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问出口。”
我大笑,在马上倾过身去拍他的脖子:“原来你这狼崽子也会紧张?看来小畜生被驯化了!”
裴潜皱眉:“你懂什么?燕骑营有两千人,选出其中最优秀的一百五十人为中枢,这些人平时在燕骑营中,遇有战事,就能直接被任命为将军去各地带兵。另外还有一百人的预备队,只要通过考核就能随时补充进中枢。听说预备队的考核都由燕王殿下亲自监督,我当然得小心一些。”
我不屑地看他一眼:“进了又怎样,你不过是等着替补罢了。燕骑营那么多人,你以为自己很出众么?”
“你!”裴潜看上去又急又恼,“我不跟你这种人理论!”
我假装发愁:“怎么办?本来有个让你飞黄腾达的捷径要指点给你,你不听我说,那只好算了。”
小崽子立刻忍不住道:“什么捷径?”
我瞧他一眼:“我教你兵法剑法的时候,你曾经答应过一切听我的罢?”
“那又怎样?”
我哼一声:“记得就好。自从你入燕王军中,我好像没干涉过你什么事,也没要求你做什么。”
裴潜警惕起来:“现在你要找我还账了?”
我笑:“还算不笨。我没什么过分要求,只要你离开燕骑营,还像以前一样随我左右就可以。”
裴潜听了大惊:“为何?你当初不是支持我进燕骑营么?不行!我什么都答应你,唯独这个不行!”
我想起江原在江德面前也说了同样的话,无奈地笑笑:“小潜,相信我,我是为你好,你在燕骑营十年也当不上将军的。”
“我不信!”他握起拳头,瞪视着我,“我不信我比别人差!”
我苦笑:“不是你比不上别人。有时为了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放弃另一样东西,燕王也不例外。以后他不会重用你的,因为你和我的关系。”
裴潜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你不也是燕王殿下的人吗?”
“以后不是了。”我看着迷惑不解的裴潜,使劲拍拍他,笑道,“别问了,以后你自然会知道原因。放心,只要跟着你赵……凌大哥,迟早能做将军!比在燕骑营强上百倍。”
裴潜负气道:“我可从没承认你是我兄长!再说你自己不过是个五品文官,这话不是哄我才怪!”
“你就当我哄你,总之燕骑营你非离开不可。”我想暂时还是不要对他多说得好,于是用力夹了下马腹,白羽嘶鸣一声,飞快奔向燕王的营地。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这样心急回去,也许想到从此不再是天御府的官员,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不舍。回想从最初的抗拒,到后来渐渐接受,如今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凌悦这个名字,似乎越来越弄假成真,而赵彦,仿佛只存在于不堪回首的记忆里。
座下白马在飞驰,将一瞬间涌起的思绪远远抛下,我乘着夜风,心情重新激荡起来。不管怎样,我是想见他,今夜起,我终于再次与他站在对等的位置上,我愿意选择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哪怕这是一条不得不远离他的道路,哪怕从此以后,他的眼中再也没有我。
来到江原的中军行辕,燕九告诉我殿下出营后就没再回来这里,只有燕十来传达过燕王的口令。我只得又去江原就寝的营帐,没想到同样扑了空。
燕飞闪烁其辞道:“凌祭酒,殿下好像回来拿了一只药瓶便出门了。不是属下胡说,殿下通常最喜欢去的地方,嗯……你只要……,一定找得到。”
我切齿揪住他衣领:“你小子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算了,属下什么也没说。”
“凌祭酒!”燕七从远处跑过来,“我刚从军门得到你回营的消息!再晚一点就叫人出去找了。”
燕飞眨着眼睛道:“燕七,你老人家何时变作凌祭酒的亲随了?你若不愿跟随殿下,别怪兄弟抢你的位子。”
燕七狠狠瞪他一眼,又对我道:“凌祭酒快去你的营帐吧,殿下等你多时了。”
燕飞得意地傻笑:“呵呵呵呵,果然被我猜中了。”
我一拳揍向他脑门:“再敢胡说一句,小心你的门牙!”
我来到自己居住的军帐附近,还未靠近便已经看到缝隙里透出的微弱烛光,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些感慨。我来到门前,轻轻挑起帐帘,一个熟悉的背影立刻映入视野。江原背对门口坐在营帐中央的草席上,手肘搁在矮几边,似乎正在出神。我放下帘门进帐,他立刻回过头来,表情一如既往地没有起伏。
我站住,想了想才道:“燕七说殿下在等我。”
“坐罢。”
我走到他旁边坐下:“殿下有话要对我说?”
