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孝民回到了应天府衙门。
    听完他的汇报，完颜宗望气的把酒碗都摔了。
    大宋一个弱国，宗泽带了几万乌合之众，他凭什么这么狂妄。
    不管是金军，还是投降金军的辽国将领都炸了。
    “这济南府厢军太可恶了，没有他们撑腰，宗泽怎么敢如此狂妄！”
    “李敬那个南蛮子忒不是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大金国精锐！”
    “二太子，我们不打汴梁了，打齐州吧？’
    “对，灭了他章丘李敬家，干死他家的女人们！屠掉所有李家相关的狗男女，把那个李清照，抓到金国去，让她执行牵羊礼。”
    完颜宗望阴沉着脸，一连让吴孝民把宗泽和李敬的回话，营内的情况说了三遍。
    吴孝民记忆力非常好，几乎一字不落的说完宗泽和李敬的原话，包括华夏族不会让人征服，也包括李敬扬言要血债血偿，灭了完颜家。
    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虽然不错，完颜宗望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屠杀和劫掠，似乎有些过了。
    没有永恒的王朝，没有长生不衰的家族，一旦金朝衰落，完颜家势必下场惨烈。
    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的完颜宗望摇了摇头，他对之前的作为并不后悔。
    战争是转移国内矛盾的最好方式，吞并辽国的大金，天灾不断。
    金国疆域人口锐减，继续劫掠大宋恢复元气他的叔叔已经废了部分辽国的奴隶，用于鼓励开荒耕种。
    两路金军的后勤，补给，都极其有限，劫掠和战果，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不让将领，士兵劫掠。
    别说本族将领不接受，那些憎恨大宋毁盟倒戈的辽军降将同样不答应。
    相比较金军将领，他们更痛恨宋人，契丹偏激者甚至把辽国的灭亡归咎宋人呢。
    “你们觉得宗泽现在是希望我们打汴梁，还是打齐州？”
    完颜宗望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将领都闭上了嘴巴。
    金军从人数上，并不占优，可以说在战争的先天优势上，比较大宋就占据明显劣势。
    真要是攻打齐州，宗泽做梦都笑醒。
    东西两路军会师汴梁，才能最大可能攻下汴梁，威慑大宋皇帝。
    一旦分兵，宗泽极可能调集所有军队，集中优势先打一路。
    “李敬小儿毒舌，善打嘴炮，我们既可以兵临汴梁，让大宋皇帝抄家灭族，又可以等汴梁的手以后，兵临齐州，被如此小儿几句话搞的心浮气躁，你们还配做我大金国将领吗？”
    大名府不可留，跟宗泽如此纠缠毫无意义。
    完颜宗望决定了，走，今夜开始分兵离开这里。
    “当海，今夜你部把所有城内的百姓全部驱赶到滑州东南方向，让他们带上工具，全部摸黑去填坑！”
    “喏！”
    “忽鲁，你部明日一早开拔，朝着西南方向滑州急袭，把滑州拿下，本都统亲自为你请功！”
    “喏！”
    “夏金吾，你部明日一早开拔，目标浚州，如宋军没有防备，就一举拿下，如对手有了防备，折道滑州和忽鲁汇合！”
    “喏！”
    “雏鹘，你部明日同样开拔，择机度过黄河，一路向洛阳方向挺进，直插折彦质军后背，配合西路军击破折彦质，接应西路军抵达汴梁就是大功一件！“
    “喏！”
    “阿里刮，你部明日沿着黄河大堤溯流南下，寻机渡过黄河，直插汴梁，沿途所过县城，能偷袭就给我打了，打完给我屠城，对方有防备就绕行，不要攻城，我要震慑大宋！”
    “喏！”
    一个坚定的统帅，不被战场意外因素干扰，决策果断，东路金军将领们都对完颜宗望很服气。
    三路拐子马都分兵了，完颜宗望还没有安排完。
    “吴孝民，明日等他们几部顺利开拔以后，你再去宗泽军营，告诉他，我同意他的条件，放了大名府城内百姓！”
    他想通了，劫掠是为了强大金国，如今虽然没有准确消息，但是恩州已经失去。
    相州，磁州在大宋手中，劫掠的百姓也送不回金国。
    屠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毫无意义。
    还不如扔给宗泽，拖住他一些时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白天吃了败仗，还想好好睡一觉的完颜宗望。
    还没睡着叫被十几声远处的炮响惊动，刚开始还以为宋军攻城了。
    顺着炮声持续，完颜宗望也听出来了。
    炮声来自西南方向，距离大名府城还有一些距离。
    果然，不一会就有战报送来了。
    当海所部押着宋人去填坑，碰见了宋军，宋军也在组织挖坑，由于宋军先到又没打火把，抢先发现了他们，当海所部还吃了大亏。
    宋军人很多，黑夜骑兵的速度优势发挥不出来。
    顾着这头顾不了那头。
    负责押解宋人填坑的部队被偷袭了。
    大名府里抓到的老百姓，被宋军营救了三分之一！
    这让完颜宗望火大的很。
    如果大名府的宋人都被救光了，宗泽全无后顾之忧，以这老头要找自己死磕的态势来看，兵进滑州之前，就是一场血战。
    “娄室！”
    “末将在！”
    “你部兵马立刻出击，驰援当海所部！当海打光了也没关系，重要是保全大名府内抓到的那些宋人，没了这些人，我们冲出大名府代价会很大！“
    “喏！”
    看着完颜娄室离开，完颜宗望再也睡不着了。
    起身抬脚就朝着大名府西城墙而去，随从侍卫连忙举起火把追了上去。
    让完颜宗望有些失望的是，今夜的月色虽然够亮，却看不了太远，远远的看着骑兵打着星星点点的火把。
    宋军时不时在黑夜里怒吼的声势极为浩大。
    “杀金狗！”
    “杀金狗！”
    这喊杀声从一片树林传来，什么也看不见。
    宋军好像不习惯在夜晚打上火把打仗。
    然而完颜娄室所部好像更不喜欢夜战，集结一直磨磨蹭蹭，直到完颜宗望上了城墙两刻钟时间，才陆续从城门打着火把鱼贯而出。
    相比之下，宗泽军强悍好战。
    是大金国自从海上之盟从未见过的。
    完颜宗望有些庆幸，毕竟宗泽六十七了，提马带兵也大不了几年。
    可是想起李敬，他心里又是一堵。
    宋朝皇帝懦弱，宋人却不可小觊。
    眼看着本来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的部将，纷纷赶上了城头。
    寒风刺骨吹到浑身冰冷的完颜宗望，总算是有了一些暖意。
    然而，这个暖意并没有来多久。
    大名府城北门，东门，连续两声响起了惊天的爆炸声。
    跟着就是城外漫天的嘶吼声。
    “杀金狗，杀金狗！”
    哪怕站在西城的城头，也能感觉到北城城墙上箭如雨下。
    特娘的，宋军攻城了，宗泽他几万宋军，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