的千金重。
王爷亲启:
本月初五,宛平大王子时岱山从夙夜归来,听闻王府下人传言,大王子带回一个男子,云州人士,年方二十,不良于行,名为顾慎之,臣记得王爷曾有一义子,也是此名,但从未相见,也不知是否是同一人。宛平王曾有言在先,三位王子,谁先有子嗣者会优先考虑立储,末将曾派人去王府打听,此人有孕在身,如一举得男,那便是宛平王的王长孙。
看到有孕在身,王长孙几个字的时候,杨榈乃眼已是忘了如何眨眼,只是呆呆的盯着信纸,仿佛上面写着太多让他不可思议的事情。
顾慎之,你真是猫投胎的吗?那样都没摔死你,居然还让你有孕在身?时岱山,没想到你的九子丹居然用在了他的身上,他那样的贱人,你也愿意让他为你生子?
杨槔湫α艘簧,忽然运起真气于掌心,信纸瞬间化为飞尘。
从夙京分别到现在,已经三四个月过去了,虽然早就知道顾慎之没死,心中悬着的那根弦也缓缓的松开,这一两个月来,也算过的安生,可是心中却有一种很强烈的念头,想把他接回来,杨槠鹣纫捕院茏猿白约旱恼庵窒敕ǎ可是后来渐渐想通了,如今父王躺在床上,已经和废人没什么区别,别说一个顾慎之,就算十个顾慎之,恐怕他也消瘦不起了。
虽然这种念头已存在了一两天,但是因为最近诸事繁忙,也只好搁了下来,没想到居然收到这种信,这简直是对自己莫大的嘲讽。
枉费自己还一直觉得愧对于他,一心想着要将他接回来,没想到他到好,寻死匿活的在我面前演了一场,一转眼当了别人的男宠不说,连孩子都有了。
杨槠急了,转身出门,正巧撞见下人去为杨定边送药,当下拦了下来,自己送了进去。不知为何,心中顿时怅然若失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的父王,心中一股委屈就这样涌了上来,白日里在军营的那种气势一下子软了下来,还像以前那般孩子气。
“父王,我就是不明白,那顾慎之有什么好的,父王那么喜欢他,还跟他干那种事情……”说到这里,心理就更委屈了,杨榇有【褪嵌雷裕自幼没有兄弟姐妹,自有记忆以来,心中就只有一个慎之哥哥,对他好的贴心,从来都是对他百依百顺,少时带着自己出去玩,自己懒的走路,有一半的路竟然都是从他背上回来的,其实那个人,杨橛衷趺床恢道,虽然比自己大了三岁,但是身上从来没有几两肉,更别说背着他走一路。这些事儿,杨樽源游涞鄙交乩粗后,就再也没有想过了。只因为被愤恨蒙蔽了双眼。如今父王躺在了床上,自己那份恨他的心,反而恨不下去了,可是没来由一封信从宛平寄了回来,说的却是他有孕在身。
就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把他淋得个结实,不免颤了颤身体,皱起眉头说道:“父王,他有孩子了,早知道他还能生孩子,就不该送人,白白……”话还没有说出口,杨槿聪缺蛔约旱南敕u惊呆了。
兀自想起了七夕那一晚上,两人如此缠绵,若不是那颗九子丸还好好的放在那书案上,他却真的希望,这孩子是自己的。一想到这里,顿时心火更旺,才想放下了药碗出去,就见魏卓然从门外进来。
“小王爷,来看王爷?”魏卓然自从十几年前被请进王府之后,一直是被尊为杨榈南壬,因为身怀医术,又有文韬武略,杨定边一直对他多加倚重,如今在王府,也算是德高望重。
“先生,有句话我想问先生。”杨榇有【统忻伤的教导,对他有着几分敬畏,如今西南王卧病,也只有他才能和自己说几句贴己的话:“千骄公子说,父王的病,恐怕令有端倪,今日我才收到了关四叔从夙京传来的消息,这西南王府,怕是要来一个主母了,你说这个节骨眼上,元景帝给我赐婚,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想给父王冲喜不成?”
魏卓然并未作答,只是那眉峰却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捻了捻他那一缕细细的胡子,良久才开口道:“云州能有今天,全仰仗王爷治理有方,这二十年来养精蓄锐,卧薪藏胆,眼看着就要起誓,怎知会遇到这种事情。”
他抬起头,那一双眼珠忽然一转,直直看向杨榈溃骸霸浦萑缃裼芯队五十万,虽说朝廷不收赋税,但是五十万大军,张口要吃饭,闭口要喝水,长此以往,恐怕裁军在所难免,为今之计,只能等待时机……”他说着,又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
杨榧他欲言又止,忍不住开口问道:“魏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我之间,虽为正式拜师,但是师徒情分总是有的,先生又何必跟我见外?”