“我以为你有话要对我说,所以才来这里等。” 江原眸子深沉,“难道你没有话说?”
“哦,对,”我笑道,“我本要向殿下致谢顺便话别的。一年来承蒙照顾,在下感激在心。以后我就不是天御府的人了,大概也没有机会再与殿下同住一个屋檐之下,今日我们有什么心结,不如一同化解了罢。”
我有很多话说,可是一见到他,我发现该说的一句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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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风生水起(中)
当权者相互间的用意,也许永远只能意会,因为每一个清晰的表示,都可能留下对彼此不可磨灭的伤害。归根结底,没有人希望看到灾难般的后果,所以每个人都在输了的同时又赢了。如今的情势,不管对江德、江原父子,还是对我自己,其实都仅有一条路可走。
而我的路,已然与江原不同。
江原看我许久:“凌悦,你说出这种话,好像我们之间只存在最普通的从属关系。难道只要这样说两句,我们的事就能一笔勾销?”
我仰首笑道:“我与殿下什么关系?顶多有那么几次殿下忍不住上了属下的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你娶你的王妃,做你的太子,然后登上皇位,坐拥四海,这些都与我毫无关系。――差点忘了,硬要说的话,殿下实际上还是我的表兄。不过二十几年不知彼此的表兄弟,那也算不上……”
我瞪大了眼,江原已经将我拉进怀里,狠狠吻下来。我仰面朝天,感到他强健的臂膀,湿热的嘴唇,竟然再也说不出狠话来。浑身不觉间松弛下来,我眼睛微微眯起,迷离的烛光里,他半边脸上还微微红肿,目光中带着强烈的威胁意味,显得如少年般叛逆冲动。看着看着,心里涌过一阵迷惘。为什么原本理直气壮的话,竟突然变得这样苍白无力?
“凌悦,”江原在我耳边低语,一字字好像蛊惑,“好酸气的话。我本以为你会装得更加若无其事。”
我只觉一股热浪自胸中腾起,卷得四肢滚烫,于是反扒住他,咬牙道:“我酸气怎样?只许你泛酸了就为所欲为,然后若无其事地娶妃、做太子?”
江原收紧了手臂,肆无忌惮地吻我:“你那样对宋然,我恨不得把他在你心里那一块挖出来,扔到深海,永不见日光。”
我一怒,咬破了他的耳垂:“江原,你什么道理?那我是不是也该扒开你的心,切掉你对杜长龄等等人的感情,只留下我自己?”
江原反而笑了,抓我的手按在他胸口:“其实不用,这里本就只有你,很完整。”我不觉怔了下,江原趁机再凑上来,手指在我衣领间不安分地移动,“凌王殿下,你信不信,如果你继续在父皇面前那般表现,我就再强上了你。并且这次我不会留情,你休想撇得一干二净!”
我气愤地别过身,反手将他压在身下:“燕王殿下,你已经不能用禽兽来形容了。你对我做的事,非但不觉愧疚,反而变本加厉?从头到尾都是你错,凭了什么反过来要挟我!”
江原躺在地上,嘴角斜吊,越发像个偏执的少年:“因为你总是能轻易想到离开,只要你这么想了,那就别怪我做更过分的事出来。”
我啐了一口,发狠地揪住他,有些气喘吁吁:“燕王殿下,你只有十五岁么?你今天是索性任性到底了?那你也想想我是为什么总被你这个混账得手!”
江原不说话了,再过一会,他坐起身,眼睛重新变得幽深起来:“凌悦,我是怪你为什么不更相信我一些。父皇表面上掌控一切,实际没有那么可怕,他不是不可战胜的。”
“你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皇上对你们存有父子之情。”
“父子亲情?”江原嗤笑,伸手摸我的脸颊:“也只有清贵的凌王殿下会讲。这一点感情对父皇来说,怎比得上江山重要?”
我冷笑:“你自己呢?为了拒绝娶妻,你真的可以放弃眼前的大好形势,为了前途未卜的将来从头开始?”
江原不语,目光望向帐顶,静静道:“如果我办得到,你会跟我一起打天下么?”
