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恩州的李敬万万没有想过。
    完颜宗望离开恩州不到三天。
    更没想到，他原本就留守了一千多兵，看押恩州和恩州附近劫掠的人口，财货，跟赵州赶来送牛羊寄养的部队换位。
    敲好赵州送来第四批粮食和羊的辎重一千多兵，今天黄昏又刚好抵达恩州。
    恩州城里到处都是金狗。
    而且是金军仅此于本族兵的外族兵，精锐程度不下于拐子马。
    合计人数超过了三千多人。
    金狗从来不拿大宋百姓当人。
    夜晚的恩州城，女人的惨叫，哭泣，尖叫声，在宁静的秋夜，巴掌大的恩州城内，此起彼伏。
    直到两声巨响。
    炸毁了恩州关闭的东西城门，也响彻了恩州小城。
    四路宋军冲的太快了，城墙上还在朝着东西方向张望的哨位，仿佛就是标靶，每个人都有十几把弩箭对着他们疯狂射击。
    身穿铠甲的各军头目，按照李敬的要求，全部冲在前面。
    这些铠甲武装到牙齿，金兵弓箭射不穿，弯刀看不动。
    反而宋军的硬弩，可以轻易射穿他们的皮甲。
    城墙上的抵抗很轻微。
    城内更乱。
    冲到城里的宋军，看中制高点，一部分下马，一部分牵着马匹躲去暗处，占据制高点的弟兄纷纷在寻找合适地方上房。
    前几分钟还在房里凌辱女人的金兵，连衣甲都没有来得及穿戴整齐。
    打着火把冲到街上，纷乱的街道上，时不时响起手雷的爆炸声。
    到处都是惨叫。
    甚至还有些金兵按照本能，找到马厩上的马匹，就开始往城外冲。
    恩州夜晚的战局极为混乱。
    李敬和种彦鸿都没想过城里那么多金狗。
    不到五千的兵，三分之一被他安排上了城墙，守住城门楼，四道城门各自两百多人扼守城门。
    真正黑夜巷战的人数，还不到金狗人数的一半。
    犬牙交错，敌我难辨。
    吴谈，张瑞，段虎，乔山几个指挥，副指挥在黑夜里被从街道各处冲出来的金狗把士兵冲散了。
    各自为战。
    一些骑马准备冲出恩州的金兵，不是被城门墙上的宋军射杀，就是被门口火炮炸死，吓回去。
    城里部分被金军拘押的百姓跑出来打金狗。
    城里更乱了。
    紧张的金军，宋军，甚至有些敌我不分。
    磁州义军也好，齐州厢军也好，种家军也好，甚至不敢轻易吹响挂在胸口的口哨。
    也不敢随意的射杀街上的人。
    这场仗一直从凌晨一点，打到早上天亮。
    被逼到墙角的金军也把蛮劲打出来了。
    有扑上来跟宋军拼命的，有躲在角落里放箭的。
    黑夜里喊杀的声音，哀嚎的声音此起彼伏，似乎在诉说这场冷兵器对决的残酷。
    李敬有些后悔，应该再晚一点，跟邢州城一样，在拂晓进攻，这样自己军中硬弩，火炮和手雷的优势会更明显。
    他不后悔没有采用围三缺一的战术，几千人马进攻恩州确实太少，缺一的战术从城门到陷阱包围圈之间容易放跑了对手，走漏了消息。
    咬着牙一直等到天亮。
    城墙上的士兵可以看清楚对手了。
    有的在高处偷袭，有的下城墙参战，总算是逆转了局势。
    控制了主要街道。
    占领制高点的也开始对藏在角落里负隅顽抗的金兵喊话，让他们投降。
    也开始对那些射出冷箭的角落投掷手雷。
    随着手雷在各处炸响，仿佛响声抽调了金兵抵抗的最后勇气。
    李敬和种彦鸿两人在南北城墙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李敬指挥了这么多场仗。
    此仗是伤亡最大的。
    磁州义军的五营兵马，阵亡了一百多，加上重伤的一百多，轻伤的一百多，差不多占到一成半的伤亡了。
    种家军，齐州厢军伤亡也到了一成。
    清点完各军伤亡以后，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
    尤其是看见金狗赶来的大群羊群，缴获的两千多战马，金狗没来得及运走的大量财帛赃物，还有恩州救出的七千多百姓和五百多俘虏。
    发了大财了。
    清点完收获的种彦鸿，陈仁俊，吴谈，张瑞，段虎，乔山几个指挥使，副指挥使兴奋的直跳脚。
    看见李敬都两眼冒光。
    李敬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征兵，齐州厢军，种家军，磁州义军各征一个补充营。
    选择愿意加入义军的，选择身家清白的恩州人，选择身体强健的，立刻提拔两战有功人员进入补充营。
    同时针对牺牲，重伤将士开始抚恤。
    一夜没睡的李敬坚持着审讯了大量金军，明确的得知了完颜宗望南下了，也晓得他们抢夺了完颜宗望劫掠百姓的东西，和金军东路军的部分补给都留在恩州被他缴获了。
    尽管李敬有带兵南下，捅完颜宗望屁眼的冲动。
    可他不是傻子，此时的金人，已经不是昔日苦寒之地的几万蛮荒民族，白山黑水，蒙古东部草原各族拥护，灭辽后大量辽国降将投诚，动不动能拿出十万兵。
    五千兵训练不到一个月的兵出发磁州，邢州，恩州两战下来，留守邢州，派遣信使护卫会磁州报信，加上恩州的伤亡，能战之兵不超过四千。
    真要在野战中遭遇完颜宗望，被完颜宗望回军包围，那就是一个死字。
    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
    愿意参加义军的恩州难民家属，跟此战的重伤将士一起，前往齐州。
    此战的消息传到磁州，宗泽肯定要弃守磁州南下勤王。
    伤兵，家属去磁州已经不安全，甚至可以遭遇返程金军的劫掠。
    恩州距离济南府仅有一百五十多公里也就是三百里左右。
    抽调部分厢军骨干，跟部分新兵一起，护送也就是六七天打一个来回，大量的财货回去，不仅可以铺排齐州购买矿山，开矿采煤铁，还可以刺激济南府厢军出兵，征集义军。
    连俘虏一起拴回去，充当矿工。
    让李敬有些意外的是，种家军，磁州义军分配到缴获，也让李敬运到齐州。
    他们愿意参股朝廷官办的铁矿，煤矿和铁厂。
    能刻石泰山，是光宗耀祖的荣誉。
    也想在合适时候，把家眷送到齐州去。
    从李敬的所做所为上，他们对李敬和李家非常信任，即便不要入股的，知道李敬缺钱办厂，也把钱借给李敬，让他一起送回去。
    李敬当然欢迎，宋江起义以后，青州，济州等地破坏力还没有恢复，甚至很多土地都没有人租种。
    人口才是最大的生产力。
    于是李家远亲李易峰被抽调出来，带着缴获金狗的大量马车，赶着部分羊群，运上缴获的所有财帛，带着恩州参军的家属，愿意迁徙的父老，一起踏上了去齐州的路程。
    而李敬没有立刻南下，五千兵风雨兼程赶到恩州，连续两战需要修整。
    轻伤兵员需要治疗，阵亡将士要火化，各营都需要整补，补充营需要训练。
    他再次派出十个老兵和骑术比较好的九十个新兵，快马加鞭，去磁州向宗泽禀报完颜宗望准确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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