魏卓然抿了抿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拉着杨樽叩搅搜疃u叩拇脖撸双膝跪地,开口道:“我魏卓然承蒙王爷知遇之恩,在王府兢兢业业十几年,也算尽忠职守,如今有些话,看来也不得不对小王爷说了,还请王爷恕罪。”
他说完这些,便起身站了起来,一脸凝重的看着杨榈溃骸澳闱衣砩吓扇税焉髦从夙京接回来,此时非同小可,他不在云州,我不敢轻言。”
杨橹痪醯靡煌返拿院,军中大事,何时能与顾慎之搭上边,魏先生还说此事非同小可。那想必定然不是小事,可是这顾慎之分明已经被自己送给了时岱山,又怎么接的回来,如今他又有了别人的子嗣,别说接回来,就算让自己多看他一眼,怕也是要恶心死的。这种颠鸾倒凤,有违伦常的事情,杨樽约菏窍攵疾桓蚁氲摹
“先生,这军中大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父王的养子,有不通军务,也不习兵法,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也用不着他。”
魏卓然眉宇越收越紧,摇头叹息,拉着杨橥西南王的书房走去。只留下病床上的西南王目光呆滞,嘴角抽搐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昨晚有事断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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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微兰,你这是要往哪里去?手里又是拿了写什么?”
大雪初晴的早上,微兰猛然被叫住,不禁愣了愣,转身欠了欠身子,才看清叫住自己的人原来是大王子的奶娘。
“回嬷嬷话,这是新进府的厨娘做的云州特色小炒,我正要往后院送去呢。”她说着,主动退后了两步,让出雪地里的一条小道儿,让面前的人走过。
李嬷嬷年纪大了,这王府的事情也从来都不管,只是前些天听见自己儿子说王府来了一位贵人,大王子奉若上宾,心里便有些疑惑,难不成这大王子也总算是改了野性,开始悬崖勒马,打算成家立业了?可不是,都一把年纪了,连一个正经妃子也没有,倒是真让人操心。
“这么说,那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你们王子真的是喜欢上人了?”李嬷嬷心里高兴,未免话就多了起来,脸上笑出一朵花来,满目慈爱:“云州人啊,那还请什么厨娘,大王子也真是的,嬷嬷我就是云州人,若是他看上的人,我给她当一辈子厨娘也愿意。”说到兴奋之处,又拉住了微兰的手,“你带我去后院看看,我听说有生子了,那可不是要好好照顾,后院那么冷清,住那里恐怕不好吧?”
微兰难为的看了李嬷嬷一眼,心里知道这位是不能得罪的,却也不好意思不停大王子的吩咐,于是为难道:“嬷嬷,大王子说,其他人不准进去,我也只是端菜送饭的,其余的事情,都是大王子亲自做的,从来都不让我们插手。”她想了想,觉得嬷嬷难得来一次府中,就这样让她走了怕是不敬,于是又接着说道:“不如嬷嬷跟在我身后,在后院的拱门处往里望一望,这时候,没准他在外面晒太阳呢。”
李嬷嬷一听这话,心里欢喜的紧,点着头答应了,跟在微兰后面,后院里花园不愿,也不过就是绕过几处假山,穿过几处楼阁,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圆形的拱门,门外种着几个翠竹,盖着重雪,仍然觉得苍劲有力。
李嬷嬷探头一看,这可不得了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那一身白衣坐在石凳之上,底下垫了毛毡子,身上又批了一件狐裘大氅,手中捂着一个包着丝绒面青铜手炉,一支红梅从他身后探出,几片花瓣落在白衣之上,配上他如雪般容颜,如玉般风骨,映得整个人都像从仙境来的一样。
那样淡然的神色,那样忧郁的眸子,那样无奈的神情。还有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李嬷嬷只觉得自己穿越了时空,没来由打了一个寒战,脸上骤然失色,等不及跟微兰打个招呼,就连连退了几步。
这可了不得了,怎么到了宛平来了,李嬷嬷平生第二次觉得神魂不定,这雪后初晴的,天气尤为冷的厉害,可她愣是时岱山的门口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嬷嬷,你说的都是真的?”时岱山蹙眉,整件事情虽然听起来都很有道理,但是他实在想不通,既然如此,杨橛衷趸岚颜饷粗匾的人送给了自己。
“大王子,你是喝我的奶长大的呀,我怎么可能骗你呢,我是云州人,你也是知道的,虽说那里不富裕,但我也不可能为此背井离乡的跑到青阳来,当年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李嬷嬷说着,想起当时的事情,还觉得感慨万千。
那时候她刚刚生了二儿子,就听闻西南王府要找奶娘,想着去王府当奶娘可是一件好差事,弄不好能养活一家人,去了那里,才知道里面住着一个女子,还未生产,只是动了胎气,随时都有可能分娩。
那女子长得很美,眉宇中有着几分英气,看样子不像平常人家的女子,她只当她是王爷的一个侍妾,却也未想到其他,后来那个女子果然还未等到足月,就产下了一个男婴,那婴孩生出来的时候异常瘦小,全仗着自己的几口奶,才勉强让他活了起来,依稀仔细想想,那婴孩的蝴蝶骨处,似乎还有一颗朱砂痣。