我一呆,咬了咬唇道:“不会。”
江原哼一声,眼睛里那股执拗渐渐沉淀:“凌悦,我知道你的心思,哪个百姓会拥戴。其实你说得对,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出那一步,更不会轻易葬送自己的前途。只是我不能忍受被人摆布的感觉,我要争得太子之位,不用靠娶一个女人来得到。”
我沉默半晌,慢慢道:“你可以改变皇上的意思么?世家贵族历来依靠族中女子与皇族结亲来扩张势力,这也是你巩固自己地位的良机。除非放弃太子之位,我看不出你能用什么拒绝皇上。”
江原冷冷一笑:“办法总会有,眼下至少可以令父皇暂且不作他想。”他视线下移,突然盯住我的左手边:“那是什么?”
我把那只铜匣放在矮几上:“凭据。殿下对这个应该很熟悉。”
江原干脆地拿到面前,打开扫了一眼,微微诧异:“禁军龙符,水军虎符?父皇给了你什么官职?”
我道:“皇上封我为越王,兼领辅国大将军。”
“越王?”江原眼睛一亮,思索片刻,有些敬佩地点头,“父皇居然是这个打算,果然魄力非常。”他转眼沉沉看我,“怪不得你态度如此奇怪,真正与我平起平坐的感觉想必很好。”
我笑:“所以求殿下放过我,快些娶个妃子回家。别让皇上再三警示,叫我成为别人被群起攻击的把柄,这是要玩命的。”
江原也笑,阴风阵阵:“既然你我二人都已达到目的,万事好商议。越王殿下,你若早些讲明,我不用白白忧心这么久,还怕你在朝为官处境艰难。记得早前我一直劝你培植势力,现在倒要请求你手下留情了。陈显、宇文灵殊这些人,本王要用,你不要抢先。”
我冷哼:“燕王殿下莫非底气不足?”
江原凑近我,嘴唇几乎触到我的脸:“这些日子我自然要装装样子到处走动,让人觉得我在为选妃忙碌,与你的接触难免要少些。我不在时,尤其那个宇文灵殊,你离他远点!”
我抬眼道:“不然,我早就想明白一件事。你作为皇位继承人,若被传有龙阳之好定然有损威信。可是我不同,在这个位置,也许让别人知道我不可能娶妻更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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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风生水起(下)
江原面容一僵:“一派胡言。”
我冲他笑:“我是为你好,也为我自己。”
江原皱眉:“什么为你自己?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包括你原本是南越凌王的事,都不可能明说。你不是江姓,封王本身就极具争议,能支持你的,只有平遥长公主之子的身份和你在北赵战场的那点军功,这与宇文念封王的情况截然不同。而且你初掌东南水军大权,又在朝中毫无势力,万事都只迈出了第一步。当此最需固权的时刻,如果还被胡乱议论,如何获取上下支持?”
我笑道:“ 殿下,您好像没弄清形势,现在是皇上在支持我,只要再令你的几位王弟放下心来,余下的事总不难解决,更何况带兵本是我的长项。”
江原按住我的肩膀,严肃道:“不行,我不允许。凌悦,你还是不懂朝中险恶,你以为有父皇的支持就够了么?真正要置你于死地的人,会想方设法令任何想救你的人都无能为力,包括皇上!难道你在南越所经受的还不够么?”
我倏然分开他的手臂,站起来在帐中走动。桌上昏黄的烛光好像一张细密的网,将帐内气息笼得异常烦闷。我掀开帐帘挂在门边,让微凉的夜风透进来,待到心头烦闷稍减,在门口就地坐了,微微苦笑:“这一点我比任何人体会得清楚,没有你提醒也忘不掉。可是你知道皇上还对我说了什么?他说仪真还算是我的妻子,让我答应将来娶她。”我回头看他,“你说我还能娶她么?”
一瞬间,江原的脸上显出复杂的神情,我第一次觉得他在矛盾,那是一种对未来不能把握的焦虑,这焦虑来源于对至亲不能释怀的愧疚,更来源于自己强烈的意念。我们面前,即将燃尽的烛火在微风中忽明忽暗地晃动,江原的眼睛里也仿佛跳动着微弱的火苗。
我淡淡续道:“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见她的情形么?当时我明知道真相,却没有明言,眼看着她于懵懂中出嫁,去国离乡。那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已经不复当时,只是每想起她热切的语气,我都觉得惭愧无地。”
最后一点火光淹死在烛泪里,帐中一片灰暗,终于,江原缓缓开口道:“仪真,我这个兄长也一样对不起她,你要娶她,我说不出什么。”
我十分意外,惊讶地看着他:“你……”
江原随手摆弄着剑柄上的穗子,平淡道:“惊讶么?”