“大王子不妨看看,他的后背是否有一颗朱砂痣。”李嬷嬷闭了闭眼,又回忆起那些事情来:“我当时只当她是西南王的一个侍妾,哪里会知道她是顺贞皇后,她那时候只是给了写钱让我逃走,也并未告诉我她是什么身份,这些事情,还是很多年以后,我从民间陆陆续续听说了顺贞皇后的事情,才串联起来的。”
李嬷嬷说着,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带着皱纹的眼角落下了泪来:“这么些年,我一直念着那婴孩是不是还活着,又不敢打听,他出生那个时候,大约也只有三四斤的分量,抱在手中都不觉得有东西,如今却长了这么大了,还跟他母亲出落的一模一样,又有了大王子的子嗣,真是老天开眼了。”
时岱山一时还不能适应,只觉得这听起来倒像是一个离奇的故事,却又找不出什么破绽来,顺贞皇后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当年要不是她一人去云州求兵,父王也不可能被杨定边打回老家,可是,她所怀的那个孩子,却说是在路上便小产了。至于那颗朱砂痣,他倒是没有注意,顾慎之对他虽然不曾像以前一样敬而远之,却也不曾主动亲近。
为今之计,怕是只能压在心中,不能开口了,而且看那人的样子,只怕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时岱山低眉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简单,随即喊了门口的侍卫进来,拿起笔墨写了起来,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号了,再送走。才转身安慰起来身边的乳母:“嬷嬷,你别着急,若真的是他,我也定会好好待他,只不过,这个事情,再不可告诉其他人了,嬷嬷你先回家好好歇着,此时还要从长计议。”
送走了李嬷嬷,时岱山正打算去后院看望顾慎之,原本对于他,时岱山总觉得自己带着几分高高在上,救人于水火之间的感觉,可是今天听了嬷嬷这一席话,顿时觉得自己乘人之危,竟然是个下作的东西,又想起他那样的人,他那样的身世,在西南王府能活到今时今日,怕是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处,一时间又是心痛,又是自责的,到在院门口来来回回了几次,都不敢踏入半步。
只是今后,还得一切如常,可不能让他看出半点不同。他那样的性子,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怕是再也没有脸面再苟活在这世上了。
时岱山这厢正捧着小心肝痛的抖抖索索,忽然听见里面有人咳了几声,一声声抽在自己心口上,连忙三步化作两部往里面去。却看见那人正背对着自己,咳的颤颤巍巍。
“天这么冷,怎么跑到外面了?”又想嗔怪,又是舍不得,时岱山只恨自己不能马上变成一件棉大衣,把顾慎之裹得严严实实。
“我第一次见到雪花,觉得新奇罢了,只是没看见它是怎么落下来的,醒来的时候,已经一片白了,下次若是再下雪,就算是半夜,你也要把我喊醒了。”顾慎之难得这么兴奋,苍白的脸上,尽然被冻出了两朵红晕。
“你要看雪,那还不简单,这儿三天两头下雪,哪里用得着专门半夜起来。”时岱山趁机把他抱在了怀中,这嫩豆腐吃的,可还真是热乎:“再过几天便是新年了,到时候我带你到城里面逛逛,去吃一吃我们青阳的小吃,再带你上普贤寺许上一个心愿,保你来年身体康健,事事顺心。”
“哪能这么容易,许个愿就能成真了,那这世上的事情不是都太简单了,不问大小,只管丢给那菩萨去心烦,只怕他们要是哪天也腻味了,这报应也来了吧。”顾慎之今天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自从来了青阳,在房里面卧床也有一个多月了,身子越来越重,心也宽了起来,倒不像以前那样没事就愣着发呆,要不就拿着一本书,也不知道那书页是翻过还是没翻。
“瞎说,就算菩萨心烦,也不会烦你的,你这样一个可人儿,没准以前就是菩萨身边的小童,给偷偷溜了下来,菩萨对熟人,自然要开开小灶。”化雪的日子,天还是很冷的,虽然太阳很是耀眼,时岱山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呵气成白,嘴唇冻的发紫,又心疼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大氅卷紧了他,低头道:“慎之,我们进去,在这里冷,你要想玩,等你身子更好些,等你的腿脚利索些了,我带着你去青龙山顶上赏雪。”
因为有了身孕,药物都不能乱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苏媚开好了方子,吃着身体倒是好的很快,可是腿上的伤却愈合的很慢,那些治伤的良药,哪个不是对胎儿有害的,以至于人家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顾慎之现在已经过了三四个月了,却还是要靠着拐杖,才能勉强走几步。不过比之先前,已经不知好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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