我道:“江原,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江原看我一眼:“难道你不是一样?这天下有多复杂,人就有多复杂,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人懂得感情。”
我还是有些不能适应,怀疑地瞪着他道:“你在皇上面前态度强硬,对晋王等人也是一副仇敌表情,甚至对自己的儿子也一样。你这样的人,哪会突然变得如此无私?”
江原冷冷道:“你以为我有多无情?乱世之中,女人都要依靠男人才能生存,即使像我姑母那样的女子,如果最初没有皇祖父和你父亲在前铺路,也不过成为政权之争下的牺牲品。仪真有这种境遇,将来若接她回国,谁能容纳她?能为她提供这种庇护的,大概也只有你了,而且仪真很早以前就喜欢你,只要你肯娶她,她一定愿意。”
他看到我怀疑的表情,皱了下眉,又不屑地冷哼道,“长兄如父,我总该真正为她着想一次。何况你说的也不错,就算再怎么争取,你我的关系也只能止于此了。日后比肩而立,已是最好的结果,难道我还能娶你作王妃不成?”
我喷了一地口水,对他怒目而视,手指不听使唤地指他道:“不想死,立刻给我滚!小爷娶十个王妃也轮不到你!”
江原先是诧异,然后不知廉耻地笑了:“越王如此魄力,小王也可以勉强委屈一下做第十一个。只是你要夜夜陪我,否则我寂寞起来,将你的嫔妃搞得个个大腹便便,越王可不要怕人耻笑。”
“你你你!”我觉得自己的脸上像烧起了蜡烛,江原这混账永远可以比我无耻下流。
不知何时,江原已经挪近我身边,他将脚上的靴子脱到一边,盯住我的眸子漆黑闪亮。
我恼火:“你还不滚?”
“……”江原一笑,向我弯下腰来。
还没想到要躲闪,他已经无声无息地吻住我。我慢慢向地上倾倒,他揽住我的腰,右手轻轻将帐帘扯下,后背触上地面的刹那,偷窥的月色被厚重的毡帐挡住。
我的衣带随着他的轻抚滑落,好像卸了一地的伪装。他的手指比任何时候都温暖,仿佛春蚕吐出的银丝,一层层包裹住全身。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回抱住他,身体贴上他温热的肌肤。
如果抗拒不了,那就接受罢,对与错,是与非,谁又分得清楚,我只是想淹没在眼前这个人的拥抱里。
清早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摸到身边,却发现江原第一次没有提早离开。他还在熟睡,挺拔的鼻梁像一座秀丽的山峰,在面颊上投下一抹薄雾般的侧影。那一场半真半假的兵变,大概消耗了他太多个日夜去策划,直到此时终于才放松下来。
我悄悄起身拿过昨夜匆忙脱掉的那堆衣物,一只小瓷瓶从某处掉下来,我打开闻了闻,想起燕飞含糊不清的话头,心想江原手下那帮人真是越来越混蛋了。又看看江原的睡脸,我嘿嘿一笑,挖了一点便向他脸上抹。
江原把脸一侧,睁开眼道:“这个不能抹。”
我眨眨眼:“这个消肿化瘀,怎么不能?”
江原抓住我的手腕,将嘴唇按在我脸上:“这个给你的,昨晚你忘了……”
我一把推开他:“滚一边去!天都大亮了,你想让全军的人知道燕王殿下在凌祭酒帐里睡了一夜?”
江原笑着滚到地铺另一边,将手枕在头下。我重新坐起来穿衣服,江原看我一会道:“别穿了,这身衣服你已经用不着了。”
我白他一眼:“你叫我赤身露体去接圣旨?”
江原翘着嘴角笑,笑过一阵也来穿衣服:“凌悦,出了这座军帐,我们就要重新开始了。我不是现在的我,你也不是现在的你。”
我纠正他:“我还是现在的我,只有你不是现在的你。”
“等你娶了仪真……”
“我不会娶仪真,你却要娶一个王妃。”
江原动作一滞:“我说过的,你不要故意惹人非议。”
我笑了笑:“这件事我想了一夜,仪真要嫁的,是叱咤风云的南越凌王,决不是落魄他乡与燕王暧昧不清的凌悦,更不是如今的越王。也许她当初爱上的只是一个梦想,到南越的那一刻,梦想碎裂,她心里再没有赵彦这个人。既然已经亲手将她的梦毁灭,我怎么忍心再伤她一次?”
江原凝神想了想:“等她知道真相,说不定更加无可救药地爱上你。”
我站起来,把腰带一收,走到门口穿鞋:“燕王殿下,你这个兄长真是卑鄙,明明与妹夫发生这种关系,瞧身上衣服还没扯清呢,就想着把妹妹推进火坑。”我边说边把他的靴子扔过去,“别废话,尽早选你的王妃去。”
江原接住靴子,沉声道:“凌悦,你不听我的话,小心掉进蛇坑里。宇文灵殊不是可以随便利用的人,你别拿他当盾牌。”
我撇嘴:“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回头对他道,“我先走了,你自己看什么时候没人再出来,我可不想被皇上视为眼中钉。”
我几乎是一路小跑离了军帐,来到天御府将领通常议事的大帐。守在帐外的燕七和燕九立时凑上来,异口同声问:“凌祭酒,殿下呢?”
我一脸疑惑与他们对视:“殿下没回帐?”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声道:“难道殿下没去凌祭酒那里……”
我对他们摊手:“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是不是在燕骑营睡下了?你们再去问问。”
燕七踌躇道:“这个,殿下昨天嘱咐过不用找他,如果我们这样公开打问,一定会被殿下怪罪。”
燕九微微着急:“皇上派来传信的官员已经到了两位,如果殿下再不出现,准备就来不及了。大人们询问,我们也不好明说,只能说殿下很快就到。”
我不无同情道:“那你们再等等,我先进去了。”
果然不管是文官还是将军,早已经熙熙满满挤了一帐,所有人都穿上了朝服,就连杜长龄都没有例外。我走过去对他拱了拱手,杜长龄微笑道:“凌祭酒今日神采奕奕,看来要提早恭喜了。”
我笑道:“多谢,杜司马精神也很不错。”
杜长龄点头回礼,解释道:“殿下还没来,我们先商议一下细节,免得军队乱了秩序。”
我表示明白,识趣地退到一边,杜长龄早已知道我会离开天御府,近来鲜少与我谈论公务。我尽量避开听到一些机密谈话,独自在人群边缘徘徊,过了不久,听见帐外燕七宣布燕王殿下到,便与众人一起恭迎。
江原穿着华丽的燕王服饰出现,紫衣金冠,黑色披风将他映得面如玉刻,气势十分逼人。
李恭时抢着大笑:“殿下此刻真有几分储君风采!哈哈哈,这次我们殿下又立大功,总该被封太子了吧!”
在场都是江原的亲信,薛延年和翟敬德并不在其中,虽然如此,李恭时还是被身后的徐卫狠狠踩了一脚。
李恭时不满地嘀咕:“我说的有错?过去皇上总是推三阻四拖拖拉拉,连东宫的地都赏给殿下,唯独不肯松口立殿下为太子,这次看他还能拿什么推脱!”李恭时被徐卫拖下去。
江原面无表情道:“不管皇上如何封赏,都自有一番考虑,你们不得胡乱揣测,更不得埋怨。谁的嘴惹了祸,不要等到我来发话,你们自己先割了舌头。”
李恭时本来还在责怪徐卫,听到江原的话,立刻只剩干瞪眼,乖乖地把嘴闭了,混进武将堆里,只差掘坑自埋了。其他武将都忍着笑,认真听江原安排。不多时军队接到第三次传令,告知皇帝已经在等候,江原微微点头,带领众将出帐。
江德的仪仗十分浩大,文武百官几乎倾巢而动,都骑马追随在皇帝左右。江原骑马走在最前方,见了江德抢先下马跪拜,身后的将领山呼万岁,几乎震动了洛阳郊外的每一存土地。江德微笑着扶起江原:“朕的勇士们终于都到家了!”他说着抬头,“韩王何在?他的军队呢?”
他身边的护卫立刻道:“陛下,韩王来了!”
江进已经带领属下骑马飞奔过来,他同样跳下马拜倒,接着又像少年一样与江德拥抱。江德拍着他的背笑道:“好!朕的儿子都是好样的。”
我看见江原身后的李恭时等人都对着韩王府的将领怒目而视,韩王府也不甘示弱,用挑衅的目光回敬,两边的战火在无声地延续。
江德又与为首的将领们寒暄一番,便登上了事前为他准备的战车,由江原和江进在前开路,在各路军队之间的夹道中行进。每到一处军营,江德身边的礼官便将封赏宣读一遍,军士们或者升职,或者加勋,或者分到几亩田地,几乎是人人有赏,激动得许多人齐喊“万岁”。
封赏到了天御府,江德异常郑重地多说了几句,然后才命宣旨。天御府立功最多,自然奖赏也最丰厚,虞世宁、徐卫、乔云、李恭时等将领都加勋爵一至两等,杜长龄、时谦、陆颖等文官都得到官升一品的封赏,此外每人还分得不少黄金和绢丝。等到圣旨念完,江德离开,我发现个别人看我的目光有些异样,就连杜长龄也疑惑地向我扫了一眼。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因为圣旨上从头至尾没有提到我。
犒军仪式从清晨一直进行到傍晚,江德才在朝臣的簇拥下回城,江原和江进被特别吩咐随侍圣辇左右,也一同进了城。我混在天御府官员中间,与其余将领一样等候入城。忽听有人叫了我一声,回头裴潜已经挤到我身边,他兴高采烈地跟我炫耀:“昨晚燕五将军告诉我,我可以直接进预备队了!”
我把他揪到人少的地方,朝他脑袋狠敲一记:“昨晚我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立刻申请退出燕骑营!不然我直接找燕王把你开除,到时别嫌脸上挂不住。”
裴潜立刻涨红了脸:“我不!”
我拖住他转身就走:“我现在带你去找燕一将军。”
“等等!”裴潜急得跟我跳脚,“你为什么就见不得我好?”
我提住他耳根:“小畜生听好了,想做将军,就一心一意跟着我。”
“吹牛!骗人!”裴潜偏过头,“从牢里的时候,你就会一直骗我。刚才我都听到圣旨了,那里面连你的名字都没提到。是不是你招惹了谁,呆不下去了,要带着我提早逃亡?”
我啐他:“你这小崽子,脑袋里乱想些什么?”
裴潜用少有的成熟表情道:“我猜你得罪燕王了。如果真是这样,你可以暂时避一下,等我出人头地了,说不定可以帮你。”
我哭笑不得:“是是,裴小将军,以后我就全仰仗你了。总之你先给我退出燕骑营,剩下的以后再说。”我摇摇头,把他留在身后,径自回到原地。
洛阳城里处处张灯结彩,像过节一样热闹欢腾。等到我们进城的时候,不管是赌馆茶坊,还是青楼酒肆,都已经挤满了征战归来的将士。他们大声喧闹,尽情享受,仿佛要把这几月来的征战之苦全都用美酒和女人补偿回来。
当天晚上,江德在宫中大宴群臣,还特别命人悄悄传话,叫我随天御府的长史和司马一同赴宴。我看到酒宴上江成也在,他脸上依旧挂着温文的笑容,倒看不出半点不自然。江德和江原两父子也经常在一起交头接耳,亲切得简直像从未发生过任何摩擦。
宴会散后,江德将我单独叫到他的书房,在那里,我以越王的身份第一次向他行觐见之礼。江德将我从地上扶起,大概是宴会的热度还在持续,他显得心情特别愉快:“让朕仔细看看,朕的越王是怎样一个翩翩儿郎!”他果真拉着我细细端详,忽道,“不对,还少一样东西。张余儿,把朕准备的东西拿来。”
张余儿答应一声,从侧殿捧来一套精致的锦缎朝服,金冠上的珠玉随着他的脚步颤巍巍地晃动。江德笑道:“这是朕特地命人为你赶制的王服,明日你就穿这身衣服上朝,朕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我忙跪拜称谢,江德微笑着命我平身,又道:“燕王已同意将自己王府的一部分划分出来作为越王府邸,位置就在开阳门与皇宫之间。”
我惊道:“那不是――”
江德颔首笑道:“那里与燕王府之间原本就隔有一道高墙,你可以立刻搬进去,随便找一间房屋暂住,等越王府的正殿建成,再搬到正殿。”
我不安道:“皇上厚爱,微臣不知如何回报。我本性不惯铺排,在南越时也不过几间起居行住的小殿而已。如今初蒙圣眷,寸功未立,实在不必如此大兴土木。”
江德断然将我驳回,昂声道:“不过几座宫殿,谈不上大兴土木。朕的越王府邸哪能如此寒碜!南越凌王所受待遇,如何与朕的越王相比?你肯将自己交予朕,就是最大的功勋。上至皇子,下至普通军士,只要是我魏国的有功之臣,都必须得到应有的赏赐。朕就是要让赵焕看看,他当初丢弃的明珠,将在我魏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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